顧九抿著唇,不知道現在心裡是什麼感覺,反正蠻複雜的。
一下子多了些親人。
她曾以為這個世界她依舊是孤身一人呢。
藍老太太收了收傷心的情緒,抓著顧九的手,「好孩子,外婆帶你去看你母親曾經的臥室。」
顧九點了點頭,站起身被藍老夫人拉著上了樓。
藍遠垂著眸子嘆了口氣,眼前閃過小女兒從小到大的一幕一幕,心底很是難受。
怎麼也沒想到當年一別就是永遠,甚至連她最後一面也沒見到,真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個事實太難以接受了,可又不得不接受。
藍遠整個人透著哀傷,不知道晚萍的兩個哥哥知道這個消息得有多難受。
到底還是得將這個事情告訴了他們。
還有晚萍的女兒也該回到藍家了。
*
樓上。
藍老太太一打開那扇門,看到裡面一如當年的樣子,心底抽痛。
二十年了,小女兒曾經的臥室依舊一直為她留著,屋內擺設也是以前的樣子,每天打掃的乾乾淨淨,就等著有一天她會回來住。
卻沒想到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顧九感受到了旁邊人悲傷的情緒,她抓著藍老太太的手緊了緊,無聲地安慰著她。
她對母親的感覺或許已經隨著時間而淡然,而她本身也是一個冷情冷血的人,所以對這一世只相處了不到一個月的母親可以說更多的是因血緣關係而牽絆著。
當然她來到這個世界是母親第一個給予她溫暖的,也讓她貪戀這份溫暖,她的心底還是對母親有那麼一份特別的感情的。
雖說她沒有很多難過的情緒,但她能理解藍家二老的心情。
他們一定很傷心吧,怎麼也不會想到女兒就這樣離開了。
老人本就希望子女幸福美滿的生活,現在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對他們也是一種很大的打擊。
藍老太太走進臥室,摸著柜子,摸著梳妝檯,手微微顫著,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依舊曆歷在目,仿佛小女兒依舊在這和她笑著一般。
「牆上的那個照片是你母親十八歲時照的,那會她才剛剛高中畢業。」藍老太太看著牆上很大的照片輕聲說道。
顧九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照片裡的人微微笑著,帶著一絲青春的活力氣息,和之前相冊里的照片有些不一樣。
確實她的長相是隨了母親,或者說幾年前的她眉眼和母親更加相似。
只不過現在因為靈力修煉以及一些因素,也稍稍能看出和母親的一些區別了。
看著照片上的人,她的心也被微微觸動了一下。
藍老太太走到梳妝櫃前,將抽屜打開,「小九,這些都是你母親以前的飾品,不過她不太喜歡帶這些東西,便一直陳放在這裡了。」
那個丫頭不像其他姑娘一樣愛美,別人送她的手鍊髮飾之類的幾乎都不怎麼戴。
顧九也細細看了看,微微勾了下唇,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對這些花里胡哨飾品的無奈。
整個屋內看起來都很簡潔,裝飾品很少,這也能看出一些臥室主人的性子。
藍老太太抿了抿唇,嘆了口氣。
扭頭看向顧九,眼裡帶著慈愛和心疼,「小九啊,這回你就不要再一個人生活著了,回藍家吧,藍家有我們呢,還有你的舅舅姨姨,還有哥哥姐姐,回藍家我們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
藍老太太聲音微微抽噎,看著顧九的容顏越發的心疼。
這孩子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面受了多少苦,整整二十年呀,也難怪現在性子會有些冷清。
這麼多年沒有母親的照料,沒有父親的疼愛,甚至連他們這些親人都沒有在她身邊,她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呀。
她現在這麼優秀,連老孟都把她收為了徒弟,可想而知她的堅強和努力,能有今天,絕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他們對這孩子也心有愧疚,這些年讓她一人在外,他們竟然都絲毫不知,他們竟然以為晚萍在過外結婚生子,一定過得很幸福。
難能想到世事難料,晚萍離開已經有二十年,這孩子二十年都沒有母親的陪伴。
恐怕他們是怎麼彌補,都彌補不回來對她二十年的虧欠。
顧九抿了抿唇,有些不適應自己突然多了這麼個家,一個真正和她有血緣關係的家。
但藍老太太此時的話卻讓她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現在她也是有家人的了,這感覺似乎怪怪的。
顧九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外婆,我高考結束後就回來。」
她一直不喜牽絆,其實是因為上一世家破人亡,宗門背叛,所以她對於和他人過度親近有一些排斥,她害怕依舊沒有好結果,依舊會遭受背叛,因此她寧願孤身一人,居無定所。
她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像冰塊一樣,難以融化。
但現在她的心似乎沒有那麼冰冷了,好像自己的心也有了那麼柔軟的一塊。
不知何時她對友情、愛情、親情也有了一絲期待。
兩位老人已經沒了女兒,不能再連她這個外孫女都和他們疏遠。
而且他們都是和她真正有血緣關係的人,她能看出藍老太太對她的心疼。
所以她願意回來,回到這個和她有聯繫的家。
另一方面就是她也想搞清楚母親的事情,她直覺母親的一切似乎都不那麼簡單。
母親為什麼會離開京城,為什麼堅決不和京城有一點聯繫,這些她都需要搞清楚。
還有母親的死亡是否正常......她回憶起母親死之前的狀態,總覺得似乎並不是因為懷孕生子導致的,她的狀態很不對勁。
但她當年太小,把不了脈,還時不時就困了,在母親身旁的時間也不是特別多。
所以她總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但當年的事她也查過,並未得到什麼有用的結果。
或許可以從母親經歷的事情所入手。
當然這一切只是她的猜測,但如果真有什麼問題也絕不能放著不管,她一定得把一切都弄明白。
藍老夫人輕輕拍著顧九的手,顫顫巍巍道:「好,好。」
兩人在藍晚萍曾經的臥室坐了一會,一句一句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