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添麻煩了,抱歉。」
她道。
慕容璃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著她:「只要你沒事就好,委屈你了。」
「沒什麼委屈的,這點小事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畢竟更大的委屈,在黎國已經受過了。」
她微微一笑,繼續往前走去。
「是我思慮不周,明知你不識路,還讓你獨自行動。」
「也不算一無所獲,雖然迷了路,誤打誤撞也知道了一些事情,這裡不方便細說,回去再告訴你。」
馬車搖搖晃晃,一路顛簸著。
一夜未眠,徐採薇靠在窗邊閉眼小憩。
方才慕容璃與慕容朔的談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實則風流暗涌。
慕容朔顯然是在警告他,不該觸碰的規矩,不要隨便觸碰。
這樣的話,他從前是從未和慕容璃說過的。
慕容璃心目中的皇兄,對他百般照顧,能容忍他的一切,而今日的太子,與以往相比就顯得劍拔弩張多了。
莫非是看皇位快到手了,便懶得裝模作樣了?
不過他這樣,也算是好事。
至少慕容璃不會再自欺欺人,能更深地看清慕容朔的真面具。
這兄弟二人的矛盾,算是越拉越深了。
回到璃王府,徐採薇便徑直回了暖湘閣。
雖然已經想好了將冷宮的事情告訴慕容璃,但是話到嘴邊,她還是不知如何啟齒。
罷了,再考慮一下吧。
見她回來,青綰急忙迎了過去:「郡主,您是不是還沒吃早飯啊,奴婢做了養胃粥,您喝點吧。」
「我先回房間休息會兒,醒來再吃。」
語罷,她便回了房間。
一路上,徐採薇都在研究慕容朔聽到自己在冷宮附近被抓時的反應。
如果他從未去過冷宮,更從未認識裡面的人,知曉自己在冷宮附近被發現時應該平淡如初才對。
可是她明明看見他身體顫動了一下,那微斂的雙眸顯然是震驚的。
所以,由此可以判斷,他不僅知道冷宮裡有人,而且還很介意她靠近冷宮。
難不成,慕容朔已經知道了慕容璃的身世?
不可能,他如果真的已經知道了,必定一刻都不能容忍,這一點就能直接將慕容璃貶為庶人或者要了他的命,他怎會等到現在?
或許,他已經猜到了些什麼,試圖撬開寧才人的嘴,只不過她並未開口罷了。百花文學 .
看來,慕容朔比自己想像的,要更難對付一些。
深知此事不能再拖,徐採薇還是猶豫了一整天才去攬風居找慕容璃。
畢竟她是真的不忍心看他大受打擊失魂落魄的模樣。
但是現實就是現實,不自己主動去接受,就只能等著被敵人踩在腳底下接受。
相比起被人踩在腳底下永無翻身之日,還是果斷一些的好。
夜幕降臨,偌大的璃王府開始安靜下來。
樹枝和房屋掛上了昏黃的燈籠,每個燈籠「掌管」著自己的方寸之地,將「領地」照得亮堂堂的。
烏雲閉月,天空黑漆漆的,與明亮的大地交相輝映,風一陣陣拂過,大小不一,將樹枝吹得凌亂飛舞,發出瘮人的聲響。
明日,恐怕是狂風暴雨。
攬風居燈火通明,徐採薇拿著一副自己寫的字敲響了書房的門。
消失許久的「鍾皓月」終於重新出現在了書房門口,她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進了書房。
慕容璃正伏案在宣紙上畫著什麼,她來,他也未曾抬頭。
她走到他身旁,朝著那副畫看去。
畫上,是死去的慕容錫和清妃。
二人相攜坐在落日餘暉下,側頭對視,滿目溫情。
待落好最後一點色彩,他才停了筆,將畫小心翼翼拿起來仔細端詳著:「母妃已經逝世多年,我竟有些記不清她的模樣了,怎麼也畫不出她的神韻。」
看著這幅畫,徐採薇突然有些哽咽。
在慕容璃的心裡,他始終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夠相親相愛,即使心中有怨恨,也掩藏不住他的內心。
世上有哪個子女,會不思念自己的父母呢?
「你已經畫的很好了。」
她道。
他看向她手中的字:「你給我拿來了什麼?」
「一副我自己寫的字罷了,你不是說欣賞我的字嗎,我便給你送來,讓你品鑑一二。」
他伸手,拿過她手中的字,鋪開仔細看著。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他輕聲念著紙上的文字,抬眸看向她的眼睛,溫柔如水,「你似乎有很多愁緒,可否與我說說?」
「不過一首詞罷了,沒什麼愁緒。」
她嫣然一笑,「你該休息了,明日一早還要進宮送皇上最後一程。」
語罷,她轉身離去。
「你今日來,恐怕是有事情跟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