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心裡的確很難過。
「你父皇重病在床,如果運氣好或許會轉危為安,若是運氣不好,可能沒多少日子了。」
話雖殘忍,她說的也是事實,「我知道你很思念你父母,我可以讓你寫一封家書回去,但僅僅是家書,不能牽扯到別的。」
「我只有父親,沒有母親。」
他再次躺下,頭轉向了內側,「我不傻,不會單純地認為你只是想替我傳一封家書回去,你的目的我很清楚。」
「我承認,我的確是有目的,但為你傳家書也是真。我不知道你母親去世了,很抱歉讓你想到了傷心事,但傳書信給你父皇,也是你唯一能盡孝的辦法了,你可以考慮考慮。」
「我倒是希望我母妃是死了,而不是拋棄我跟別的男人私奔了。」
他突地笑了,笑得悲痛欲絕。
她本以為他母親是死了,原來還活著。
堂堂一個皇子,母親和別人私奔,他在趙國所承受的非議不用想也能猜到。
她竟不知道,這個表面光鮮亮麗的二皇子,竟然也有如此坎坷的人生。
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若真兄友弟恭,趙國皇帝若真疼愛他,怎能同意讓他深入敵國,做這種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的一生都經歷了些什麼,讓你想起不愉快的經歷,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她不再以趙國皇帝病危的事情徐徐善誘。
或許,那個人真的不值得讓他如此。
他轉過頭看她,臉上有幾分詫異。
他沒想到,一個贏家會向自己的手下敗將道歉。
自古以來,誰會在意一個階下囚的心情呢?
可她卻在意了。
「你的出身不是你能選擇的,身為趙國人,不管你親人對你如何,你為自己的國家堅守是責任。我不會再逼迫你,等你想好再告訴我吧。」
沒能打聽到想要的消息固然失望。
可若是要刺激他人,以使他人痛苦為代價謀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未免太小人了一些。
徐採薇不是君子,卻也不願做小人。
她轉身離去。
「等等。」
慕容璃聲音很輕,她卻還是聽見了。新小說 .
頓住腳步,她轉身看著他。
他也看著她,眸光深邃:「我可以告訴你傳遞消息的渠道,但你要向我保證,你傳信回去只為黎國自保,不為謀害趙國。」
「你為什麼……」
「我答應你的條件,我告訴你渠道,你准許我寫一封家書回去,不為其他,只為慰問父皇。」
「好。」
慕容璃從書架的一個小機關里拿出了一塊印章,遞到了徐採薇手中。
「將這塊印章蓋在書信封面上,同時再蓋在送信之人的手心上,到城郊客棧露給掌柜看,他就會明白,接下來他會將書信送回趙國,就跟你們沒什麼關係了。」
「那趙國送書信過來,也是如此?」
「趙國的書信會在每月的初一,十五送達客棧,如果當時沒有,其他時間也不會有,取信和送信一樣,只認印章,不認人。」
「多謝。」
這聲感謝是真心實意的。
除了他告訴自己的這些信息,還有他對自己的信任。
慕容璃懶洋洋靠在榻上,又合上了雙眸,在燈光的照射下,纖長的睫毛在他臉上投下影子,給他增添了幾分落寞。
「你一定要記住自己答應我的,如果你做了對趙國不利的事情,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好。」
出了書房,她與等候在外的蕭景堯打了個照面。
裡面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但他沒說什麼,只拉著她的手往她的房間而去。
「我覺得,我留在這裡似乎沒什麼用了。」
她原本的想法是利用慕容璃的字跡傳遞假消息,讓蕭世遠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
可眼下,她卻不能這麼做。
蕭景堯揉了揉她的腦袋,輕柔道:「起碼我們能利用趙國傳來的書信,了解趙國目前的情形,不是嗎?」
徐採薇回到房間第一件事情,便是將之前寫好的書信撕毀。
第一封傳出去的信,還是慕容璃親手寫的家書吧。
趙國,黎國相距甚遠,即使到了郊外客棧使用飛鴿傳書,起碼也得幾天時間,也不知道送達的時候他父皇還在不在。
梳洗完躺到床上,徐採薇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