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太王太后

  合卺宴開,大殿燭影搖紅,花玉和君澤川相對而坐。

  花玉粗魯的斟了杯酒,嘭的一聲把酒杯放在君澤川面前。

  君澤川倒是不惱,拿起花玉斟的酒抿了一口,細細品味後,又輕輕放回她面前。

  君澤川笑意不及眼底,花玉心中暗自揣測他的心思,誰知這笑容背後暗藏了什麼詭計。

  花玉端起酒杯,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輪到君澤川斟酒,他的動作優雅而從容,緩緩送到花玉唇邊。

  花玉有些彆扭的接過酒杯,隨意抿了一口放回桌上。

  君澤川笑得陰柔,並未多言,反倒是自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合卺宴後,君澤川臉上溢滿笑意,起身優雅離席,出去招呼賓客。

  賓客們紛紛向新婚的國君道賀,整座王宮沉浸在歡聲笑語之中,熱鬧非凡。

  一直到子時,熱鬧的婚宴才慢慢平息,賓客們三三兩兩散去。

  青鸞殿內,只有花玉君澤川二人,花玉抬手扯下蓋頭,徑直走到梳妝檯前拆下髮髻上的釵子。

  隨後和衣躺到床上,緊閉雙眼,似乎要把一切都隔絕在外。

  君澤川酒意上頭,看花玉這副模樣,撲上去掐著花玉的脖子,聲音低啞的問道:「你就這般不願嫁我?今日是你我大婚,你全程未露一個笑臉。」

  「成婚之前表現的那般愛本君,都是假的不成!」

  花玉陡然睜眼,與君澤川對視,君澤川目光兇狠,眼眶布滿血絲,似再多一分憤怒就會燃燒出熊熊烈火來。

  花玉薄唇微張,聲音如清泉般冰冷:「怎會是假的。」

  君澤川攥著花玉脖子的手微松,卻又聽花玉笑意盈盈道:「我從未對你有過片刻心動,何來真假一說?」

  花玉這句話,如同扳動了某種機關。君澤川猛的站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花玉,搖著頭,試圖驅散這場噩夢。

  「小國君可要聽清楚了,我花玉,以前不曾愛你,如今也不愛你,日後更不會愛你。」

  花玉無情割裂著君澤川最後一絲幻想。

  君澤川的臉色瞬間蒼白,花玉的話如同一把尖刀一下又一下刺在他的心上,每一句都能切割開一層血肉。

  君澤川怒氣上頭,取下發冠狠狠砸在地上,那璀璨的發冠散落成無數碎片,他自嘲的仰天笑著,笑聲迴蕩在青鸞殿每個角落。

  花玉轉過身去不再看他,留給君澤川的僅僅是一個決然的背影。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動靜,花玉清楚的感知到,那個人終於離開了。

  青鸞殿外,一輪冰冷的明月懸掛在夜空中,星辰寥落,夜風帶著初秋的涼意輕拂而過。

  君澤川獨自坐在青鸞殿的屋檐下,手裡握著一壺陳年佳釀,一口接一口地飲著。

  瓊漿玉露在他的喉中滑落,酒意卻無法沖淡內心的煩憂。

  身後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君澤川回眸看向來人。

  女子手中捧著厚重的披風,走近後輕聲說道:「君上,夜深了,您穿得如此單薄在院子裡飲酒,王后也不說心疼。」

  她將披風溫柔地披在君澤川肩上,眼中滿是關切。

  君澤川斜睨了她一眼,再次斟了杯酒,「擺清自己的地位,你是什麼身份?也敢妄議本君欽點的王后。」

  「霜雪,你是自小便在本君身側伺候的,應當清楚,本君不管三宮六院如何勾心鬥角,若是你們的爾虞我詐波及到了新後,壞了本君大計,一個都活不成。」

  「君上,」霜雪低下頭,聲音有些顫抖,「臣妾陪在您身側多年,您立她為後臣妾無怨,畢竟她是花僑城城主之女,也是明垣域之主。」

  眼淚在霜雪眼眶裡打轉,她紅著眼,聲音哽咽,道:「可是您為了她屈尊跑到花僑城與那些低俗之人比武,身受重傷也要娶她回來。」

  「娶她的聘禮價值國庫十分之一,昭告天下迎她進峻陽城。而她呢?她在封后大典上一笑未露,新婚之夜還把您趕出來借酒消愁。」

  「依臣妾看來,哪怕是花僑城滅她也不會有一絲動容,她這樣的人就是一塊石頭,捂不熱的……」

  「你不是她,你從何知曉?」君澤川打斷了霜雪的話,他緩緩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本君念你多年辛勞,將協理六宮之權交由你來掌管。」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霜雪的淚水無法控制的流了下來,她嘶啞的反問:「臣妾想要的是這萬人之上的權利嗎,臣妾想要的…君上當真不知嗎?」

  君澤川狠狠將手中的酒壺擲向霜雪,酒壺撞在她身上,摔得粉碎,「來人,把她給本君丟出去,日後若再有無關人等踏入青鸞殿半步,你們提頭來見!」

  幾名侍衛匆匆趕來,聽命拖走泣不成聲的霜雪。

  冷風在院中迴蕩,君澤川的臉上未有一絲動容,他再次端起酒壺。

  .

  翌日清晨,在金煙的催促下花玉緩緩睜開眼,眼前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臉上。

  「幾時了?」

  旁邊宮婢模樣的女子哼了一聲,冷嗤道:「馬上正午了,王后若再不起身去給王太后請安,可是會遭人詬病的。」

  花玉斜睨了那宮婢一眼,輕描淡寫道了句:「打斷雙腿丟出去。」

  宮婢卻不為所動,冷笑一聲,開始說教起來:「王后怕是真的不曾搞清楚狀況,奴婢是太王太后派來教您峻國皇室禮儀的教習女官。」

  「原來是太王太后的人,」花玉挑眉,看了眼金煙,「金煙,怎麼做事的,還不快恭敬供奉這位女官。」

  那宮婢聞言後,臉色瞬間漲紅。花玉這話分明就是在陰陽怪氣,故意讓她難堪。

  不等她開口反擊,殿門被人大力推開。

  緊接著,秦憐怒氣沖沖的闖了進來,一腳便將那宮婢踹倒在地。

  花玉回頭看去,見秦憐身後還跟著自己的母親,花母也是滿臉憤怒,面色漲紅。

  秦憐顯然覺得還不夠解氣,直接拎著那宮婢向王太后的寢宮走去。

  花玉見此情形,心道不妙,連忙和母親一同追了上去。

  .

  太王太后居所,雍華宮。

  眾嬪妃排排坐好,安靜的等著新後向太后問安。

  殿內「砰」的一聲巨響,嚇得眾人紛紛回頭。

  只見秦憐緩步踏進殿內,帶著寒意的笑意掠過她的嘴角。

  秦憐掃視一圈大殿,笑道:「峻國新帝登基,藤原娘娘冊為太后,本尊還未來得及送禮,今日補上不遲吧?」

  「不遲不遲,」王太后忙下座迎接,堆起笑臉,「冕下言重了,人來就好,帶什麼東西呢……」

  「不遲便好,」秦憐眼神逼視在座嬪妃,似談笑般揶揄道:「花氏三女嫁入峻國皇室,諸位可要客氣些。」

  「若新後受了半分委屈,諸位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母族在峻國分量如何,值不值得國君與蓮台為敵!」

  「魔蓮!」異度空間內的九嬰驚呼道。

  .

  秦憐走後,眾妃嬪如釋重負,心有餘悸的撫了撫胸口,似要把方才那股心驚膽戰壓下去。

  「霜雪,你去看看那麻袋裡是什麼。」王太后沉著臉對霜雪吩咐道。

  霜雪面色猶豫,最終咬牙走上前去,打開了麻袋。

  僅僅一瞥,她就嚇得臉色慘白,連連後退幾步,驚叫道:「梧桐!」

  眾人一陣騷動,王太后臉色驟變,不等霜雪再說,她親自上前查驗。

  不料,剛掀開一角,她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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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完

  後續還會有故事,諸位可以拿這本當作秦憐走出三年前陰霾的前序來看。

  關於秦憐的故事,這是我寫的第四年。

  秦憐、花玉、翟子墨、曲懷笙等等對我來說,不止是紙片人。

  他們是我筆下的角色,寫作的過程中,伴隨他們轟轟烈烈的故事的,是我的眼淚、是我的心血。

  對於我來說,他們便是另一個你、我,他們會做你我做不了的事情,會下你我下不定的決心,會成為你我沒能成為得了的人。

  隨時間推移,無論他人喜歡與否,他們在我眼中,就是曾經存在的。

  其實我也不願意就此分開上下冊,但如上所述,我是普通人,他們在我眼裡便是最最好的。

  在這裡我托大,將我自己視為他們的母親。沒有一個母親,會願意目睹自己傾盡心血的孩子在角落裡默默無聞、甚至生灰。

  所以,大家如果對後續有興趣的話,可以在評論區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