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掌家紛爭

  劉氏處。

  「不好了姨娘……」

  「慌什麼,如今二姑娘剛剛喪母,性子暴躁著呢,你毛毛躁躁把她惹惱我可救不了你。」劉氏眉頭一皺,厲聲說道。

  丫鬟雖心裡嘲諷,面上卻堆起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樣,唯唯諾諾道:「奴婢知錯。是二姑娘吩咐玲瓏把江氏帶去帳房,像是要讓江氏接手掌家之權呢。」

  劉氏聞言只覺晴天霹靂,氣得把手裡的釵子狠狠一摔,「你說什麼?秦憐讓人帶江氏去帳房了?」

  丫鬟聽見釵子的墜地聲,嚇得身體一抖,急忙低頭。劉氏的怒火併未就此平息,她抬起手狠狠給了丫鬟一巴掌。

  丫鬟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劉氏家世平平,嫁過來只帶了一個婆子,那婆子還是秦雲遮未接她入府前派去照顧秦水濤的。自劉氏入府,她便被分到劉氏身邊伺候,每逢劉氏心情不順,總愛拿這個她出氣。

  她心裡明白,此刻若哭了,接下來會被打的更狠。

  丫鬟忍著眼淚,忙勸說道:「姨娘,奴婢知您心中有氣,可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您還是快去帳房看看吧,可不能讓江氏一個館裡出身的戲角兒占了便宜。」

  劉氏聽了丫鬟的話心急如焚,江氏一個戲子出身的居然敢覬覦掌家權,她絕不能坐視不管。

  路上,丫鬟望著劉氏慌張而狼狽的身影,眼中嘲諷之意毫不加以掩飾。

  真不知道這蠢貨沒了老爺那點子舊情還能不能在相府這龍潭虎穴中生存下去。

  主母已故,誰又能讓二姑娘改主意?

  .

  「姨娘可都清楚了?」

  「妾身清楚了,今日勞煩姑娘費心。妾身謝過姑娘,不如玲瓏姑娘去我那處喝杯茶,歇一歇。」江氏立刻回應,言語盡顯恭敬。

  未等玲瓏作答,劉氏尖銳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來,帶著刺人的氣勢:「江氏怎麼在這,帳房重地,豈是你我二人能來的?」

  看到劉氏出現,玲瓏眉頭微皺,表達出明顯的不耐煩。「劉姨娘既知自己不配來帳房重地,現下算明知故犯嗎。」

  江氏忙不迭地附和道:「是啊姐姐,妹妹是得了二姑娘的吩咐才來帳房,二姑娘之命,妹妹不敢不從。此地姐姐來不得,還是快些回去吧。」

  此言一出,劉氏眼睛微眯,呵,這是拿秦憐壓她呢。「江氏,二姑娘年幼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雖說你入府時日尚短,但你以前攀附上名門權貴的姐妹,沒同你講過規矩不成?」

  江氏臉色一紅,被劉氏羞辱得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

  打狗還得看主人,雖說玲瓏不想管她們妾室之間的明爭暗鬥,但如今秦憐親自下令讓江氏掌家。

  有人想從中作梗,她自然不答應。

  「規矩?二姑娘吩咐下來的便是規矩!就算它不合禮數,那它也會變得符合禮數。姨娘若還有異議,大可自行去找我們姑娘說去,」玲瓏聲音冷峻,半點不退讓,「我可提醒姨娘一句,今日李家千金剛剛惹惱了姑娘,姨娘過去怕是要被遷怒。」

  劉氏氣得胸口起伏,但對玲瓏的威脅無從反駁。她料定玲瓏所言不虛,心中百般不甘卻無計可施。

  玲瓏看著啞口無言的劉氏繼續道:「看來姨娘是沒有意見了,勸誡姨娘莫要質疑我們姑娘。我記得府上原來有個鄧姨娘,有一日嚇得豆花炸了毛,第二日便被人在城郊的沼澤地發現。姨娘說,這是不是虐待動物遭來的天譴?」

  劉氏瞳孔猛的一縮,心底泛起寒意。鄧氏!她自然記得,當初鄧氏病故她還出了一份力。

  曾經以為是天意使然,如今玲瓏提起,想來是秦憐一手促成。

  .

  風桐苑內,秦憐懷裡抱著一隻貓,另一隻手端著茶盞,「哥哥日後要慎行,莫要一人落單。」

  「何出此言?」

  秦憐眨了眨眼睛,掩飾住內心的波瀾:「無事,明日我會送人過來。哥哥身邊除了阿德,其餘人都換了吧。」

  秦哲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掩飾好情緒後道,「小憐不再像以前那樣消極就好,哥哥也放心了。不過這次你是要去哪裡,又何時歸來?」

  秦憐放下茶盞,笑道:「還是哥哥了解我,根本瞞不住你。我打算年後出去闖一闖,看看和熙的大好山河。」

  「小憐連哥哥都騙。」秦哲苦笑著站起身,回憶起往事:「自你五歲那年,便開始與姑姑時常早出晚歸,後來你們二人離家的時間愈發的長,一同出走十天半個月才露一面。我們曾多次詢問你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你們總是有完美的理由搪塞。可母女連心,你我一母同胞,你究竟是和姑姑遊山玩水去,還是另有所圖,我和母親心裡都猜到一二。」

  他語氣變得沉重,「你性格桀驁,三年前你滿身是血背著氣絕的姑姑回來,一夜之間性情大變。變得暴戾、沉默寡言,行事越來越無法無天。原本我們還疑惑為何宮中那位始終對你包容,直到四國朝會後我們才算知道。」

  秦哲繼續說道:「母親已逝,外祖年事已高,你是蓮台名聲在外那人,你的前路必然艱險重重,若可以,哥哥願與你並肩走下去。」

  秦憐在一片沉默中放下懷裡的貓,走到秦哲身側,「年後我便要動身前往極北之地,歸期未定,此次回程至少要等到小妹稱霸那片土地。」

  秦哲眉頭緊鎖,極北之地......那是諸侯國之外皆是混亂之局,毫無章法。極北之地更是險惡重重,儘是些笑裡藏刀的狠角色,要在那成就霸業談何容易。

  秦憐明白他擔憂的是什麼。靜默許久後,她拿起披風披在身上,目光漸深,伸手接住了空中飄落的雪花,轉頭對秦哲莞爾一笑:「哥哥,天真是涼了,都下雪了。哥哥覺得,北夏的王如何?」

  秦哲聞言,懸掛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北夏的王都被秦憐玩弄於股掌,想必在極北之地她應當也如魚得水。

  不過後來,秦哲悔不當初。他低估了秦憐的敵人手段之狠辣。

  秦哲揉了揉秦憐的頭,「小憐儘管放手去做,若累了就回朝都。一定記得,你在北夏總有一個為你遮風擋雨的兄長。」

  聽著哥哥的囑託,秦憐眼眶逐漸濕潤,她想,她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切。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她愧對師父,愧對程錚,也愧母親。秦憐暗自發誓,她會拼盡全力護好身後之人,也包括那個曾讓她傷透了心的父親。

  秦雲遮可以為了官途與她決裂,為了秦水仙在她面前上演一場偷梁換柱,但她始終無法揮劍向自己的父親。

  她不是什麼悲天憫人的善人,為了大業她甚至會選擇犧牲天下人的性命。若不是程錚臨死之前讓她莫再濫殺,許多得罪過她的人早已命喪黃泉。如此一個無惡不作的人,面對間接害死她母親的兇手卻始終下不了手。

  楚氏離世後,秦憐曾無數次想過弒父,卻被心底最後那一絲父女情強壓下來。

  .

  離開風桐苑,身後的侍女為秦憐撐起傘,由她在雪中踱步。

  秦憐時而抬頭看看漫天飛舞的雪花,身影顯得寂寥而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