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涼了,陣陣微風輕輕吹過,將秦哲的醉意驅散。
秦哲眨眨眼睛,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他一拍腦袋,臉色凝重的叮囑秦憐:「是哥哥糊塗了,竟與你說這些。你老實待著,這口氣回頭讓陛下來出。」
秦憐目光深邃,點頭柔聲道:「哥哥放心。」
秦哲能放心就怪了,不依不饒親自把人送迴風月閣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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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哲的身影逐漸模糊,秦憐站在窗前喟嘆一聲,果斷下令:「帶上白詩詩,去尚書府。」
秦憐心有籌謀,偷梁換柱將本該送往尼姑庵的白詩詩囚禁在郡主府地牢內。
不為別的,防的就是白清遠再噁心人。
「可要我與你同去?」花玉道。
「不必了,」秦憐轉過身來,扶著花玉坐下,「你來了數日,整日隨我四處奔波,今日便留在府里,好好休息。」
花玉望著重新梳妝的秦憐,點頭應下,眼中的笑意卻掩蓋不了內心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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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朝都城,燈火闌珊的街道上,小販們的叫賣聲不絕於耳,一聲高過一聲,猶如交響樂般此起彼伏。
那生龍活虎的景象,無不彰顯北夏的國泰民安。
街道中突然出現一輛華麗的轎輦。
轎輦用上好的紅木雕成,車頂上的雕龍畫鳳栩栩如生,四周懸掛的玉墜在燈火的照射下發出翡翠般的光彩。
一排身著青色短衫的轎夫步履穩健,抬轎在前。
街上的行人看到這豪華的轎輦,紛紛自覺讓出道路,議論聲中,透出一絲敬畏和好奇。
輦上的女子若隱若現,猶如仙子臨塵。
她的鬢髮低垂,幾縷秀髮在夜風的輕拂下隨風飄動,斜插其間的碧玉瓚鳳釵在月光下閃爍著幽幽的光。
寐含春水的面若凝脂,一抹殷紅的朱唇恰如新綻的花瓣,增添幾分妖嬈,額間蓮花花鈿更襯女子婀娜多姿。
尚書府門口,秦憐伸了個懶腰,轉頭對白詩詩道:「白大小姐,勞駕您去敲門。動作快些,莫讓本郡主等太久了。」
白詩詩在瓔珞夜以繼日的調教和灌輸下,逐漸形成秦憐就是天的思維觀念。
當初那個囂張跋扈的白詩詩早已不復存在,如今對秦憐只有無盡的恭敬與服從。
曾經的傲氣被磨得一乾二淨,她低垂著頭,不敢有任何違逆之舉。
白詩詩走上前去敲響了尚書府的大門。門內傳來一陣門栓移動的聲音,一個小廝面帶不耐打開了門。
然,當小廝看見站在門前的是白詩詩和秦憐時,整個人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後退幾步,險些摔倒,倉皇轉身跑向府內通報。
府里喧譁四起,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拜訪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白清遠正在書房批閱公文,一個侍從匆匆跑進來,氣喘吁吁的報告道:「老爺,朝陽郡主將二小姐送回來了。」
白清遠聞言暗道不好,放下手中的筆思索起來,隨後很快釋然。
自從秦雲遮的妾室將秦憐失去清白之事大肆宣揚、鬧得滿城風雨,秦雲遮為保仕途與秦憐斷絕父女關係時,他們二人便生了嫌隙。
如今白清遠只能心中祈禱,祈禱秦憐今日只是把女兒送回府,並對自己冷嘲熱諷一番便回去了。
白清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整理了一下衣襟,迎接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白府大門,白王氏的心思全在白詩詩身上,圍著女兒噓寒問暖。
白清遠這時已然整理好了情緒,面帶謙卑的笑容走上前去,恭敬的說道:「不知郡主大駕光臨,竟讓郡主等了如此之久。下官未能及時迎接,還望郡主恕罪。」
秦憐抬起眼帘,冷笑一聲道:「哪敢勞煩白大人親自迎接,若大人明日再到皇帝面前給本郡主扣上一頂一手遮天的帽子,相府豈不是玩完了嗎?」
白清遠心裡一沉,還未等他回應,璇璣便上前一步道:「既知招待不周,白大人何不快請我家郡主進去?」
「接下來的話,若被旁人聽去,怕是對大人官聲不利呢。」
白清遠聞言,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額頭上的冷汗也緩緩滲出。
「郡主請。」
白府花廳內靜謐無聲,正位之上,秦憐的面容如山巒般不可動搖。
她沒有開口,花廳的氣氛愈發沉重。
白清遠尷尬地笑了笑,企圖打破僵局:「郡主方才在府外說的是哪裡話,誰人不知,陛下最疼愛的便是您這個外甥女。」
「是哪個狹隘之人在郡主面前胡言亂語,讓下官知道,定要把他關進大理寺好好反省。」
「這樣看來,一手遮天的不是本尊,而是你刑部尚書白清遠了。」秦憐嘴角微揚,言辭帶上嘲弄的笑意。
「本尊倒是不知,自何時起,尚書竟能越過尚書令關押御史大夫了。」
「白大人,不如本尊勸皇帝退位,換你來做這北夏之主,可好?」
白清遠心裡氣得直罵娘,面上卻極力隱忍,「白某並無越俎代庖之意,只是怕有小人從中作梗,挑撥相府與刑部的關係,這才一時口不擇言……」
話音未落,璇璣一腳將白清遠踹倒在地。
「白大人的意思是,我家公子和相爺是小人?」
白清遠為官二十餘載,從未受過這等氣,再想到秦憐命人打斷了他兒子的雙腿。臉上的怒氣再也掩飾不住。
白清遠從地上爬起來,指著秦憐的鼻子怒罵道:「秦明雨,本官敬你是陛下親封的正一品郡主,對你以禮相待。你卻如此不識抬舉,縱容惡僕出手傷人,真以為你在北夏可以一手遮天了不成。」
白清遠眼中的怒火愈加熾烈,繼續道:「就算你是……」
不等白清遠說出秦憐身份,璇璣一掌打出,他整個人被震飛,狠狠撞上花廳的柱子,滾落到院子中央,口中湧出幾口鮮血。
秦憐緩步走出花廳,裙擺隨風輕揚。
她站在台階之上,俯視狼狽不堪的白清遠,「本尊對皇帝的赤膽忠心,日月可鑑。」
她頓了頓,笑意冰冷,「不過既然白大人想長見識,本尊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不妨讓你如願,看看什麼是真正的一手遮天。」
隨著秦憐話音落下,帶來的侍衛立即動作起來,打開白府大門,召集周圍的百姓前來觀看。
秦憐接過玲瓏遞來的軟鞭,手腕一翻,意念聚集,靈力注入鞭中。
僅一鞭,白清遠身上剎時間皮開肉綻。
數十鞭落下,白清遠整個人血肉模糊,仿佛被剝皮的野獸般趴在地上,看起來要死不死的只剩一口氣。
無人敢出聲制止,整個白府都被恐懼籠罩。
白王氏則是在秦憐揮出第一鞭時便昏過去了。
秦憐隨意將軟鞭丟在地上,徑直走到白清遠身旁,蹲下身,用只有他們二人聽得到的聲音道:「即便秦雲遮再如何對不起我,那也是我跟他父女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多嘴。」
待秦憐起身,玲瓏拍了拍手,一排侍女和小廝分別端著托盤,從人群中井然有序的走了出來。
掀開紅布,珍貴的藥材和補品呈現在眾人眼前,那些價值千金的藥材耀眼奪目,引得在場眾人無不側目。
「刑部尚書白清遠,當眾挑撥丞相和陛下之間的君臣關係,郡主懷疑他有通敵嫌疑。」
「收去他的命官服制,即刻下獄!」
「白清遠與郡主乃是摯友,郡主得知此事後恨鐵不成鋼,提前替陛下教訓白清遠一番。」
「另,郡主宅心仁厚,不願見昔日同僚受病痛折磨,特從私庫送上千年人參、天山雪蓮數株,望白老爺能早日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