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又見故人

  玲瓏帶著昏死的唐妡來到地牢,將她綁在先前秦水濤被綁的地方,動作算不上溫柔。

  地牢牆壁上斑駁的青苔散發著腐朽的氣息,環境安靜得可怕,老鼠竄來竄去時發出的細微聲響,在這片沉默中格外刺耳。

  桌子上的茶水換了一壺又一壺,唐妡昏迷中似在經受什麼痛苦,時而緊皺眉頭,時而呢喃著聽不清的話語。

  不知過了多久,唐妡悠悠轉醒過來。

  秦憐慢條斯理的品茶,唐妡漸漸被恐懼吞噬,她動了動手臂,發覺自己被結結實實綁了起來。

  唐妡早料到秦憐會報復,但那位「大人」,曾信誓旦旦向她保證過:秦憐絕不會察覺真相、也不會和曲懷笙冰釋前嫌。

  秦憐端起一杯清茶在唐妡面前站定,前溫文爾雅的面龐與三年前如出一轍,與她身上穿的那套三年前的衣裙相得益彰。

  乍一看,似乎還是三年前對唐妡呵護備至的那個女子,但唐妡卻在她的神情中,察覺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秦憐舉止越像三年前,她就越感到心驚膽戰,無法控制的開始顫抖。

  比起被鐵鏈束縛的疼痛,更讓唐妡難以忍受的是心中的恐慌。

  秦憐手中的茶杯朝唐妡遞去,「阿妡,許久不見,喝茶嗎?」

  熟悉的人,熟悉的語氣,卻讓唐妡不寒而慄。

  唐妡身體一僵,刺骨的冷意蔓延至心底,令她不敢直視秦憐。

  唐妡把頭偏向一旁,努力掩飾心中的恐懼,「就算廢了也不過是只左手,你又何必如此耿耿於懷揪著不放。三年過去,還要來找我尋仇。」

  很早之前,唐妡便知曉秦憐被一個神秘組織培養,秦憐卻從未向她提起。

  唐妡目睹過秦憐與其他女子是如何相處的,她固執的認為,秦憐所做一切不過施捨。

  隱瞞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將唐妡推入那人的陣營,讓她淪為重創秦憐的一把利刃。

  秦憐看著偏過頭的唐妡,聽著從唐妡口中說出的話,不自覺手上發力,茶杯在她強忍的怒火中應聲而碎。

  滾燙的茶水沿著她的指縫往下滴落,秦憐的表情卻絲毫未變,好似根本感知不到那灼熱的疼痛。

  她只手捏住唐妡的下顎,力道之大讓唐妡感到一陣隱痛,生硬的將唐妡的臉扳過來,迫使唐妡回望自己。

  「你怎麼可以不喝我遞給你的茶?」

  唐妡心中陡然一緊,她對上秦憐那雙滿含怒意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秦憐繼續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唐妡臉上神情大變。

  秦憐的語氣愈發尖銳:「當初你不過是享受讓我親眼看見自己最珍視的東西,被一點點破碎的快感。可你萬沒想到,你的主子並未打算讓我徹底淪為廢人,派了程郇來將我劫走。」

  秦憐捏著唐妡下巴的手愈發用力,直至唐妡下巴發出咔嚓一聲脫臼。

  唐妡疼得眉頭緊皺,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始終沒滴落下來。

  秦憐的手並未收回,而是從唐妡的下顎移動到她的脖頸,指尖在她頸間滑動遊走。兩人的呼吸變得急促,空氣凍結在那一瞬。

  「阿妡,程錚把話跟我說開了。」

  唐妡聞言瞪大了眼睛,心緒澎湃,「事到如今,你知曉程錚是我們拖下水的又如何?他死在你手下!」

  「秦憐,遲早一日你會家破人亡、眾叛親離!」

  唐妡的語言如刀刃刺入秦憐心中,秦憐臉色變得蒼白,手緩緩鬆開,但指尖仍在顫抖。

  秦憐沉默良久,才讓自己紊亂的心緒平復下來,她的唇角勾起壞笑,「琉璃剛研製的新毒藥不是還不知是何藥效嗎?現成的試驗品。」

  秦憐對上唐妡的眸子,最美的臉,說出最瘮人的話:「等她快沒氣了給她服下解藥,然後把她帶回蓮台,六十八種大刑,也不知她能扛過多少種。」

  秦憐雙手撫上唐妡的臉,「阿妡,不必害怕,等你體驗過這些,你會知道,這是我還在乎你的一種表現。」

  唐妡瞪大眼睛,滿是恐懼的搖著頭,鎖鏈因她的動作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秦憐…秦明雨…你不能這麼對我!」她的聲音顫抖,「你一定是瘋了。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你怎麼忍心……」

  「住口。」 唐妡的話未說完,就被璇璣冷聲打斷。

  璇璣眼中閃過一絲狠意,從腰間掏出藥瓶,毫不憐惜的將藥粉一股腦倒進唐妡嘴裡。

  只手死死捂著唐妡的嘴,不允許一絲一毫被吐出來。

  唐妡感到一股難以抗拒的痛苦在體內蔓延,她的面部肌肉不由自主開始扭曲,雙眼充血的瞪著秦憐。

  嘴裡不停流出咒罵,聲音嘶啞悽厲,卻因璇璣的手掌緊壓在嘴上而含糊不清。

  時間變得無比漫長,半個時辰像是經歷了一生一世,唐妡被藥粉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憐,」 唐妡嘴唇顫抖的開口,「從小到大我都不如你,我恨透了你。」

  「他借我手殺了你姑姑,害得程錚英年早逝,又險些讓你兄長喪命在你部下手中。」

  「殺了我,你便為你的愛人報仇雪恨了。」

  秦憐不可思議的捂住嘴巴,「阿妡盡說胡話,我怎舍殺你。」秦憐又忽似瘋了,只手攥住唐妡的脖子,「因執意護你,蓮台六十八種酷刑我可體驗過大半呢。」

  唐妡腹中的絞痛從未停止,就好像有無數把刀在她體內攪動。被秦憐緊攥著脖子那刻,唐妡臉上卻浮現出解脫的笑。

  她想,自己這一生的罪孽,一生的痛苦,該在這一刻得到了結了。

  秦憐看見唐妡的笑,纖細的手指從唐妡脖頸滑落。

  唐妡的神色在感受到秦憐手勁鬆開那一剎那驟然變化,臉上的笑意化為憤怒,「為何不殺我?你為何不殺我!」

  「蓮台六十八種大刑,你一樣都逃不過。」秦憐接過玲瓏遞來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哪怕你死了,本尊也要讓你嘗嘗,鞭屍和挫骨揚灰的滋味。」

  唐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心理和身體雙重的摧殘讓她暈頭轉向,最終昏死過去。

  地牢一陣沉寂,只有秦憐指尖的茶杯輕碰杯沿發出的清脆聲,像是在宣告一場無情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