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教導生命火

  生命火看到一個橘色的龐然大物向自己拱來。他甚至沒有掙扎沒有反抗的就讓母虎叼起了他。他現在還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感覺,但他能感受到他與母虎之間的……什麼呢?緣分?似乎是吧。

  他突然感到了一股奶香氣朝他撲來。奶!生命火幾乎要昏過去的靈魂被喚醒了,他產生了一種不可遏制的本能,於是他朝乳頭撲了過去。吮吸了幾乎十分鐘後,生命火才反應過來:我怎麼能吃她的奶?他馬上後挪幾步,用滿是狐疑和害怕的眼神看著母虎。

  母虎知道他為什麼看她。她什麼也沒多做,只是伸出舌頭舔了舔生命火。她這是在向生命火表達:你不用害怕,我雖然對你陌生,但我會盡力去照顧你。

  生命火有點疑惑了,他不知道他是否該相信母虎。但他還是被母虎罩住了。他已經不餓了,但他這次沒有反抗,他在冰河裡凍了半個小時,已經全身麻木了,母虎的肚子很暖和,這讓他感到全身酥酥的。他聽到母虎胸膛的隆隆聲,這是她的心跳聲,這心跳聲似乎比之前的慢,但肯定是重多了。他很不習慣,但他希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母虎很焦慮,光是照顧了一天小狼,她就能感到小狼與小虎很不一樣。小狼叫聲要尖一些,但也更平淡。她突然想到了:是不是所有小狼都這樣呢?可她對狼確實是不太了解,所有虎都不太與狼交往。如果這是虎神的信號,那應該還有其他提示,但既然沒有,她就只能自己照顧小虎。

  小虎!她差點要笑出來。也許,小狼和小虎都差不多,比如都吃肉,小時候都吃奶。她只要按照顧小虎的方式照顧生命火就行了。

  生命火聽著母虎的心跳聲。他已不知聽了多少天了,但他習慣了這聲音,他感覺這已不是單純的心跳聲了,這是讓他生存下來的善良的心,是讓他生命之火延續的炭火。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乳母。

  母虎粗魯的把他推了起來,她要生命火出洞。她還是很擔心他,他撿回來的時候,比小虎還大些,現在他都快一個月了,卻要比小虎小一圈。也許,她不該用正常的方式教育小狼,她想。

  生命火委屈的吠了一聲,他實在是不想出洞——雖然他在半個月之前還對出洞很感興趣,但出過兩三次後,他也明白了洞口的白光並非什麼傳送門,只是陽光而已——非常強烈的陽光。其實也沒那麼強,只是因為他還不熟悉罷了。

  但母虎把他叼了起來,然後也不管生命火樂不樂意,就將他帶出了石洞。她知道自己的奶水終有一日會枯竭,大約是半個月之後,生命火就得徹底斷奶了,而她現在必須讓生命火先熟悉熟悉肉食,雖然可能早了些,但她不是說過,她必須要用特殊的方式教生命火嗎?她幻想著這隻小狼以後可能會虎一般的威風、強壯。不過先看看眼前的事情吧,她想。

  她放下生命火。放下的瞬間,生命火才意識到——我們怎麼走這麼遠?他感到害怕,可當他看見母虎走向河邊時就安心了,但她要幹什麼?他走到母虎身邊等著,可母虎並不理會他,就這麼著在河邊站了半個小時,於是生命火不耐煩了,他開始哼哼唧唧的宣洩自己的不滿。母虎就只好讓他走開了,現在她得一心二用了。

  不過生命火很高興,他發現了一個蟲窩。他撲向蟲窩,用他那乳牙四處亂啃,然後他抬起頭,想向母虎展示他的發現。幾乎與此同時,一片水花濺起,母虎站了起來,叼住了在空中飛舞的一個東西。接著,她把那個銀光閃閃的東西放下,隨後一掌拍過去,那個東西就不動了。

  生命火先是愣了一下,突然很興奮的打滾、大吼。母虎奇怪的看著他,這隻小狼,為什麼行為並不像她見過的狼呢?是她把他教歪了?不不,你還是別想那麼多吧!

  生命火發完瘋,突然又蹦起來,落地時直接趴在地上,然後他向魚——這個對他新奇的物種匍匐走去。母虎吼了一聲,這是在讓生命火不要太神經。生命火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徑直爬到魚面前,然後他停下來,看著魚。不過母虎還是看見了,生命火看一會兒魚,就看一眼她。這傢伙!他以為我不給他吃?還是他不知道這能吃?於是她撕下一塊魚尾吃掉了,生命火坐在地上,簡直是恭恭敬敬的看她吃完,才去一點一點的咬著魚吃。

  母虎和狼接觸確實不多,但她想到了她見到的一次狼群分食駝鹿。狼群中先是狼王吃,他只吃最好的肉,其次是一隻長相殘忍的公狼,之後是狼後、狼崽、參加捕獵的狼、普通狼,最後是為數不多的兩三隻狼。生命火若是還這樣等別人吃完再吃,那他以後還吃不吃東西了?

  不過母虎也毫無辦法,既然這樣,那就隨他吧。於是她開始教生命火捕魚。此後,生命火成了她最認真的捕魚學生,以前她親生的小虎也沒生命火認真。生命火學會了如何用他的爪子將小魚拍上岸,還能用他的乳牙同前爪抓住比較大的魚。於是母虎滿足了,於是母虎高興了。她看著自己的小虎一天一個樣,心裡曾經的那個幻想也就仿佛在生根發芽。連他,生命火,我的小虎也在生根發芽。她總是這麼想。

  晚上,她就教生命火辨認方向,因為她知道他以後會用到的。「生命火。」母虎輕叫,生命火小吠一聲回答了她。「看那兒,」她說,「天上那個有七顆星星的圖案,是我們虎族信仰的星座,虎神;那邊稍小一些的是狼神,也是七顆星構成。」「太漂亮了!」「是啊,這裡還有一個故事……」生命火發覺了雷鳴心的轉變,就看著雷鳴心。

  「那是兩億年前,在西邊另一片大陸上,夏天降下了暴風雪,很多動物都死了。後來天氣越來越冷,狼族有一隻叫銀星的老狼王就帶領一支殘存的動物向東遷移,他們經歷了許多磨難,也死了許多狼與虎,才走到新大陸,也就是這裡,他們給這片大地起名『新大陸』。這兩個星座,大概就是為了紀念那些死去的狼與虎。」她低下頭看生命火,生命火卻沒看她,他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當晚睡覺時,母虎被一陣嗥叫吵醒,她發現生命火居然在洞口不遠處朝西方嗥叫,她沒起來,因為她知道生命火是在為某種偉大的意義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