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大奶奶馮氏一路緊趕,也就比銀貴晚了沒幾天,就進了京城,江延錦看著瘦的顴骨高聳的媳婦,心裡一陣抽痛,強笑道:「已經得了信兒,馮家都平平安安到海上了。ღ(¯`◕‿◕´¯) ♫ ♪ ♫ ❻❾𝓈𝒽𝐔Ж.ςσ𝔪 ♫ ♪ ♫ (¯`◕‿◕´¯)ღ你先沐浴,換件衣服,我陪你過去給翁翁請安。」
馮大奶奶一聽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到了海上,長長鬆了口氣,看著丈夫,想笑卻沒能笑出來,「他們活了命,我……早就知道,都想好了的,幾個孩子……」
「先別想那麼多,有我呢,你先去沐浴,先去給翁翁請了安再說。」江延錦輕聲安慰馮大奶奶。
馮大奶奶微微仰著頭,片刻,壓下滿腔的五味俱全,至少看起來恢復如常,跟著丫頭往淨房沐浴更衣。
江老太爺正懸腕寫著幅字,聽稟報說大奶奶馮氏到了,嗯了一聲,吩咐道:「去看看三爺回來沒有,要是回來了,請他過來一趟。」
老僕答應了,垂手退出。
江老太爺一幅字剛剛寫好,江延世就跟著老僕進了上房,徑直走到江老太爺身邊,江老太爺沒回頭,指著墨跡未乾的宣紙笑道:「這幅字怎麼樣?」
「翁翁的字,早就入了化境。」江延世不怎麼認真的奉承了一句。
江老太爺哈哈笑起來,「你連敷衍你翁翁都這麼潦草了,入什麼化境?這是仿你那幅字,唉,這寫字上頭,咱們祖孫倆竟是顛倒過來了,翁翁倒要仿你的字。」
江老太爺的語調里,滿溢著驕傲,他這個孫子,最好處處都勝過他,遠遠勝過他。
一代更比一代強,才是真正的興旺之道。
「若論筆力老辣,我跟翁翁比,可差的太多了。🍫🍫 ❻9şђù𝐱.ς𝓸Μ 🐍🎉」江延世也笑起來。
江老太爺剛要說話,老僕的通傳聲從外面傳進來,大爺和大奶奶馮氏請安來了。
「馮氏到了,你見見,有什麼要問的,只管問。」江老太爺交待了一句。
江延世嗯了一聲,沒有半絲意外,他今天回來的早,馮氏一進府門,他就知道了。
江延錦和馮大奶奶一前一後進了上房,見江延世也在,兩人都有幾分意外,江延錦的意外中,帶著濃濃的防備和厭惡。
江老太爺看在眼裡,暗暗嘆了口氣,卻只裝沒看見,只看著馮大奶奶裝糊塗,「你怎麼來了?幾個孩子呢?」
「翁翁這是明知故問,」江延錦接過了話,一臉苦笑,「我到京城頭一回見翁翁,不就跟翁翁說了,馮氏和我一起從明州趕過來,中途去了趟江陰。」
「馮大棒子是你出面聯絡的?」江延世看著馮大奶奶,直截了當問道。
馮大奶奶擰過頭,不看江延世,也不理會他,江延錦也不看江延世,只看著江老太爺,夫妻兩個,以實際行動告訴江延世,他們眼裡從來沒有過他。
「是你出面聯絡的?」江老太爺又問了一遍。
「是。」馮大奶奶倒是乾脆,提著裙子跪在了地上。
「邱賀截住了馮大棒子的信使,才知道了你馮家滿門要造反出逃的事。」江延世看著馮大奶奶,語調陰冷中透著絲絲愉快,「也許,是馮大棒子特意讓邱賀截住他那個信使。」
江老太爺皺著眉頭,卻沒說話。
馮大奶奶緊緊抿著嘴,怒目江延世,江延錦直直的看著江老太爺,一臉憤然。💎😂 ➅➈ร𝐇𝕦𝔁.𝕔𝓸м 😡😝
「邱賀放走了你馮家滿門,卻截住了所有的銀錢珠玉,糧食兵器,馮家逃到海上,除了各人一身衣裳,隨身一件兵器,」江延世頓了頓,輕笑出聲,「馮福海防人之心極重,這隨身兵器只怕都不許隨身。你們馮家,就這麼空著手到了馮大棒子的手上,你父親能拿來和馮大棒子交換的,大約只有你那些嬌嫩的姐妹們了……」
「你胡說!你這個惡魔!」馮大奶奶渾身顫抖,一半是氣,一半是恐懼,他說的只怕都是實話。
「你和你阿娘,蠢招連出,每一回,我都覺得,這次肯定蠢到家了,可下一回,你們肯定能讓我再開眼界,看到什麼叫沒有最蠢,只有更蠢。」
江延世看向江延錦,譏諷中透著愉快,「翁翁上了年紀,念舊,不忍心馮家連根沒了,讓馮福海自盡以保馮家滿門,可你們……」
江延世嗤笑一聲,「我和翁翁說,他這番苦心必定要被當成驢肝肺,果不其然。」
「馮大棒子要想欺負馮家,只怕他沒那個本事!」江延錦惡狠狠瞪著江延世,咬牙切齒道。
「喔。」江延世淡淡喔了一聲,轉頭看向江老太爺道:「昨天得了個信兒,太小的事,忘了告訴翁翁,馮福海已經死了。」
「你胡說!」馮大奶奶一聲尖叫,如同傷重欲死的野獸一般。
江老太爺端直坐著,仿佛沒聽到馮大奶奶的尖叫,片刻,才唉了一聲,看著江延世道:「你事情多,去忙你的事吧。唉,阿錦是你大哥,畢竟是你大哥……」
江延世眼睛微眯,一臉譏諷的看著江老太爺,江老太爺迎著他的目光,片刻,一聲長嘆,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大禮不能錯,行了,你去忙吧。」
「是。」江延世拱手應了,走到門口,頓住步,回頭看著呆直跪著的馮大奶奶,輕笑了一聲,「大嫂做事,總是一蠢接一蠢,你到京城來幹什麼?有什麼用?為什麼不從江陰立刻趕回明州?你這會兒要是在明州,調度銀錢,指揮人手,馮家,不還是要什麼有什麼,你到京城來幹什麼?等著看你父親的人頭嗎?」
江延世話沒說完,就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出了上房。
馮大奶奶後背繃的筆直僵硬,在江延世腳步踏出上房的那一瞬,轟然軟倒在地,暈了過去。
……………………
天還沒有亮,秦王府燈火通明,門口一排幾十輛大車,陸儀背著手站在大門口,和金拙言低低說著話兒,古六到的比金拙言還早了半刻鐘,這會兒已經大門外等了兩三刻鐘了,陸儀和金拙言說話,他湊上去,卻聽的雲裡霧裡,正無聊中,看到郭勝和李文山一起過來,急忙迎上去,「李五怎麼才到?」
「是你到的早了。」李文山一邊下馬,一邊笑答道。
郭勝利落的跳下馬,和古六,陸儀和金拙言等人見了禮,伸頭往大門裡看了看,笑道:「時辰快到了吧?」
「還有一刻來鍾,快了。」陸儀答了句。
「那還來得及,我們夫人吩咐我帶幾句話給王妃,我進去看看。」郭勝一邊說著,一邊沖諸人拱了拱手,一溜小跑進了大門。
「你們夫人不都在婆台山……」古六一句話沒問完,見郭勝已經幾步竄進了大門,餘下的話只好咽了回去。
金拙言斜了他片刻,和陸儀低聲道:「從前我以為李五笨,這會兒看,他才是最蠢。」
陸儀咳了一聲忍住笑,「他這是心地純良,這老郭,我總覺得他最近鬼鬼祟祟……老郭最近忙什麼呢?這幾天總找不到他。」陸儀話說到一半,見李文山靠過來,轉頭問道。
「忙王府的事,你們不知道?」李文山倒有幾分奇怪了。
「他雜事多,外頭朋友更多,誰知道他忙什麼。」金拙言忙岔開話題。
郭勝三步兩步進了王府大門,徑直往裡,進了二門,往前到假山附近,就不敢再往前進了,站在假山旁,踮腳伸頭往裡看秦王和王妃出來沒有。
沒看幾眼,就看到秦王手裡提著盞琉璃燈,和李夏並肩,看著李夏,說著話過來了。
郭勝忙走到假山前,垂手躬身,恭敬的等著兩人過來。
「王妃,夫人有幾句話,吩咐在下帶給王妃。」見兩人過來,郭勝上前半步,拱手恭敬道。
李夏頓住,看了眼郭勝,笑著示意秦王,「你在二門裡等我,大約是大伯娘有教導我的話。」
秦王笑應了,越過郭勝,出了二門。
「姑娘,大慈恩寺要祈福祈雨……」郭勝看著李夏,話只說了一半。
「這事你自己掂量,不必請示下。」李夏知道郭勝說的什麼事。
「是。」郭勝舒了口氣,正要退後一步,李夏看著他,低低道:「這雨,只怕要一年半載,熊家的案子,借一借這個。」
郭勝眼睛有一團火猛的一閃,「在下明白了,王妃放心。」
郭勝退後一步,李夏越過他,腳步輕快的往二門過去,郭勝等端硯待人過去,才上了青石路,出了二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