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來了兵馬,溫清竹也沒讓做別的,直接守住定遠城所有的出入口。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傳到了趙慶和陸承恩那邊去。
陸承恩只是讓人過來問了一聲,趙慶卻是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遠遠的看見溫清竹騎著馬,正在和趙臨說什麼。
他到了跟前,看了眼被守得嚴嚴實實的城門,耐著性子問道:「大人這是做什麼?難不成匈奴奸細入了城?」
「或許還真是。」溫清竹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讓趙慶一愣。
看溫清竹並未怎麼緊張的態度,趙慶頓時知道自己是耍了,心裡的怒氣升騰而起。
正要發作,有人騎著馬疾馳而來。
到了他們面前,溫清竹才發現來人是傅烈的人。
他直接遞給她一封信:「大人!這是王爺交給您的信!」
溫清竹接過來一看,臉色陡然一沉,回頭看著定遠城,喃喃自語道:「竟然真的有奸細在城內!」
趙慶和趙臨同時心一沉,傅烈的動作這麼快嗎?
城門等待出來的百姓,已經派了很長的隊伍。
溫清竹一眼掃過去,根本分辨不出誰是奸細,誰不是奸細。
不過有京城的經驗在,溫清竹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她轉頭趙慶說道:「攝政王那邊已經抓到了其中的三個奸細,半個時辰內會送過來,現在得麻煩趙將軍陪我入城,準備一下排查工作。」
「溫大人想排查整個定遠城!」趙慶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京城的排查事件,溫清竹的雷霆手段,徹底讓裴煜敗下陣來。
具體的細節,趙慶並不是很清楚,但他清楚卻是,從這件事情後,溫清竹的話便在朝廷說一不二。
若不是溫清竹執意要殺兵部尚書的長子,甚至帶軍隨意出入京城,驚動了護城軍,溫清竹或許根本就不會在這裡!
短短瞬間,趙慶腦海中閃過許多信息。
所有的信息總結在一起,便是:不要輕易招惹溫清竹。
「臣遵命!」趙慶調轉馬頭,帶著溫清竹入城,直奔衙門。
左堂在趙臨調兵的第一時間便得到了消息,所以等溫清竹到了衙門,他立刻出來迎接。
溫清竹沒有任何廢話:「讓戶房的所有人立刻趕過來,另外定遠城一個月內的出入記錄也都全部拿來!」
不到一刻鐘,戶房的上十個人就聚集到了這裡。
經過簡單的詢問,溫清竹立刻分辨出誰才是最清楚定遠人口流動的人。
她當即指派下來:「你是這次的主要負責人!聽現在開始,你帶著戶房的人立刻清點人數,把不是出生在定遠城的人立刻挑出來!另外……」
這一吩咐便是半個時辰,除了被溫清竹指定的那個中年男人,其餘的人聽得頭髮暈。
好在左堂還算清醒,在溫清竹說了另外調撥人過來後,立刻讓他們下去戶房那邊開始動手。
傅家軍把三個奸細押送到了衙門,一同送過來的還有三分供詞。
呈送到溫清竹面前,她快速的一掃,心裡明白了大概。
該審問的傅烈已經審問出來,她轉頭讓趙臨把人押到死牢裡面去。
自己則是寫了一份篩選的條件,遞給了左堂:「這是可是會是奸細的條件範圍,你們按照這個去挑,一個時辰內把名單送過來!」
左堂接過信箋,本想說人太多。
低眼一瞧,上面的篩選條件足足有半張紙。
做了幾十年的知府,左堂哪裡不清楚,這些條件真的篩選下來,只怕不過百餘人。
現在的難點便是從浩瀚的人選中,挑出這些可疑的人選。
左堂領命下去,趙慶看著溫清竹一系列的安排,心頭越發的沉。
溫清竹處理內務上這般厲害,外面還有從無敗績的傅家軍在,哪怕他們趙家軍和左堂還有陸承恩聯合起來,只怕都鬥不過他們。
那他們趙家豈不是……
「趙家軍!」溫清竹的聲音忽然傳進耳朵里,趙慶連忙抬頭拱手。
溫清竹問道:「剛才我去趙家,你不在家,是去了哪裡?」
這話出來,趙慶心裡一驚,難道溫清竹懷疑他和匈奴勾結?
趙慶連忙解釋:「臣去了軍營,大人不是準備出兵進攻匈奴嗎?臣先過去準備一下。」
聽到他這麼回答,溫清竹頓時明白,他是擔心自己懷疑他。
雖然他本來就沒有懷疑趙慶的意思,不過將錯就錯也好。
溫清竹意味深長的說道:「原來是軍營了,我還以為趙將軍不肯發兵,還在等皇上的聖旨呢。」
「豈敢。」趙慶心裡捏了一把汗,總算放心下來。
不過親眼看到溫清竹的手段如此了得,趙慶心裡決定不能和她正面硬碰硬。
有皇上和攝政王妃的名義壓著,他根本反抗不了。
京城的裴煜便是最好的例子。
在等待期間,溫清竹又把刑房的人喊了過來。
詢問了三年內,定遠城內發生的人命案件。
聽完總捕頭的回答,溫清竹的心情愈發沉重。
無論大小命案都和匈奴有脫不開的關係,就說最近尾巴村的屠村案,便是匈奴人最兇殘的一次。
溫清竹問了一些典型性案件的細節,總捕頭記憶力很好,當場給溫清竹詳細的陳述解釋。
其中有個很奇怪的點,引起了溫清竹的注意。
「等等!你說這幾個案件都和發生在初一和十五這一天?」
總捕頭點頭:「是,大人可是覺得有什麼異常?」
溫清竹沉思了一下,慢慢的說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之前匈奴還沒有企圖攻打大齊的時候,我們定遠和匈奴還有正常的貿易來往?」
「沒錯,不過我們貿易是在雍和關那邊,不會放任何的匈奴人進城。」總捕頭解釋了一句。
溫清竹臉上的微笑卻漾開,斜眼瞧著趙慶:「趙將軍說說看,為什麼沒有放匈奴人進來,卻還是發生了命案?」
從溫清竹把刑房的人叫來,趙慶心裡便有心理準備。
原文在六#9@書/吧看!
於是他很冷靜的回答:「匈奴早前便潛入了大齊,明面上沒放進來,可暗地裡去不是沒人進來。」
溫清竹頗有些欣賞的看著他:「看來趙將軍很清楚嘛,我聽說和匈奴的貿易是你執意推動的?要不是最近匈奴要攻打大齊,前幾個月你還在和他們交易呢。」
對於這件事情,趙慶自然有自己的說法,而且理由很充分。
他甚至覺得溫清竹自己都明白這個道理。
「匈奴善戰,不善耕種,能吃飽的日子一年也就那麼幾個月。餓了便想要動大齊的心思,他們有牛羊鐵礦,我們有糧食布匹,如果正常貿易,他們能獲得足夠的糧食,便不會想要打仗。」
溫清竹反問:「可是大齊太過富饒,總有人狼子野心,想要入侵中原,趙將軍不覺得這是養虎為患嗎?」
「養虎為患?」趙慶笑了笑,「只是讓他們填飽肚子而已,他們的牛羊,他們鐵礦,他們的寶馬,送到了我們的大齊,難道不是對我們大齊更好嗎?何況只要控制得當,不給他們發展的機會,最後得利的還是我們大齊!」
啪啪啪!
溫清竹忍不住的給他鼓掌:「說得好!」
趙慶看著她,一時間,見不知道她是真的在夸自己,還是說的反話。
溫清竹自然看出了他的疑惑,笑著道:「你的想法很對,只是行商之人,總會有雁過拔毛的習慣,畢竟無利不起早。」
趙慶心裡放鬆了兩分,卻不想溫清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不善起來:「只是不知道趙將軍這邊,拔下來的是毛還是大雁本身呢!」
這話一出,屋內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還留在這裡的人,甚至大氣都不敢出。
溫清竹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但同時與生俱來的,還有貪婪。
後天的教育和經歷,會讓人有所忌憚,心裡有一道準則。
只可惜,沒守住準則的人總是大多數。
頭上有皇權壓著,多少會忌憚一些。
可總有人覺得天高皇帝遠,自己便是土霸王。
溫清竹看得出來,趙慶便是那種願意鋌而走險,不斷的降低下線的人。
「大人!名單出來了!」
左堂的聲音適時的響起,溫清竹轉頭看去,他拿著一份名單過來。
溫清竹粗略的一掃,居然不足百人,才五十來人。
她轉手把名單交給趙慶:「人都在這裡了,趙將軍可不要辜負我的期望!有野心可以,但若是能力不匹配,等到火燒了過來,剩下便只有灰飛煙滅。」
趙慶接過名單,拱手回答:「大人放心,臣定不負所望!」
他走的時候,同時帶上了趙臨。
溫清竹也沒攔著,轉頭又看著剛才押送奸細過來的傅家軍人:「你這邊帶人跟上,趙慶搞不定所有人,剩下的便是你們的。」
「是!」隊長領著他的人退下。
屋內重新陷入安靜,溫清竹轉頭過來,頗為滿意的看著左堂:「衙門裡頭也不儘是吃閒飯的,終歸該做的事情還是有人能頂上,現在什麼時候,左大人可要分清楚了,仗我是一定要打的,所以定遠的百姓,就交給大人來照顧了。」
「微臣遵命!大人請放心,微臣定當竭盡所能,配合大人的行動。」左堂低下頭,心裡卻愈發的焦急。
冰凝還在匈奴那邊呢!這萬一打起來,中間一旦有什麼岔子,那就是慘死在匈奴草原的下場!
溫清竹能看出他心裡所想,但現在不是和左堂說這個的時候。
萬一他因此鬆懈,那可就得不償失。
名單上的人陸陸續續被送了回來,是趙臨親自押送的。
溫清竹簡單的審問了一番,挑出了裡面重要奸細單獨關押,其餘的人便交給了左堂去處理。
又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趙慶的身影。
趙臨有些坐不住,溫清竹瞧著他的樣子,輕聲問道:「趙二將軍看起來有些著急?」
「臣沒有!」趙臨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連忙站了起來不打自招。
溫清竹的笑容越發的和藹:「匈奴人和以前不一樣,如今變得狡詐了許多,趙將軍一時間沒能抓住所有人,實屬正常,畢竟趙將軍也不是抓人出身的。」
「大,大人別急,大哥肯定能完成大人的,交,交代!」趙臨著急起來,都有些語無倫次。
溫清竹也沒多問,只是抬眼看著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