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 讓我去定遠

  走進門的姜遠晗步子越來越慢,努力想讀懂溫清竹的意思。

  可看了半天,他還是沒明白。

  倒是崔立瞧出了兩人的貓膩,再次請求:「王妃放心,我會好好保重自己的,到時候一定會回來的!」

  「你和皇上說,我不想管你。」溫清竹轉過頭去,把難題拋給了姜遠晗。

  崔立馬上轉頭,把他的來意說明。

  姜遠晗第一反應就是:「現在還不需要你過去,怎麼非要過去?何況傅烈身邊,不乏醫術精湛的大夫!」

  「微臣是以個人名義去的,攝政王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就是滄州那邊,他也想法辦法送了消息出來,這次確實一丁點的消息都沒,我實在不放心。」

  崔立說的情真意切,聽得姜遠晗都動容不已。

  還好溫清竹及時咳嗽兩聲,姜遠晗這才想起崔立是崔老唯一的血脈。

  這才端起皇帝的架子:「那朕命令你留下呢?」

  「那微臣只好抗旨不尊,等回京以後再以死謝罪。」崔立一字一頓的回答。

  聽得溫清竹都要懷疑,崔立是不是不喜歡女人,喜歡的是傅烈?

  看他如此固執,溫清竹只好同意,調派了暗衛給他。

  崔立本來不想答應,但是看到溫清竹沉了臉,只好改口:「微臣遵命。」

  既然他離京成了必然,溫清竹是個向前看的人。

  當即交給了他另外的任務:「老師也在那邊,你要是遇到了老師,可一定要勸勸他,先保重自己,另外讓他送點消息給我。」

  「是紀尚先生嗎?」崔立不太確定。

  溫清竹點頭:「嗯,是他,根據招兒的預言,他可能會死在雍和關,我放心不下,所以你既然去了,儘量看著老師點,看不住,就寫信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臣知道了,王妃放心,紀先生是大齊的瑰寶,我們定會竭力護住他的。」崔立承諾完,告退離開。

  等他一走,溫清竹才看向姜遠晗:「這麼晚了,你怎麼來我這邊了?」

  姜遠晗抿了抿唇,挪著腳步到了溫清竹身邊坐下。

  沒敢看著她的眼睛,低著頭,結結巴巴的道:「我,我問過明軒哥了,他說的也很簡單。」

  「啥?」溫清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只看到姜遠晗的臉一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一直紅到耳根。

  好半天他才又說:「是,是人道的事。」

  溫清竹恍然,不知道為何看著他有點想笑。

  她是真的沒想到,姜遠晗居然來找她問這個事情。

  想了片刻,溫清竹起身,外出吩咐綠陶取一本書過來。

  等綠陶回來,屋內的溫清竹正在給她講解人體結構圖。

  ……

  夜盡天明,晨光朦朧。

  京城主道上,百官身穿喪服,紛紛趕來皇宮。

  宣政殿廣場上,一前兩後的停著順德帝,衛貴妃以及洛妃的棺槨靈位。

  左右兩邊是上千人的出殯儀仗隊,一直延伸到宣武門之外。

  繡著龍紋的靈幡在空中翻滾,黃白紙錢漫天飛舞。

  沉悶而厚重的鐘鼎之聲迴蕩在整個人廣場。

  文武百官陸續趕來,紛紛跪在兩側的通道上。

  靈位前,姜遠晗正在把姜遠安扶起來:「皇兄平身,父皇就拜託你了,到時候郡王妃朕會派人送去和你匯合的。」

  「多謝陛下!臣一定把父皇親自送到皇陵!」姜遠安順勢起來,一低頭剛好看到姜遠晗稚嫩的臉。

  溫清竹站在他們身邊,提醒他道:「郡王可以出發了,時辰已到。」

  姜遠安轉頭看過來,躬身行了一禮:「七娘就拜託夫人照顧了。」

  「郡王放心,我會照顧好七娘的,雷家也是。」溫清竹微微頷首。

  姜遠安這才轉頭,開始慢慢往宣武門那邊走。

  跟隨的儀仗隊隊長,長聲喊道:「起靈!」

  棺槨被抬起來,隊伍慢慢的往城外移動。

  大約半個時辰,出殯隊伍才徹底離開皇宮,再也不見蹤影。

  溫清竹掃視了一眼下面的文武百官,深深的舒了一口氣,終於正式開始昭武年。

  這一天舉國哀悼,喪鐘久久不曾停下。

  整個京城都安靜下來。

  回到華清宮中,慧心和溫清芯在等她。

  綠陶送溫清竹進去,帶著宮人離開關上門。

  「參見王妃。」慧心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禮。

  溫清竹擺了擺手,讓他坐下,但他堅持不肯。

  她這才盯著慧心問:「你該不是來給那些和尚求情的吧?」

  「王妃,他們都是奉國寺的人,只是被九燭欺騙,這才污了先皇的靈堂,懇請王妃看在主持的面子上,對他們蟲情發落。」

  慧心倒也沒有直接讓溫清竹放了他們。

  溫清竹微微嘆氣:「你根本不用過來求我,除了九燭帶進來的那三個人,其餘人基本上都是被牽連的,要不是他們幫了你和清芯逃出奉國寺,怕是你現在都折在了九燭手裡,我自然不會重罰他們,只是養不教父之過,奉國寺除了這麼大的紕漏,主持大師難辭其咎!」

  「王妃!」慧心猛地抬起頭來,滿臉擔憂的道,「主持師伯年歲已大,很多事情都不是他在親自管理,而是分派給一些師叔來安排的。」

  「那不正好,就讓安排的師叔擔責。」溫清竹笑著接過他的話。

  慧心垂眸,輕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看他這副模樣,旁邊站著一言不發的溫清芯,她心裡忽然出現一個念頭。

  「其實也並非不能饒恕你這些師叔,你幫我辦一件事就可以。」

  慧心眼中浮現一絲希望:「王妃此言當真?」

  只是站著的溫清芯忽然掀起眼皮,目光在二人之間游移。

  溫清竹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笑問道:「清芯覺得,我想讓慧心辦的是什麼事情?」

  此言一出,慧心冷靜下來,隱約猜到了溫清竹的要求。

  「民女不敢妄自猜測。」溫清芯攏在袖子裡的手緊了緊,越發謙卑起來。

  溫清竹倒也沒為難她,反正慧心這次躲過一劫,大概率不真的是慧心的師叔們幫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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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你說主持年級太大,已經管不了事,那正好找個年輕的來,我認為你就不錯。」

  慧心抬起眼眸,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不行!」

  他太過堅定,反而顯露出兩分異常來。

  溫清竹凝視著他的眼睛,慢慢道:「你有難言之隱?」

  「這……」慧心閉了閉眼,往日的鎮定反而出現崩裂的痕跡。

  這個反應讓溫清竹越發的好奇起來,慧心這麼排斥自己當主持,難道他當上主持,會發生什麼事情?

  正在這時候,溫清芯走了出來勸說:「奉國寺能被九燭這樣的人控制第一次,那自然也是可以被控制第二次,王妃不放心別人,她只放心你,所以這個主持的位置,必須是你來擔任。」

  慧心抬頭對上她的視線,眼前的女子和那日大火之中的人,竟然慢慢的重迭在一起。

  他猛地後退一步,側首躲開溫清芯的視線。

  為什麼他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難道她的命運真的無法改變嗎?

  「你當上主持,會影響到清芯?」溫清竹察覺了他們之間的異常,開口問出來。

  溫清芯轉過身來跪下:「王妃,您已經改變了歷史,那麼奉國寺自然不會重蹈覆轍,我相信你,慧心只是走不過他心裡的那道坎,給他幾天時間吧。」

  「你知道會發生什麼?」溫清竹打量著溫清芯,她神色平和,眼神深處藏著不易察覺的無畏。

  思慮再三,溫清竹還是同意了文清新的提議。

  站起身來把綠陶喊進來。

  「你擬一道旨意,奉國寺主持年歲已高,暫時不合適淡然主持,擇日皇上會選定新主持,讓他們做好準備。」

  「是。」綠陶領命離開。

  溫清竹看向他們二人:「奉國寺吃的皇糧,那就必須為皇上所用,這一次我可以不在意,在若有下一次,即使是你跪在我面前求情,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剷除奉國寺!」

  慧心心神一震,最終只能低頭,表示自己明白。

  溫清竹就這麼站著,目送慧心和溫清芯離開。

  很快白笛親自帶著溫清竹的旨意,到了奉國寺去。

  主持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坦然接受,同時吩咐自己的大徒弟:「從今天開始,你就好好輔助慧心。」

  「是。」旁邊的一個年輕僧人低頭稱是。

  在眼皮垂下的那一刻,眼睛裡面划過一絲不甘心。

  白笛回到宮中,立刻面見溫清竹,把奉國寺那邊的情況告訴了她。

  聽完白笛的話,溫清竹什麼也沒說。

  到了天黑,宮裡安靜起來。

  除了巡邏的禁軍和侍衛,到處都聽不到一丁點的聲音。

  溫清竹換了常服,帶上綠陶,乘著馬車悄然到了陸家。

  她今天過來是看望陸磊的。

  到陸磊臥房門口的時候,溫清竹迎面遇到了正從裡面走出來梁平淑。

  看到溫清竹的時候,她也是一怔。

  不過很快,梁平淑福身行禮:「參見王妃!」

  「不必客氣。」溫清竹抬手。

  梁平淑說明自己還有事情,撤離了這裡。

  溫清竹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知道梁平淑心裡還有芥蒂。

  不過她相信,總有一天梁平淑會明白她的用心。

  這個世界上,以怨報德的人總是那麼多。

  到了臥房裡面,陸磊已經坐起來,拱手道:「參見王妃,微臣身體不便,不能給王妃行禮。」

  「你是大齊的功臣,這點禮數免了又如何。」溫清竹過去,在床前坐下。

  有丫鬟奉茶上來,綠陶知道他們有要事要談,領著外人撤離裡間。

  溫清竹看了眼陸磊,他身上有好幾處傷,不過看起來已經好了不少。

  「定遠那邊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陸磊自從知道陸策叛變,就知道溫清竹會找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他的語氣有些低沉:「知道,爹打算穩定京城的事情後,把兵權交給夫人,他就去定遠那邊,支援大伯。」

  「把兵權交給我?」溫清竹看他。

  只見陸磊很認真的道:「這是爹仔細考慮過的,新皇登基,邊疆不穩,要是大伯那邊沒出策哥的事情,爹可能還算放心,但這次事情太嚴重,小川年紀小,帶兵打仗很厲害,可是對爾虞我詐卻沒有太多經驗,爹放心不下。」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爹留下,讓我去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