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埋下一根刺

  溫清竹的手懸在半空,屋內有片刻的寂靜。

  不過她倒明白過來,這塗少爺根本是抗拒看病,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少爺!」管家的聲音也冷下來。

  溫清竹抬起手制止:「沒事,塗少爺的病我大概了解了,我就這給你們開藥,然後寫下注意事項。」

  她轉身起來的時候,看見管家震驚的表情,慢慢的看向旁邊的高爺爺。

  只見高爺爺籠著袖子,默默的點頭。

  管家這才沒說什麼,吩咐了下人去準備筆墨。

  溫清竹寫完了,轉頭又叮囑管家道:「塗少爺一半是心病,要是心病不好,我開的藥雖然有療效的,但長此以往,少爺的身體會越來越弱,最後只怕……」

  剩下的話,溫清竹沒說完,但管家已經連連道謝。

  溫清竹轉頭要走,卻不想塗少爺突然開口:「心病?你能醫治心病!」

  管家皺眉,正要呵斥,溫清竹卻笑著回道:「不錯,這世上只要是病,總有解決的辦法。」

  「那我的心病怎麼醫?」塗少爺的話鋒突然尖銳起來。

  溫清竹平靜的回答:「一個少爺徹底忘記以前的事情,一個是少爺接受我的治療,開看這一切。」

  管家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前一個辦法,前面的大夫不是沒人說過。

  但這後一個辦法,卻是溫清竹第一次提出來的。

  管家再次看向高爺爺,只見他再次點頭。

  想到老爺的吩咐,管家請求溫清竹:「還請大夫給少爺治療。」

  「這件事情需要少爺配合才行。」溫清竹轉頭看向塗少爺,他眼裡其實很有些掙扎。

  不過短暫的猶豫後,他還是同意了。

  溫清竹重新坐下來,低眼看著後面的人:「我所謂的治療,也只是開導而已,幾位還是避開的好。」

  「不行!」管家當機立斷的拒絕。

  溫清竹只好再次站起來,拱手回道:「那在下無能為力。」

  她請著高爺爺一道離開。

  倆人開始朝外走,管家又著急又不舍,派了人去詢問老爺。

  等到溫清竹他們正要上馬車,有個小廝匆匆趕過來。

  「大夫!等等!等等!」

  溫清竹嘴角一翹,回頭一看,只見小廝連忙恭請:「老爺同意了!大夫裡面請!」

  「我的診金可不便宜。」溫清竹站著沒動。

  小廝連忙點頭:「沒問題!老爺說,只要治好少爺,一切都好說。」

  溫清竹這才返回去。

  沒了旁人,溫清竹也直言不諱:「少爺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定能幫少爺解惑。」

  塗少爺沉默了一下,但很快道:「我爹不喜歡阿綾,因為她是徽州顧家的女兒,顧家曾經打壓得我們塗家無法翻身,風水輪流轉,顧家失勢,阿綾是顧家送到我面前的,我明知道她是仇敵的女兒,還是執意娶了她。

  阿綾不忍心看著娘家沒落,一直暗中幫助,卻不想被顧家欺騙,竊取了塗家的秘方。然後爹趁著這個機會,殺了阿綾和我們的孩子,我現在不知道該恨誰?」

  「你不需要恨誰。」溫清竹望著他的眼睛,「少夫人已經死了,但你還會有下一個妻子,若是你爹死了,你還會有下一個爹嗎?」

  「可是阿綾是不一樣的!」塗少爺忽然有些瘋狂起來。

  溫清竹按住他的手,溫柔而堅定的道:「這一開始就是你的過錯,如果你沒娶阿綾,她就不會被顧家利用,也就不會被你爹厭惡,也就不會一屍三命。」

  ……

  約莫到了凌晨,溫清竹從屋裡走出來,管家的神情顯然很是恭敬。

  溫清竹側眼看向他:「要是三天後塗少爺願意出門,還希望塗家說到做到。」

  「這個……」管家露出為難的表情來。

  溫清竹的聲音微微有些不悅:「之前你們可是說好了的,塗家家大業大,做這麼一點事情都做不到嗎?」

  正在這時候,迴廊那邊走過來一個沉穩的中年人。

  他長得很普通的,但身上的氣勢卻很是凜然。

  溫清竹轉頭看過去,她知道這個人是誰,正是塗家家主塗躍。

  停在她面前,塗躍靜靜的道:「連續三十年給康城醫館提供成本藥材,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如塗家一次性付清如何?」

  「塗老闆說笑了,銀子我從來都不缺,缺的只是藥材而已,康城醫館先前救了十萬人的性命,其中就有我女兒在其中,這份恩情我自讓想償還,不如這樣,我倒給塗老闆十萬兩銀子,您依然答應我的條件如何?」

  溫清竹面對他的提議,甚至加倍了銀子。

  這個數目一出來,何止管家,塗躍都是一驚。

  眼前這個女大夫竟然隨隨便便能拿出十萬兩銀子來!

  這可不是什么小數目!

  看出他們的疑慮,溫清竹的語氣帶上了嘲諷:「江湖上求著我治病的多了去了,文盟主的妻子,我看一次就是十萬兩,你覺得我很缺錢?」

  塗躍凝目看去,想要看清溫清竹的模樣。

  沉默半晌,他終於提出一個問題:「敢問大夫是怎麼知道,塗家掌控著徽州的藥材?」

  「這有何難,沈家什麼不知道?」溫清竹意味深長的提了一句。

  塗躍的目光閃了閃,但最終還是應下了。

  目送溫清竹離開,塗躍臉色陰沉下來,立刻吩咐管家:「馬上給大人寫一封信,問問沈家是怎麼回事?!」

  離開了塗家,坐在馬車上。

  高爺爺忽然開口:「丫頭!你剛才用的是催眠術對吧?」

  溫清竹當即一挑眉頭:「爺爺也知道這個?」

  「當然,你這個本事,讓我想到了一位故人。」高爺爺神往的抬著頭,似乎陷入了回憶,並未再說話。

  回到了別院,塗家的信件很快被攔截,看完後又放了出去。

  溫清竹看完綠陶送過來的信箋,嘴角一翹:「果然是姜遠成在背後指揮!不知道我埋得這根刺,會不會讓塗家和沈家相互懷疑忌憚呢?」

  與此同時,喜兒很驚喜跑進來說:「小姐!沈家有人聯繫了雪兒姑娘!」

  溫清竹瞬間站了起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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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溫清竹調轉回京。

  到了夜裡才到達京城。

  在城門口,馬車被人攔下,車外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夫人,我把東籬帶來了。」

  綠陶掀開車簾,溫清竹抬眼一看,發現裴奕身邊站著個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子。

  穿著禾綠色的羅裙,模樣和裴奕有五分相似,但氣質恬淡,看著端莊又沉穩。

  溫清竹把視線放到裴奕身上:「裴大人不會要說,東籬回不了裴家了吧?」

  「正是。」裴奕抬眼看她,同時說了一個消息,「太子中毒一案,已經有了結果,夫人不妨帶東籬回府上,讓她好好給你解釋一下?」

  溫清竹知道裴奕會有所動作,卻沒想到他的動作這麼快!

  再三猶豫後,溫清竹吩咐喜兒:「請東籬姑娘上來吧。」

  馬車重新啟動,裴奕在外面恭送。

  溫清竹一臉陰沉,直到回到了侯府。

  剛到前堂,還沒抬腳走進去,就看到姜遠晗轉身過來。

  他正要走出來,卻一眼看到溫清竹身邊的女子,當即停下了腳步。

  溫清竹吩咐喜兒:「帶東籬姑娘去西側院休息。」

  「是。」喜兒領命帶著人走了。

  裴東籬臨走前,看了眼姜遠晗才離開的。

  溫清竹進去坐下,指著旁邊的位置說:「你先坐,先說說你怎麼在這?」

  姜遠晗坐了下來,視線卻還是望著西側院的方向。

  溫清竹看他這樣,笑著調侃道:「怎麼?看上這位小美人了?」

  「姐姐不要開玩笑!」姜遠晗趕緊收回視線,生怕她誤會。

  靠在椅子上,溫清竹換了一個慵懶的姿勢,靜靜的問道:「那你說說看,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我收了傅珏為側妃。」姜遠晗的聲音越來越小。

  溫清竹側眼看去,發現他滿臉都是冷冽。

  她不得不端坐起來:「看來我不在這幾天,宮裡發生了不少事。」

  「我是被逼的!被裴奕和裴奕逼的!」姜遠晗說起這兩個人的名字,語氣頓時憤恨起來。

  溫清竹皺眉:「他們怎麼逼你了?」

  姜遠晗張嘴想要說,可又覺得自己說出來,會讓姐姐覺得自己太蠢。

  最後只說了結果:「裴東籬手段太厲害,傅珏比她更好控制,所以二選其一,我選了傅珏。」

  「然後呢?」溫清竹看得出來,姜遠晗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姜遠晗低下頭來:「我可能真的需要一個正妻,才能堵住他們的嘴。」

  看到他這個樣子,溫清竹嚴肅起來:「遠晗!你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

  她這麼一說,姜遠晗反正把頭低得更低。

  溫清竹乾脆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把他的頭掰起來,對上他的視線,一字一頓的道:「你是太子!大齊將來的皇帝!誰也不能強迫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姜遠晗若有所悟,但溫清竹又緊接著說:「當然!你私人的事情,你自己做決定!事關百姓江山的大事,還是聽他們的意見!」

  「我,我知道,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姜遠晗差點眼淚都冒了出來。

  果然只有姐姐才在乎他的想法,知道他心裡的不願意。

  溫清竹鬆了手,姜遠晗卻小心翼翼的抓住了她袖子的一角:「姐姐,我今天在這裡休息好不好?」

  本來溫清竹要一口否決,但看到他這個樣子,又有些擔心。

  最終還是同意了。

  本來想把他安排在東側院,但姜遠晗死活不肯,非要搶了綠陶的位置,躺在了外間。

  夜裡,溫清竹一直沒睡著。

  她在想裴奕和裴煜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姜遠晗被迫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