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想要愛上你

  抬眼看去,杜薇娘解釋:「這迷藥是接觸性的,並不需要吃進去。」

  溫清竹神色微凝,這種迷藥極其少見。

  但並不是沒有見過。

  「這糕點是夏飛鳶帶給你的?」溫清竹的神色凝重起來。

  杜薇娘點頭,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早些年,我也走過很多地方,除了吃下去的迷藥,就只有吸入式的迷藥,像這種接觸式的,只在書上看到過,好像是,匈奴的某個部落里才有。」

  「是啊,那是兩三百年前,起源於匈奴北部的一種迷藥,因為耗材成本高,目前只有匈奴王室才有。」

  溫清竹替杜薇娘把剩下的話說完,心裡也已經明白。

  原來夏飛鳶能蹦躂這麼久,還經久不衰,背後支持她的人竟然是匈奴人。

  「那夏飛鳶現在豈不是在逃往西北的路上?」杜薇娘跟著明白過來,心裡震驚不已。

  京城這邊怎麼會有匈奴人插手?而且還能收買夏飛鳶?

  屋子裡面,姜遠安走了出來,靜靜的看著溫清竹。

  看著他的模樣,溫清竹只說了一句:「殿下,儀佳也算是死在了你手上。」

  這句話如同尖刀,直接插在了寧王的心上。

  他吸了吸氣,並未說話,轉頭離開了這裡。

  杜薇娘要追上,溫清竹拉住她,叮囑說:「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只有他不再安安靜靜的去封地,太子不會為難他的。」

  「我知道,我會好好勸勸二哥的。」杜薇娘點頭,這才趕緊追了上去。

  離開承明宮,禁軍肉眼可見的多了起來。

  到乾元宮門口的時候,溫清竹迎面遇到了匆匆出來的長孫琳琅。

  看到她出現,長孫琳琅馬上慢下腳步,躬身行禮:「見過夫人。」

  溫清竹跨進門檻,衝著她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剛走過了沒幾步,溫清竹陡然停下來,轉頭喊住剛出宮門的長孫琳琅:「站住!」

  長孫琳琅慢慢的轉過頭來,低聲問道:「夫人可有什麼吩咐?」

  溫清竹眯了眯眼:「你去哪?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照顧皇上嗎?」

  「太醫院那邊的湯藥出了點小問題,奴婢過去看看。」長孫琳琅不徐不疾的回答。

  溫清竹想了下,也沒什麼問題,便讓她走了。

  轉頭繼續往寢殿那邊走,她低聲吩咐綠陶:「你去找一下茉莉,讓她調查一下長孫琳琅最近的行蹤。」

  「是。」綠陶領命,趁著個拐角朝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到了姜越的寢殿,周圍都看守得十分嚴密。

  門口站著撫琴和白萩,看來洛蟬和衛貴妃都在裡面。

  溫清竹把喜兒留在外面,自己進去了。

  轉到裡間,讓溫清竹意外的是,莫非子竟然也在這裡。

  而此時衛貴妃還穿著朝服,頭上帶著八尾鳳釵,和莫非子並肩而立。

  「娘娘!」

  溫清竹一步上前,洛蟬馬上退了出去,守在了帘子之外。

  衛貴妃轉頭過來,眼神帶著些疲憊:「你來了。」

  「嗯,莫先生怎麼來這裡了?」溫清竹看了看莫非子,他神色如常,眼神深處卻暗藏著喜悅。

  看向姜越的時候,他的眼睛死死的瞪著莫非子,眼底滿是恨意。

  衛貴妃走了上前,坐在了床邊,伸手拔下了頭上的八尾鳳釵,放到了姜越的手邊。

  「陛下,這麼多年來,我也試圖忘記過去,想要愛上你。可後來周姐姐死得那麼可惜,鄭姐姐也含冤而死,我就死心了,想著等德佳出嫁,找到了合適的機會,就出宮養老,卻沒想到,師兄還在等我。」

  她說得很慢,似乎還在回憶,聲音溫柔卻沒有太多的遺憾。

  「本來一切都計劃好了,可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我只能默默籌謀,希望的不過是讓德佳嫁一個她喜歡的人,如今總算是都好了,德佳嫁了人,遠晗的位子也穩固了下來,所以我決定離開陛下了。」

  衛貴妃慢慢的站起來,脫下了華麗的朝服,放到了塌前。

  轉頭牽住了莫非子的手,眼神變得溫柔而動人。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莫非子搖頭:「無事,只是你的身體,真的不讓薛谷主給你再好好調養一下嗎?」

  他擔心的始終只有衛慧而已,什麼榮華富貴,他從不在意。

  突然間,姜越猛烈的咳嗽了一聲。

  溫清竹看過去,發現他的眼神猩紅,整個臉都呈現青紫色。

  看樣子,姜越有些憤怒。

  想到了承明宮的事情,溫清竹問了一句衛貴妃:「儀佳的事情告訴陛下了嗎?」

  「還沒。」衛貴妃轉頭過來解釋道,「我本來想多留一段時間的,可是我擔心的我的身體惡化,到時候走不了就不好了。」

  溫清竹趕緊走上去,扣住了衛貴妃的手腕。

  一探之下,心裡震驚:「娘娘的身體怎麼突然——」

  衛貴妃按住她的手:「不是突然,自從那次受傷,我的身體一直不好,當時宮裡情況複雜,我不敢顯露出半分,生怕會讓李貴妃和婉嬪鑽了空子,連累到德佳和遠晗就不好了,如今事情都定了下來,我也就放心了。」

  「那德佳知道嗎?」溫清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在寧修和姜德佳成婚後,姜遠晗立刻把他們調離京城。

  雖說派自己的心腹過去最好,可不一定非要寧修夫婦過去。

  難道是——

  衛貴妃此刻開口:「就是你想的那樣,德佳他們是我讓遠晗調走的,並不是說駙馬插手朝政不好,而是我怕德佳擔心我,所以一直瞞著她,這些日子來,德佳常常寫信回來,她過得很好,我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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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娘娘打算什麼時候走?」

  「後天。」

  溫清竹又是一驚:「不等德佳回來送你嗎?」

  「不等了,我怕到時候我走不了,一開始就瞞著她,乾脆就瞞到底吧,說起來,德佳並不是很喜歡師兄,我自己走的話,她也能猜到,所以乾脆直接走了好。」

  溫清竹沉默半晌才說:「現在情況還沒徹底穩定下來,娘娘可以多留些時日,而且現在小外公還在,可以幫你調理身體的。」

  「清竹。」衛貴妃嘆了一氣,幽幽的望著她,「你是真的不懂嗎?」

  溫清竹避開了她的眼神,沒說話。

  見她這樣,衛貴妃只好把事情攤開了說:「我這次走得這麼急,是給你們騰位置的,沒了我在上面坐著,有些事情你們儘管的放開手去做。」

  她又看向外面的洛蟬:「鳳印暫時交給了她,等遠晗娶了妻子,鳳印就交還回去,我知道她是你的人。」

  最後的藉口也被堵住,溫清竹只能點頭。

  衛貴妃又叮囑了幾句,就帶著莫非子從暗門離開了。

  等他們一走,洛蟬就進來了。

  她跪在溫清竹的面前,很誠懇的道謝:「多謝夫人的提點,薛谷主給我看了看,說是還有辦法,目前我正在喝藥調理。」

  「有辦法就好,你起來吧。」溫清竹轉頭看向姜越,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現在的姜越渾身都不能動彈,全靠珍奇藥材吊著命。

  她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看到姜越的眼皮還在微微顫抖,很明顯,他還沒睡著。

  身後的洛蟬也識趣的退了出去。

  溫清竹這才慢慢的說道:「陛下,你看看你得到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你真的一點也不後悔嗎?」

  突然間,姜越睜開了眼睛,憤怒的盯著她。

  看了片刻,溫清竹明白了他的意思,失聲笑道:「怪不得姜遠成如此忍辱負重,原來是得了陛下的真傳,不到黃河不死心,只可惜,他終究會死在我手裡。」

  姜越的眼珠不住的上下移動,眼眶裡面血絲爆裂,仿佛下一刻就能坐起來一樣。

  「陛下錯了,不是我執意要殺他,只要他不回京城,不阻撓遠晗,我定然放過他,可陛下覺得,他會放棄嗎?」

  溫清竹一字一句的反問回去,姜越突然安靜下來。

  「哎,我也知道,陛下也是做父親的,可說實話,你這父親實在當得不行,甚至連我父親都不如。」

  姜越的再次睜大了眼睛,稀稀拉拉的睫毛不住的顫動。

  看他這樣,溫清竹臉上浮現一抹嘲弄起來:「陛下真要我說實話?」

  姜越上下移動了兩下眼珠。

  溫清竹嗤笑一聲,開始一一數起來:「就從姜遠盛說起,他本就是太子,雖然資質一般,可有鄭皇后的教導,終究還是沒出什麼大錯,可鄭皇后一去,後宮就亂起來,陛下也不管,任由他去折騰,到如今成為庶人,這難道不是陛下的錯嗎?」

  姜越顯出不忿來,可溫清竹又一一指出姜遠安手握重兵的隱患,姜遠成籠絡朝臣的弊端,還任由姜遠晗步步壯大,最後甚至都沒能保住姜遠懷的性命。

  末了,溫清竹的語氣徹底冷下來:「靜王可是鄭皇后拼死生下來的,可你卻這麼對他,說起來你這皇位是不過是篡來的,你也就一普通人,沒什麼能耐。

  學了桓王的鐵血狠厲,卻學不來他的果斷機敏,學了明德太子的仁慈兼聽,卻學不來他的端正大義。哪怕你做了前桓王和明德太子的做的事情,可你終究只是照葫蘆畫瓢而已,根本不得精髓。」

  姜越的越來越激動,甚至於麵皮都開始顫抖起來。

  可溫清竹並不理會,仍舊自顧自的道:「我和你一樣,但又和你不一樣,我重活一世只想保護我身邊的人,可你卻是為了權力,生性多疑又自私自利,殺了那麼多忠臣,可這治國,只靠殺人就可以嗎?」

  「不可以!」溫清竹不再看姜越,心情越來越激動,「要是我沒猜錯,桓王之所以會死,也只是因為他信錯了你,明德太子會死,是你親手把那個女人送到他身邊,等太子一死,你又把那個禍亂太子的女人直接殺了,連證據都不能留下來。」

  她抬眼看向姜越,他的眼睛全是驚恐。

  溫清竹扯了扯嘴角:「你以為沒人能知道,可事情做了就能留下證據,聰明人多少能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出真相來,不然紀尚老師為什麼不肯俯首稱臣,崔老寧願研究機關術也不願意起復,他們只是厭惡你這樣說著滿嘴仁義道德,實際心狠手辣的君王而已!」

  姜越的恐懼慢慢加深,終於再也控制不住,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