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不如少一事

  在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溫清竹一直打量著她的眼睛。

  基本上可以判斷,這個沈嬌並沒說謊。

  只是這個消息,不用沈嬌來告訴,她也已經知道。

  考慮半天,溫清竹還沒出結果,外頭的喜兒就在敲門,說是胡大人求見。

  溫清竹起身對綠陶說:「照顧好沈姑娘,我去去就回。」

  出門後,在院子裡頭,溫清竹見到了胡英卓。

  比起貪生怕死的胡英豪,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更符合大齊朝堂的官員風貌。

  他還穿著朝服,上前直接躬身拜道:「見過夫人,請夫人全力責罰!」

  緊接著,胡英卓便跪了下來。

  溫清竹有點不懂:「責罰什麼?」

  跪著的胡英卓這才直起身體,中間沒回道:「胡建是,是在下的堂弟。」

  溫清竹這下子眉毛挑得老高:「剛才我抓的人是你堂弟?」

  「正是。」胡英卓臉上也是燒得慌。

  溫清竹笑笑,擺了擺手:「你先起來吧,到底怎麼回事,看慎刑司的人問出了什麼來。」

  胡英卓當即心裡一驚,想說這裡不是大理寺嗎?

  可一想到溫清竹的身份,心裡瞭然過來。

  現在正是多事之秋,胡建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還剛好被溫清竹抓住,果然跟自己另一個倒霉弟弟一樣倒霉。

  胡英卓起身後,並未離開。

  溫清竹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在院子裡的桌邊坐下。

  還很客氣請胡英卓坐下,但他連連推脫,怎麼都不肯坐下。

  約莫兩刻鐘,黑濟仁親自趕到這邊來。

  瞧見胡英卓在這裡的時候,很是有些詫異。

  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的問了好,這才說著胡建的消息:「胡建是胡英卓的堂弟,按照情況胡建是已經分家出去的,可是生下胡建的徐姨娘還在,徐姨娘和胡家太夫人的關係極好的一個庶妹,所以胡英卓大人才會過來。」

  「那旁的事情呢?」溫清竹明白了這裡頭的彎彎繞繞,忽然覺得胡英卓甚是可憐。

  有個親弟弟不省心,又來個更不省心的堂弟。

  「旁的事情,微臣覺得胡大人避讓一下比較好。」黑濟仁意有所指。

  胡英卓再次跪下來:「夫人!黑大人!胡建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他,他只是有些貪財,絕對不敢做其他任何事情的!」

  斟酌了會,溫清竹還是讓胡英卓退下。

  他雖然還想說什麼,但一看黑濟仁的眼神,還是退了下去。

  沒了旁人,黑濟仁這才說:「胡建目前在姑蘇老家做生意,有胡英卓兄弟倆的照看,他的日子還是過得很悠哉,這次上京,是因為康城和洛城的商機,他不想錯過才過來的,只是這路上,他遇到了幾個有些本事的商賈,根據微臣的推斷,其中有個塗老闆和文老闆最值得注意。」

  「那可有打聽出這兩位老闆的下落?」溫清竹眯了眯眼,看起來這胡建又是被人做了槍頭鳥。

  怎麼這麼巧,會是胡建呢?

  「暫時還沒有,不過微臣會仔細調查的,這兩位老闆已經上京了。」

  黑濟仁說完又問:「胡建目前是沒問題的,夫人想要怎麼處置?」

  溫清竹看了眼屋內,又想著白天的事情。

  那沈嬌的馬車和京城裡頭,很常見的馬車款式。

  在去傅家之前,貌似又摩擦的馬車,有一輛和沈嬌的馬車是一樣的。

  溫清竹心裡有了主意:「把胡建放了,他身邊的留下來盤問,把胡建從大年初一到現在所有的行程都說出來,若有對不上的,再去調查這人的周圍的關係。」

  「微臣明白。」黑濟仁轉頭退下去。

  溫清竹起身去了屋裡,沈嬌馬上站了起來。

  「你來京城幾日了?」

  「兩日。」

  「今天是第一次有人撞了你的馬車?」

  「是。」

  溫清竹轉頭低聲對綠陶吩咐了兩聲,綠陶就領命離開這裡。

  過了會,胡英卓領著胡建進來謝罪。

  剛才還囂張不屑的胡建,現在如同焉了的茄子,沒精打采的,嘴唇都起了死皮,瞧著脫了一層人形一樣。

  「多謝夫人饒恕,下官定會回去嚴加管教,不會讓夫人擔心的!」

  胡英卓這麼說這,胡建卻是呆著一動不動。

  他看胡建這樣,趕緊推了推胡建。

  後知後覺的胡建一個激靈,嚇得眼淚直冒,連忙往胡英卓懷裡躲:「大哥救我!」

  溫清竹還算鎮定,沈嬌卻是睜大了眼睛,這胡建還有這模樣?

  胡英卓感覺自己的面子裡子都掉乾淨了,哽著喉嚨,不管胡建對溫清竹問:「夫人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了,胡老爺也是生意人,現在和他無關,他要想做生意,胡大人也不必拘著他。」溫清竹笑意盈盈的說著。

  可胡英卓一口拒絕:「夫人,堂弟有幾分本事下官還是清楚的,從今天開始定然會把關在家裡,不讓他給夫人添麻煩的。」

  溫清竹點了頭,讓他們下去。

  望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溫清竹心裡不禁感慨,有個聰明的哥哥護著,果然要輕鬆許多呢。

  等他們一走,坐了沒一會,綠陶匆匆趕回來,拿了本冊子出來。

  一眼掃過去,從昨天開始,京城裡頭馬車摩擦的事情,竟然足足發生了三十起以上。

  根據在場百姓指證,大多數馬車的款式,竟然和沈嬌的馬車款式是一樣的。

  這麼說來,那些人是衝著沈嬌來的。

  把冊子還給綠陶,溫清竹轉頭看向沈嬌:「你可知道是誰要抓你?」

  「是表哥。」沈嬌的神情異常嚴肅。

  既然有人在盯著沈嬌,而且還是姜遠成和景一諾。

  溫清竹思來想去,最後把沈嬌送去了雷家。

  沈嬌倒也沒有推託,只是表示,自己需要得到洛城和康城的消息。

  他們兄妹有約定的好暗號。

  溫清竹沒有追問,點頭默許。

  回到侯府,迎面走來傅烈和姜遠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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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屋裡坐下,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謙讓。

  看得溫清竹感覺好笑,最後還是自己把今日的事情說了出來。

  傅烈想到的是,袁昌看來已經是寧王的主力,這樣的話,事情就不會那麼麻煩了。

  姜遠晗想的卻是,沈家有個沈嬌冒出來,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敵人,要麼是朋友。

  溫清竹的視線在他們之間掃來掃去,笑著打破沉默:「現在你們覺得下一步該怎麼辦?」

  「抓袁昌!」

  「放沈嬌!」

  兩個人齊齊開口,然後又看向彼此。

  溫清竹無奈的搖搖頭:「那你們各自負責各自的吧,只是袁昌每個由頭不好抓,他畢竟還是掛在姜儀佳手下,雖然現在李貴妃借了姜儀佳的名頭行使。」

  她又看向姜遠晗:「至於沈嬌,我知道你是想利用她來吸引姜遠成的注意,客人我覺得不能這麼冒險,是敵是友暫且不明朗,危險和機會總是相輔相成的。」

  「那姐姐覺得怎麼辦?」比起姜遠安,姜遠晗現在更擔心姜遠成。

  傅烈則不一樣,一切手握軍權的人,總是有著天然的威脅。

  不過他稍微一向,也能明白溫清竹的意思。

  由頭不好找,如今袁昌可比先前低調許多。

  溫清竹也在沉思,沈嬌是個不好搞的,正是因為擔心出現岔子,才讓她去雷家待著的。

  「沈嬌的事情放一放,先處理寧王的事情。」溫清竹做了決定,轉頭看向姜遠晗,「皇上的聖旨一直不下來,想必還是因為姜儀佳的婚事,現在京城你做主,不如你直接提出來,幫他們完婚!」

  「這個……寧王不會阻撓嗎?」姜遠晗不是沒考慮過,只是這麼著急的話,狗急跳牆——

  等等!姐姐的意思就是要他狗急跳牆。

  姜遠晗點頭:「那我知道了,今天我就商定好計劃。」

  傅烈忽然開口問:「袁昌到底多聽姜儀佳的話?」

  這個問題把溫清竹問到了,一旦姜儀佳的婚事擺到了明面上。

  袁昌的態度會變成什麼樣,有點未之。

  畢竟是姜儀佳用自己做籌碼來拿捏他的,現在要和傅瑜成婚,想必定會和袁昌做個了斷。

  三個人正沉默著,外頭茉莉匆匆進來。

  說了兩個人消息,一個是衛貴妃突然暈倒,一個是姜儀佳秘密去了見了袁昌。

  溫清竹要去宮裡,姜遠晗攔住了她:「現在宮裡基本都在我的控制之下,母妃不會出大問題。你先和……傅候去看看袁昌的情況。」

  溫清竹略一思索,點了頭,兩伙人馬上分頭行事。

  按照茉莉帶過來的消息,溫清竹和傅烈一路來到了百味樓的一個獨院。

  剛靠近,溫清竹就發現還有人在盯著這個院子。

  不是別人,正是袁昌的夫人。

  她站在隔壁的隔壁二樓上,有個凸出來的露台,從姜儀佳所在院子,看不到那邊。

  可袁夫人卻是很能看到這邊的。

  讓溫清竹有些驚訝的是,袁夫人身邊,居然還有個眼熟的人。

  「夏飛鳶怎麼也在?」溫清竹不禁低聲問傅烈。

  傅烈沉默了會,轉頭派了楊九去調查。

  眼瞧著這邊這個獨院裡面,姜儀佳還在廊下不安的走來走去。

  袁昌還沒過來。

  傅烈便帶著溫清竹去了袁夫人那頭。

  露台上,袁夫人咬牙切齒的盯著姜儀佳,眼睛直冒火。

  夏飛鳶此時此刻很是低調,穿著尋常婦人的衣裳,頭上帶著的都是木簪子,妝容也可以往老態畫。

  整個人瞧著更像是袁夫人身邊的媽媽。

  不過溫清竹卻是不會忘記她那雙雙精明的眼睛。

  夏飛鳶莫名覺得今晚的風有些冷,捏著帕子走到袁夫人身邊,低聲勸說道:「夫人,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又要來呢!反正搭上一個公主,袁將軍的地位更穩固,您的地位也跟著穩固不是?」

  「可我千算萬算,沒算到袁昌的外室竟然是姜儀佳!」袁夫人顯然是氣急了,恨恨的罵道,「真是還不要臉!竟然還敢霸著傅瑜的婚事!真是可恥至極!」

  這話把夏飛鳶嚇得趕緊上前捂住她的嘴,環顧著左右說:「我的夫人吶!您可小聲點吶!我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們!」

  「什麼人敢盯著我們!」袁夫人不耐煩的推開夏飛鳶。

  看她這樣,夏飛鳶很是無奈,不過還是好言相勸:「現在你看到了,袁將軍的相好是公主,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