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葬禮三天前,門房來報,說是李側妃求見。
正在翻看各種資料的溫清竹抬頭看去:「你說誰求見?」
下人恭敬的稟報:「是寧王府的李側妃,說是喪葬的有些事情她不太懂,來問問夫人。」
合上了面前的東西,溫清竹想了下,便去了前廳。
剛走進來,李晴就熱情的迎上來:「見過平國侯夫人,聽說前兩天夫人受了驚,恰好寧王殿下送了我一些上好的燕窩,特意送過來給夫人壓壓驚。」
溫清竹見李晴這春風滿面的模樣,嘴角微翹,招呼她坐下。
這才問道:「燕窩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受驚了?」
李側妃看了眼左右,溫清竹心領神會,讓所有的下人都下去了。
沒有了顧忌的李晴這才實話實說:「是儀佳姐姐告訴我的,她很擔心你,這燕窩也是她特意準備了送給你的。」
「那替我多謝儀佳公主了。」溫清竹覺得,姜儀佳大概擔心自己完成不了承諾。
李晴看了眼門口,確定沒人之後這才小聲說:「夫人,今天來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閉月也就是雲嫻,她要見你最後一面。」
「她居然還沒死?!」溫清竹這次倒驚訝了,按照寧王的性格,閉月那天應該就橫屍街頭了。
李晴的臉上也露出幾分怨毒來:「我也不知道儀佳到底怎麼回事!殿下直接殺了她多好,可儀佳非要說從那個賤人的嘴裡肯定能得知很多秘密!殿下這才留了她一命,現在眼看著問不出什麼了,我求了殿下,把人交給我處置。」
「所以交給你處置後,她要見我,你就來了?」溫清竹笑著問了句。
李晴臉色微微有些尷尬,不過還是端著的:「我不想輕易的繞了那賤人,她說她的這條命是你給的,我就可憐——」
「李側妃!你覺得我就是俺麼好糊弄的人?」溫清竹無情的打斷她。
李晴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但還是梗著脖子道:「她手裡有我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才來了一趟。」
「什麼事?」
李晴沒想到溫清竹這麼直接,滿腦子的搜羅藉口。
溫清竹卻是有些不耐煩了,她直接站起身要走。
李晴這才陡然想起來,姜儀佳曾經告訴過她,不要試圖在溫清竹的面前玩花樣。
「等等!她說她手裡有婉嬪謀害鄭皇后的證據!」
聽到這話,溫清竹慢慢的轉過頭來,望著李晴的眼神開始深邃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李晴現在覺得,自己坐上了正妃的位置還不夠。
如果能一舉扳倒婉嬪和楚王,那她母儀天下就不是——」
「走吧!」溫清竹笑了起來。
寧王府的地牢里。
陰暗的光線,潮濕的環境,滿身是傷的雲嫻被綁在架子上。
李晴頗有些嫌棄的捂了捂鼻子,吩咐著下人:「用水把她潑醒!」
一桶水兜頭淋下來,雲嫻驚醒過來,瞬間被全身的痛疼淹沒了。
她低低的呻、吟著,動一動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一般。
「說吧。」溫清竹巋然不動,看也不看雲嫻一眼。
聽到溫清竹的聲音,雲嫻陡然抬起頭來,盯著溫清竹的眼睛質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覺得呢?」溫清竹笑了起來。
當雲嫻還要開口的時候,溫清竹搶先說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但是我覺得寧王殿下不是蠢人。」
雲嫻突然看向了李晴,悲涼的嗤笑:「你覺得李晴會幫你?你做夢!我對付她都易如反掌,何況溫清蘭!」
「你!」李晴沒想到雲嫻在這個時候還在貶低她,頓時怒上心頭。
不過溫清竹按住了她:「李側妃不要激動,我知道她肯定跟你們說了什麼,但是你想想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死,如果她在挑撥離間呢?」
李晴冷靜下來,有一點溫清竹至少沒說錯,那就是雲嫻不管怎麼樣都得死。
鬆開了手後,溫清竹走到了雲嫻的面前,她心裡很清楚,寧王肯定在某個地方暗中觀察著她。
畢竟閉月可是她親手培養送進寧王府的。
現在雲嫻已經背叛了她,選擇了姜遠成。
在這種時候,她無路可走,只能儘量用自己最後的能力來是實現她最後的價值。
站在雲嫻面前,溫清竹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滿臉傷痕,已經看不出原來美艷的模樣。
溫清竹知道,這是李晴下的手。
畢竟雲嫻可是憑藉著這張臉迷惑了姜遠安。
「我來看你,只想問你一個問題,那就是姜遠成到底是怎麼說服你的?」
雲嫻望著溫清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末了她勾著眼神說:「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那就不必了。」溫清竹放開了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用完了就直接扔掉了帕子。
她轉過頭來,環視了這四周一圈,笑著說:「寧王殿下,我知道你在這裡,我之所以敢過來,正想必你也知道原因,我有個提議,不知道殿下可有意向見一面?」
沒有人回答,溫清竹繼續說:「鄭皇后的死沒那麼簡單,我知道李貴妃也脫不了干係,既然如此,不如咱們合作,畢竟楚王已經開始染指兵權了。」
終於,前面的拐角處,姜遠安走了出來。
李晴嚇得頓時站了起來,慌慌張張的給他行禮問好。
姜遠安走過來後,斜眼望著李晴:「你下去吧,本王有些事情要和傅夫人商議。」
「是。」李晴顫顫巍巍的退了下去。
在離開的時候,她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正巧看見寧王替溫清竹挪開了椅子。
大半個時辰後,溫清竹在要離開寧王府的時候, 被李晴攔了下來。
「你和殿下說了什麼?」李晴語氣很咄咄逼人,但發抖的手出賣了她。
溫清竹抬手把李晴的手慢慢的按下來:「李側妃不用擔心,過不了多久寧王妃的位置必然是你的。」
「這和我們之前說的不一樣!」李晴覺得,事情已經開始超出她的預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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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竹卻反問:「那李側妃做到了我們之前說好的事情了嗎?」
李晴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在最開始的時候,她答應溫清竹,趁著事發讓雲嫻直接斃命。
「那是因為儀佳說服了殿下!」李晴找到了一個藉口。
溫清竹嘴角一勾:「難道不是你忘了出手,儀佳不得不出面的嗎?」
李晴無話可說,她這才想起,當時的自己太興奮了,以至於望了約定好的事情。
不過現在她發現了閉月是溫清竹的人,也算是幫了殿下一次。
「那,那只是我一時失手!」李晴覺得,沒有閉月,寧王府就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溫清竹望著李晴眼裡流露出來的自信,再次想到剛才寧王說的話,打從內心深處替李晴感到悲哀。
她沒再說什麼,暫時用兵權拿住了寧王,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回到平國侯府門口的時候,溫清竹碰到了前來的蘇活。
「你出門了?」蘇活看了眼外面,發現並沒有什麼人跟著她在,不禁擔心,「現在蔣子昂還有你說的那個龍致可是一點消息也查不到,你居然還敢這麼出門?」
溫清竹一點也不在意,招呼著他進門:「別擔心,有人在暗中保護的,再不濟寧王府的護衛總不會是廢物吧。」
走了沒幾步,蘇活突然停下來:「你去寧王府幹什麼?」
溫清竹只好停下來解釋:「閉月死了,我去送她一程。」
「嗯?」蘇活越發的看不懂溫清竹。
到了屋裡坐下,溫清竹想到後期需要蘇活的幫忙,便把閉月的身份直接說了出來。
「你居然敢往寧王府安插臥底!安插就算了,還用雲家的人!你……」蘇活指著溫清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溫清竹也有些後悔,一邊喝茶一邊反思:「還是我太自信了,本以為洛蟬成功了,雲嫻便也能成功,所以才放心的,沒想到雲嫻對姜遠成的感情那麼深,居然背叛了我,失策了!」
喝完了半盞茶,溫清竹突然發現沒聽見蘇活說話了。
她便抬起頭來,看到了蘇活睜大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看著我幹嘛?」溫清竹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蘇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轉身坐下,伸手去摸茶杯,卻拿了一個空杯,喃喃自語的道:「我早該知道的!洛妃遇到李渡,又那麼配合的進宮指證,怎麼會只是巧合。」
喝了喝沒有任何茶水的杯子,蘇活慢慢的茶杯:「你還在那裡安插了人手?」
「沒了,真的沒了!」溫清竹很無奈的笑了笑。
本想說琳琅的,但琳琅也不算她的人。
現在皇帝之所以這麼照顧她,只因為皇帝知道琳琅的真實身份而已。
說起來,慎刑司那邊一直沒動靜。
是皇帝不打算給長孫家平反嗎?
「你說的那個龍致,滄州那邊傳來了消息,巫族中的確有個叫龍致的人,也的確是下一代的巫王,但他現在還在滄州,一直待在巫族領地並沒有離開。」
蘇活說完,溫清竹直接搖了搖頭:「不可能,能和龍野長得那麼像的人不會是別人。」
「巫族的事情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解決了,穩定至今,你怎麼懷疑巫族人會有異心呢?」蘇活不太明白。
有些事情,溫清竹也不能全部告訴他。
只能含糊的說:「並不是有沒有異心的問題,而是巫蠱一直在京城沒有停止過,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嗎?」
「你是說巫族有人在京城?」蘇活斟酌了片刻問了出來。
溫清竹不贊同這個說法:「你應該說京城有人打入了巫族內部,這麼多年滄州一直相安無事,為什麼在鄭皇后出事前,京城突然出現在了巫蠱?你可別忘了,當初姜遠盛為什麼一直生不出孩子來。」
蘇活聞言一凜,這麼說來的話,巫族的人一直潛伏在京城,等候著某種命令。
夜裡,傅烈沒有回來。
說是幽州那邊,鮮卑胡人再次騷擾來了。
溫清竹摸著自己的肚子,已經兩個月了,那麼溫清蘭那邊應該快三個月了。
如果溫清蘭想要有所動作的話,應該就是接下來的這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