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天色陰暗下來,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溫清竹的心情有些沉悶,連綿不斷的消息送回來,看得溫清竹心驚不已。
奉國寺的一處禪房裡。
溫清芯趴在桌上睡著了。
突然間,她滿頭大汗,陡然驚醒,慌張的看了眼床榻那邊的人。
她趕忙走到了床邊,伸手握住了床上人的手,低聲說:「對不起,別人如何怎麼樣我都不想管,但是你必須要活著!」
說完這話,溫清芯轉身要走,卻被身後人的抓住了手腕。
「芯兒。」
聽到這個稱呼,溫清芯渾身一震,眼淚迅速的涌了出來,轉頭望著床上的慧心:「我在我在!你終於醒過來了!」
「別去……若是我能換回京城百姓的平安,我也願意。」慧心的氣息很微弱,但他竭盡全力的抓著溫清芯的手腕。
看到他這樣子,溫清芯知道,慧心愿意用他自己去換京城百姓的命。
可是,剛才的夢裡,哪怕慧心救了全京城的百姓,那個女人不出手,那些人是不會放棄的!
「好,我答應你。」溫清芯放鬆下來,輕輕的安撫著慧心。
等他睡下之後,溫清芯小心翼翼的把慧心的手放到了被角下。
悄悄的走出了禪房後,她看了眼身邊的百香:「哥哥過來的話,你告訴他,我去採藥了。」
「小姐……」百香知道溫清芯想去哪裡。
聽到她這話,溫清芯眸色一沉:「你這是要背叛我?」
「奴婢不敢!」百姓低下了頭,「奴婢會照小姐吩咐說的。」
「那就好,要是哥哥找了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留下了這句話,溫清芯拿過了百香遞過來的雨傘,撐開後就消失在了雨幕里。
過了會,屋內傳來了動靜。
百香趕緊推門進去,到了床前,只見慧心喘著氣說:「去找溫施主,他只有他能勸住你家小姐!」
「是,大師別著急,我這就去!」百香點了頭,很快轉身趕了出去。
淮王府中。
溫清若坐在淮王平時坐著的位置上,凝神看著手裡的幾分信件。
在她面前,站著敢怒不敢言的淮王。
門口傳來了動靜,溫清芳走了進來。
姜遠盛看到她來了,差點就哭了。
但溫清芳只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說什麼,只走到了最前面去說道:「大姐,溫清芯離開奉國寺了,輾轉換了三次轎子,但最後是去平國侯府的。」
放下手裡的東西後,溫清若抬起頭來:「既然溫清芯出手了,那溫清竹肯定會離開侯府了。」
說到這裡,她看向姜遠盛:「淮王,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文茹是無辜的!你們不能這麼做!」姜遠盛怎麼都沒想到,他們竟然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
居然要利用賀文茹來對付溫清竹!
溫清若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近姜遠盛,嚇得他一步一步的後退。
「淮王殿下,現在我們沒有退路了,你現在不想對賀文茹動手也晚了,當初是你答應的,用黑蟲病做引子,重擊溫清竹,讓你重新獲得聖心!」
「那……那你也沒說要利用文茹去對付他們啊!」姜遠盛退無可退,終於忍不住的發抖起來。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他轉頭拉著溫清芳:「你快勸勸你姐姐,文茹從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而且我們的孩子也是她保住的,我們不能這樣對她!」
「殿下,你先下去吧,我和大姐先談談。」溫清芳安撫著姜遠盛,讓侍女帶著他下去了。
關上門後,溫清若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你和我一母同胞,居然還能在他面前維持著一個溫柔的模樣,真是厲害厲害。」
「大姐不必多說,殿下那邊我去說,計劃是什麼樣的,就怎麼來。」溫清芳瞬間一臉冰冷,臉上沒有分毫的溫柔小意。
溫清若轉回去坐下,重新拿起了那些信件:「夫君的時間快要到了,在後天午時之前,賀文茹必須死,你那邊安排得怎麼樣了?姜儀佳和溫清蘭上鉤了嗎?」
「姜儀佳那邊回了句模稜兩可的話,但溫清蘭那邊卻聯繫不到了。所以我們要修改一下計劃,楚王和婉嬪,我們可能是抓不了。」
溫清芳走到了溫清若對面坐下,說了她這邊得到的消息。
沉吟了片刻,溫清若把其中的一封信送到了溫清芳的面前:「你看看這個,是平國侯府近十天來送進去的藥材,看起來雜亂無章,但仔細看看,還是能看出端倪的,都是保胎安胎的藥,其中還有一味藥的配方是蜀州那邊的獨門秘方,看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保住了。」
「孩子是楚王的?」溫清芳覺得,這根本不對。
「不讓還能是傅烈的?婉嬪的手段,我們都知道,只要溫清竹上鉤了,楚王那邊脫不了干係!」
平國侯府門口,一輛小轎停了下來。
轎子裡面伸出個纖纖素手來,拿著一枚玉佩,遞給了領頭的轎夫:「讓侯府侍衛把這玉佩拿給溫七小姐看。」
領頭轎夫拿了過來後,上前去說了兩聲,正巧碰到了茉莉回來。
她一眼認出了那玉佩,轉頭望著那轎子問:「你是誰?」
領頭轎夫趕忙解釋說:「這位姐姐,裡頭的那位是溫七小姐的妹妹,小人只是帶溫小姐過來,您瞧這玉佩,溫小姐說是信物。」
茉莉猶豫了下,點了頭:「我知道了,可以把他們放進來了。」
領頭轎夫趕忙回去了,抬著轎子從側門走了進去。
到了裡頭,溫清芯這才掀了帘子出來。
看到了茉莉站在前面,她笑著問:「七姐姐還好嗎?」
「十一小姐隨奴婢進去吧。」茉莉什麼話也沒多說,直接轉了身。
溫清芯微微皺眉,心裡又有點羨慕。
到了現在,她身邊只有百香忠心耿耿,而溫清竹身邊卻又四個能力出眾的丫鬟,各司其職。
不過隨即一想溫清竹所經歷的那些,溫清芯也不怎麼羨慕了。
她現在想要的,只想保住家人和慧心。
到了主院裡,溫清芯一眼看到了床前沉思的溫清竹。
外面各種傳言,可她現在一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很快,溫清竹也注意到了她,便站了起身來。
迎著溫清芯進來後,溫清竹指了指桌子:「坐吧,十一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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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下後,溫清芯仔細打量了一下溫清竹的氣色,笑著說:「七姐姐的氣色不錯,看來子啊這平國侯府過得不錯。」
「妹妹也是,在奉國寺待久了,身上的煙火氣都淡了不少。」溫清竹笑意盈盈的回了句。
寒暄過後,溫清芯看了眼外面沉悶的天色,這才問道:「七姐姐聽說了外面的事情沒?」
「妹妹是為了慧心大師來的?」既然溫清芯不饒彎子,溫清竹自然也直接問了。
「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淮王府要準備下一步的動作了。」
「那妹妹覺得,淮王府下一步會動誰?」
溫清芯微微一笑:「以姐姐的聰明才智,難道猜不到嗎?現在有誰既和寧王府有關係,又和楚王府有關係,還跟平國侯府更親密的?」
「妹妹這話真是抬舉我了,如果我一直不離開侯府呢?」溫清竹眯了眯眼,看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溫清芯的籌碼了。
「姐姐會留下來嗎?」溫清芯轉頭看著屋外,「哪怕姐姐想置身事外,但事情全都朝著姐姐過來,形勢比人強這個道理,七姐姐不是最清楚的嗎?」
「你要我做什麼?」
溫清芯轉回頭來,望著她道:「不用姐姐做什麼,只希望姐姐……」
說到這裡,溫清芯看了看溫清竹的肚子,幽幽的道:「要好好保重你自己才是,最好不要和婉嬪正面交鋒,溫清蘭指不定會給七姐姐致命一擊。」
「你什麼意思?」溫清竹的臉色沉了沉,剛才溫清芯看了眼她的肚子?
難道她真的會懷孕?
溫清芯也想多說,溫清竹是聰明人。
她站了起來,留了一句話:「後天,淮王妃會中毒身亡,姐姐最好不要出門,另外蜀州的那個大姐夫也會死在大理寺的監牢里,蘇大人放棄了大理寺卿的職位,是正確的的。」
說完這些話後,溫清芯轉頭就走了。
她拿起門口的傘,撐了開來,獨自往門外走去。
望著溫清芯的背影,溫清竹心裡五味陳雜,溫清芯不會說謊。
但她這麼告訴自己,肯定是因為牽連到了慧心。
深夜,溫清竹坐在梳妝鏡前,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她真的會懷孕!
本來她應該開心的,可一想到溫清芯接下來的那些話,溫清竹的心就忍不住的慌亂起來。
賀文茹怎麼會中毒身亡?
姜遠盛絕不會做出這樣事情的!但溫清芳不一定!
可是要不是當初的賀文茹,溫清芳哪能安穩的生下孩子!
再想到溫清芯再三強調,要自己保重身體,看特意看了眼她的肚子?
「清清,我回來了。」
傅烈的聲音出現在外頭,溫清竹茫然的看了過去。
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傅烈趕緊走到了她身後:「怎麼了?今天十一跟你說了什麼?」
溫清竹想要開口,但怎麼都開不了口。
傅烈單膝跪在她身前,牽著她的手,輕輕的吻了吻溫清竹的手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你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未之,我……」溫清竹說到了一半,卻又不敢說話了。
傅烈握緊了溫清竹的手:「嗯,我聽著。」
「我……可能有了。」溫清竹很意外,自己說著這話的時候,居然格外的平靜。
傅烈沒反應過來:「有什麼了?」
「哦,沒什麼。」溫清竹轉了過頭去。
傅烈心裡很是疑惑,便站了起來。
溫清竹推開了他的手,傅烈突然就明白了過來,呆呆的問:「是有孩子了?」
「可能。」溫清竹不敢肯定,雖然溫清芯的話從未錯過。
但萬一沒有,溫清竹不想讓自己失望,也不像讓傅烈失望。
「哦。」傅烈應了聲。
聽到他這樣的反應,溫清竹心裡莫名的有些不開心。
什麼叫做哦?
溫清竹轉頭望著傅烈,正要說他兩句的時候,發現傅烈已經轉了身過去,一步一步的朝著外面走去。
可是他居然就這麼筆直的走著,然後撞在了裡間和外間的雕花壁上。
然後,然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