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門口。
馬車一出現在視野里,雷爍就走下了台階。
等到馬車到了跟前停穩了,她奇怪的看了眼第一輛馬車的後面。
怎麼還有一輛馬車?
不過她還是很開心伸手去掀車簾。
只是雷爍的手剛動,車簾就被人一隻大手掀開了。
傅烈出現在馬車裡,雷爍下意識的後提了兩步,讓他下了車。
「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負責風雅樓的案子嗎?我家沒給你送請帖吧?」
在雷爍一連串的發問下,傅烈把溫清竹扶了下來。
綠陶和喜兒從後面的車下來了。
「是蘇活幫他的,今天他才有空過來的。」溫清竹站穩後,替傅烈解釋著。
雷爍一臉的不信的看了看傅烈。
最近這段時間,蘇活每天去周家,皇上還特意不讓他負責這件案子。
他怎麼可能主動幫傅烈?
可傅烈會為了陪溫清竹來雷家參加宴會,而去找蘇活幫忙嗎?
雷爍下意識的覺得不會。
家宴在雷家一個小花園裡舉行。
一到園子裡面,溫清竹就看到了坐在雷嘯對面的金元寶。
他正盯著面前的棋盤,一會兒抓耳,一會兒撓腮,看起來很是為難的樣子。
「祖父!他們到了。」雷爍領著他們往裡走,一邊喊著那邊的人。
雷嘯和金元寶同時抬頭看過來。
「喜兒!」金元寶直接站了起來,因為太著急膝蓋磕到了小几,頓時疼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被點名的喜兒很是無語,閉了閉眼,根本不想回答。
溫清竹側眼看過去:「元寶叫你呢。」
「小姐,奴婢可以不理他嗎?」喜兒真的不想理會金元寶,一個眼神都沒給金元寶。
但是金元寶卻是已經到了跟前。
「你自己決定吧。」溫清竹沒再多問,而是到了雷嘯的跟前問好。
雷嘯點頭,讓小廝又搬了兩張凳子過來。
他指了指金元寶的位置,對溫清竹說:「你坐這裡。」
溫清竹落座,傅烈和雷爍也跟著坐下來。
金元寶出身寒門的最底層,琴棋畫工這一塊,他幾乎沒有接觸。
所以眼前的這一盤棋,基本上算是雷嘯一邊教一邊讓,雙方都是破綻百出。
看了會,溫清竹問道:「雷大人想什麼時候結束這盤棋?」
雷嘯看了眼身旁的傅烈,撫須笑道:「我時間很多,但是有的人時間可不多。」
「嗯,儘快的好。」傅烈面無改色的望著溫清竹。
這直白的話,讓溫清竹的臉上飛出一片紅霞來。
不過她還是回應了一個好。
既然是下快棋,溫清竹自然全神貫注,稍一斟酌,就落了子。
雷嘯也是下棋的高手,緊跟著落了子。
不到半個時辰,雷嘯贏了。
溫清竹很是尊敬的說了句:「雷大人的棋藝越來越厲害了。」
「還行。」雷嘯點點頭,望著溫清竹的眼神卻浮現了一抹打量。
溫清竹心裡一跳:「有什麼問題嗎?」
雷嘯收回視線,把目光移到了棋盤上:「沒什麼問題,只是覺得你的棋風有些眼熟。」
「我學的比較雜,可能都帶有一點。」溫清竹心裡有些緊張,自從蔣國公說了那話後,溫清竹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雷嘯沒有多問,讓雷爍扶著他走了。
留了溫清竹和傅烈在這個小花園裡。
坐下後,傅烈給她到了一杯茶:「先喝口水吧。」
溫清竹接過了水杯一飲而盡,這才感覺好了一些。
「要起來轉轉嗎?」傅烈已經站了起來。
溫清竹點頭,伸出了手。
傅烈輕輕的把她扶起來,轉頭沿著小花園的路開始逛起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靜謐的花園裡,只能聽到零星的腳步聲。
約莫一刻鐘後,小花園的牆外傳來了颯颯的樹葉聲。
傅烈立刻把溫清竹護在身後,警惕的盯著聲音的來源。
幾瞬間過後,一個黑影閃現在牆頭。
等他停下來後,溫清竹睜大了眼睛。
傅烈微微皺眉:「你怎麼這樣出現?」
蹲在牆頭的正是雷炎,他緊張兮兮的朝著小花園的門口看去。
然後低頭下來:「皇上來了,帶著德佳公主一起過來了!傅烈你趕緊走!」
傅烈站著沒動。
溫清竹凝神想了一下,姜越帶著德佳過來,肯定是知道了傅烈在這裡。
「未之,你……」
溫清竹的話還沒說完,傅烈堅定的握住了她的手:「我會和皇上說清楚的!」
「未之!」溫清竹心裡又是感動又是糾結。
蹲在牆頭的雷炎,看到他們在這裡依依不捨的戲碼,簡直沒眼看了。
他忍不住的發了一個白眼。
「傅烈,是祖父讓我過來的,他說你最好迴避一下!」
溫清竹想到了某種可能,心裡一凜,堅定的推開了傅烈的手:「你走吧!我自己能處理好這邊的事情。」
傅烈望著溫清竹的眼睛,心裡突然感覺自己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靜默了幾瞬間,傅烈轉頭,凌空一躍跳上了牆頭。
一低頭,喜兒正抓著瑟瑟發抖的金元寶,對傅烈比了一個你們先走的手勢。
傅烈和雷炎走了。
喜兒拎起金元寶的後衣領,兩個翻身進到了小花園裡。
溫清竹和喜兒對視一眼,轉頭去了棋盤上坐下。
在溫清竹改變棋局的時候,喜兒一邊把金元寶按到了座位上,一邊囑咐他道:「到時候你可千萬別露餡!皇上很懂棋局的。」
「好好好。」金元寶連忙稱是。
回想著剛才的事情,他現在還是一陣後怕。
雷炎突然趕過來,讓喜兒帶他去溫清竹那邊。
喜兒二話不說,拎起扼住他命運的後衣領,跟著雷炎一路飛檐走壁趕到了小花園的牆外。
剛休息沒一會,喜兒就一句話也不提醒,直接翻過院牆,讓他來了全圓大反轉。
「你給我認真點!」喜兒見他魂不守舍的,狠狠的朝著他的肩膀一拍。
原文在六#9@書/吧看!
拍得金元寶的肩膀一沉,劇痛無比,嘶喊的聲音發布出來來了。
小花園的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喜兒立刻退到了溫清竹的身後。
金元寶知道這件事不能被皇帝發現,立刻低頭一看,發現棋局居然是他離開時候的樣子。
頓時他的面色一苦,想到了被雷大人折磨的記憶。
不一會兒,有傳話的太監喊道:「皇帝駕到。」
溫清竹和金元寶立刻起身,迎上前去。
「臣女參加陛下,參見公主。」
「微臣參加陛下,參加公主。」
姜越疑惑的望著他們,又抬眼掃了一圈花園內,並沒發現有別人的蹤影。
他收回視線後,抬手讓他們平身。
然後問著金元寶:「你們一直在這裡下棋?」
金元寶之前從小沒怎麼撒謊,何況還要對皇上撒謊。
他緊張的忍不住的抬手抹汗。
這一幕讓姜越立刻明白了過來,看向溫清竹的眼神就高深了不少。
溫清竹淡定自若的回答:「陛下,我們的確一直在下棋,只是金大人不會這個,等雷大人一走,他不願意下了,是我一直強迫他下棋的。」
「是嗎?」姜越的我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直接走到了棋盤邊,低頭一看,心裡的那點疑慮又回來了。
這棋局的形勢,還真像是雷嘯教人的風格。
不過他還是覺得以傅烈的身手,一般人肯定攔不住他。
「元寶,你坐下來,朕和你下一下。」姜越坐到了溫清竹和雷嘯坐過的位置。
金元寶只能跟著坐下來。
到了他落子,一出手就讓姜越皺了眉頭。
這個場景落在金元寶的眼裡,頭上頓時出了更多的汗。
之前雷大人那麼好的性子都被他氣出來了幾分火氣,只怕皇上要更氣了。
姜越還是跟著落子了,學著雷嘯的路數放水。
但他並不知道金元寶的腦迴路和常人不同,落子的地方完全避開了姜越給他留的後路。
「你這是第幾次下棋?」姜越是個愛好下棋的人呢,實在沒辦法不說話。
「十,十幾次了吧。」金元寶直接抬起袖子擦了擦汗。
姜越心有疑惑,決定探探底。
如果這盤棋真的是金元寶下的,至少他肯定是熟悉的。
在他們下棋的時候,溫清竹和姜德佳分別站在兩個人的身後。
偶爾的一抬眼,溫清竹看到姜德佳的眼裡充滿了歉意。
溫清竹微微笑了笑。
不多時,姜越終於放棄了,心裡對溫清竹的懷疑也消失了。
他很肯定這盤棋的確是金元寶下的。
終於不在下棋後,姜越站起身來,看著溫清竹說:「朕找雷大人還有事,你在這裡陪陪德佳吧。」
「臣女遵命。」溫清竹福身應命。
送走了姜越之後,喜兒拖著金元寶也一起離開了。
姜德佳揮了揮手,讓隨行的下人去外面候著。
「公主要是不介意,可以坐下來聊。」溫清竹抬手邀請。
姜德佳卻搖頭:「不用了,我說一句就好,我不會答應父皇的!」
「皇上真的會參考你的意見嗎?」溫清竹笑了起來,很意外姜德佳也有這麼天真的時候。
不過這樣也恰好說明,姜德佳現在還是喜歡傅烈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溫清竹心裡並沒有什麼波動。
如果傅烈娶了姜德佳,楊家的事情才更有翻案的可能。
「他就在這裡,我讓他來找你吧。」
說完這話,溫清竹就動身走了。
在經過姜德佳身邊的時候,她的手腕突然被抓住。
「清竹!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對父皇說過一句我喜歡他的話!」姜德佳發現,她居然看不清溫清竹了。
心裡不免慌亂起來,傅烈又多愛溫清竹,她站在背後全都看在眼裡。
如果在父皇穩住了局勢,不完全需要傅烈了,父皇肯定會賜婚了。
不管是她,還是傅烈,不接受就是抗旨。
現在傅烈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沒了不說,指不定一生就毀了。
溫清竹慢慢的回頭,看著姜德佳的眼睛,很平靜的道:「德佳,我知道你的為人,但現在我們都是迫於無奈,除非他死了。」
姜德佳心裡一震,握住溫清竹的手瞬間鬆開,不敢置信的道:「你們要……」
溫清竹搖了搖頭:「並不是,所以我才讓你去見傅烈,有時候我們算計太多,指不定會弄巧成拙。」
離開小花園後,溫清竹讓楊六去給傅烈送信。
她知道傅烈一直沒走,就在小花園牆外。
那些話,他肯定也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