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賀大人跟周桑辦公務的時候,遇到了一匹發瘋的馬。
為了保護路邊的百姓,年過六旬的賀老大人落入了護城河裡。
當時正好碰到了楚王帶著物資出城,耽誤了一會,賀大人因此意外去世。
遠在外地的太子妃賀文茹連夜趕回來。
卻只看到了賀家滿門的孝布。
「父親!」賀文茹一下車,望著賀家大門哭喊了一聲,暈了過去。
溫清竹正好陪著周怡一起過來,立刻上前,給賀文茹吃了一顆救心丸。
命人把賀文茹抬進了賀家,賀文茹的兩個哥哥都過來了。
溫清竹醫術極好,知道賀文茹憂思成疾,只要靜養。
正安撫了賀文茹的兩個哥哥,外頭忽然走進來一個風風火火的女人。
她梳著婦人的髮髻,忍不住的怒道:「孩子他爹!還不趕緊出去攔著你那么妹夫!來就來,居然還帶著側妃過來,這是故意打我們賀家的臉嗎!」
本來就差不多清醒的賀文茹,瞬間就睜開眼,掙扎著要坐起來,聲音顫抖得不行:「讓,讓他們滾!滾!永遠不要來賀家!」
賀文茹的兩位哥哥立刻趕了出去,之前說話的那個女人坐了過來。
一把把賀文茹按住躺下:「文茹,不是大嫂說你,他姜遠盛是太子又怎麼樣!從頭到腳都沒有一點太子的樣子,公事辦不好,孩子護不住,現在更是一個接一個的往府里抬側妃,你這個太子妃當著有什麼意義!當年還不如嫁給鄭旭呢!」
「大嫂慎言!」賀文茹慌張的伸出手看,卻被她大嫂一把推開。
「慎言什麼,溫姑娘都知道了,公公突然出了這事,鄭公子不止給你送了消息,還給我們送了消息呢!你還想替他辯解什麼!」
賀家大嫂心直口快,根本不願意替太子隱瞞什麼。
溫清竹一聽,下意識的和周怡對視了一眼。
轉頭看向賀文茹的時候,卻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尾流了出來。
「大夫人,敢問之前鄭公子說了什麼?賀老大人的死另有隱情嗎?」溫清竹直覺這件事和溫清芳脫不了關係。
賀家大夫人譏諷的笑道:「什麼另有隱情,不過就是那姜遠盛看不慣文茹妹妹站著太子妃的位子不放,賀家又不願意全力幫他,自己疑神疑鬼的,不是姜遠盛害了公公,我就不行崔!」
「大嫂,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賀文茹突然睜開眼,望著帳子的頂端,眼神無比堅定起來。
賀家大夫人臉色反而擔心起來,坐在床邊,握著賀文茹的手:「你不要做傻事,先趕緊和離,公公的事情,夫君和二弟會給公公討回一個公道的,你回來就好。」
「大嫂,這件事因我而起,我必須親自去解決,否則到了九泉之下,我怎麼對得起父親。」賀文茹的眼睛越來越紅。
離開了賀家後院,溫清竹和周怡一起去了前院那邊。
太子被攔在了門外,臉色極為難看。
賀家大爺甚至都放了楚王和寧王進來,都沒放太子這個嫡親的女婿進來。
這不免讓人浮想聯翩。
賀老大人和崔老先生是前朝跟著先帝的重臣。
在朝廷裡面的地位不低,他的死對姜越而言,是一個損失。
溫清竹站在門口,看著賀家人和姜遠盛僵持著。
旁邊的溫清芳擺出一副可憐的樣子,自責不已的說道:「殿下,要不臣妾還是回去吧,太子妃姐姐肯定是不想見我。」
「芳兒!你留下!你特意過來照顧她,她還有什麼不滿的!」姜遠盛全心全意的信任溫清芳,根本沒有一絲懷疑。
看到這一幕,賀家人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要是姜遠盛是太子,他們早就派人把他趕走了。
溫清竹忍不住的皺眉,這種時候,溫清芳過來湊什麼熱鬧?
剛才在後院,聽賀家大夫人的意思,賀老大人的死和太子脫不了干係。
可看姜遠盛這模樣,應該不是他。
難道是溫清芳?
正在這時,遠方傳來了馬蹄聲。
眾人抬眼看去,發現竟然是皇帝的儀仗隊到了。
等到了賀家門口,眾人紛紛退讓開。
傅烈帶著禁軍守護左右,翻身下馬後,親自請著姜越下車。
掀開車簾,姜越在衛貴妃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姜越一眼看到了太子和溫清芳,冷冷的吩咐了方公公一聲:「把溫側妃送回去,把太子帶回乾元宮,等朕回宮好好來教導一下他。」
這話一出,姜遠盛立刻跪了下來。
溫清芳正要幫著解釋,方公公的人卻過來了,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拖著她就走了。
太子面如紙色,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做錯了。
「父皇息怒,兒臣,兒臣只是一時糊塗!」
姜越卻沒有理會他,轉身往賀家進去了。
到了靈堂里,棺木還沒合上。
賀老大人蒼白的面容看起來十分安詳。
但姜越卻忍不住的握緊了棺木邊緣,沉沉的說了一句:「賀老,是姜家對不起你。」
崔老先生在雷秀明的攙扶下,到了跟前。
他望著棺木里的老頭子,嘆息著說道:「陛下節哀,人都有生老病死,這老頭子去的早,指不定還是好事呢。」
「先生。」姜越的語氣很是複雜。
賀老大人的死,簡單的一調查就能查出異常來。
看過了賀老大人,姜越轉頭問著溫清竹:「太子妃的身體如何了?」
「回稟陛下,太子妃的身體……不太好。」溫清竹實話實說。
賀文茹要是再受刺激,只怕真的活不長了。
姜越的眼神慢慢的沉下來,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自己的兒子,他最清楚。
不多時,蘇活和衛海同時到了。
他們到了偏廳里,給姜越稟明了情況。
姜越當即努爾拍桌:「他真是好大的膽!朕的大臣,他的岳父,居然也敢陷害!」
溫清竹在外面候著,裡面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這麼簡單就查了出來,溫清芳沒有這麼蠢吧。
等姜越走出來,蘇活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看了溫清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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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楚王也被召進宮去。
到了半夜,方公公急忙趕到了薛府,讓溫清竹入宮,給姜越看病。
到了乾元宮,溫清竹看到了跪在大殿門口的太子和楚王。
姜遠成聽到了動靜,抬頭看了她一眼。
溫清竹微微皺眉,這件事居然牽扯到了姜遠成?
到了寢殿,高院判招手讓她過來。
「麻煩溫姑娘。」
溫清竹點點頭,給姜越看過之後,心裡一片瞭然。
這是活生生的被氣暈了。
再加上年紀大了,近來房事不節制,身體開始受不住了。
退下來後,溫清竹實話實說:「方公公,高大人,皇上這情況,還需要好生靜養才是,我這有種藥丸能暫時壓制一下,但今天這種情況情況最好還是不要出現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嘆息一聲道:「陛下也不年輕了。」
出了寢殿的大門,洛妃匆匆趕來,神情看起來很是慌張。
「見過洛妃娘娘。」溫清竹望著她,姜越今天這情況,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洛蟬穩了穩心神:「溫姑娘,陛下情況還好嗎?」
「嗯,目前還好,但以後要平心靜氣的休養了。」溫清竹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洛蟬點點頭,轉身進去。
剛出門,看到了旁邊的蘇活正在交代著什麼。
溫清竹心裡一動走了過去。
蘇活抬手讓屬下離開,轉身過來:「麻煩溫姑娘了。」
「不客氣,我想問一下,賀老大人的死到底怎麼回事?方便嗎?」
「沒什麼不能說的,那匹發瘋的馬,是楚王手下一個鋪子的夥計管著的,但那個夥計才去了楚王那鋪子不到半個月,現在已經調查清楚了,那夥計是太子的人,不過是溫側妃命人去做的。」
溫清竹沉思了一下,抬眸問道:「並沒有這麼簡單把。」
「嗯,已經問出來了,那夥計原本只是打算衝撞賀老大人,但護城河的圍欄被人動了手腳,那匹馬也不是那個夥計動的手腳。」
「護城河的修繕是楚王負責的?」
蘇活點頭:「在賀老大人出事的前一天,有個人拿著楚王的令牌去見了負責修繕護城河的官員,那個人暫時還沒查出來。」
聽到這裡,溫清竹失聲笑了。
這是溫清蘭和溫清芳在狗咬狗啊。
只是可惜了賀老大人,成為了犧牲品。
「陛下為了護住太子,必然會懲罰溫側妃了,不知道陛下做了什麼決定?」
蘇活搖搖頭:「溫側妃懷孕了,而且已經快四個月了,太子寧願自己受罰也要保住溫側妃的孩子。正是因為這件事,陛下才氣暈了過去。」
「原來是這樣。」溫清竹嘆息一聲,溫清芳原來是有恃無恐。
不過溫清芳露了馬腳,溫清蘭只怕也快了。
溫清蘭想讓溫清芳徹底倒台,但溫清芳肯定不是毫無防備。
至少目前是把楚王牽扯了進來。
溫清竹告別了蘇活,轉頭離開了乾元宮。
第二天一早,皇帝下了詔書,廢除太子姜遠盛,被貶為淮王。
這件事沒有引起太大的震驚,仿佛這一天遲早會來一樣。
被連帶著降為淮王妃的賀文茹,在喪禮結束後回到了被更換為淮王府的家。
到了姜遠盛的屋裡,賀文茹看到了滿身酒氣的姜遠盛。
旁邊還站著不知所措的溫清芳。
她冷漠的望著她:「作為侍妾,殿下醉成這個樣子居然都不伺候好!」
「姐姐息怒。」溫清芳已經顯懷,扶著腰就要下跪。
賀文茹卻冷冷的看著她:「姐姐也是你叫的?!」
溫清芳見賀文茹不僅沒有客氣的讓她起來,反而斥責她的稱呼出錯,袖子下的指甲緊緊的掐著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