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救了一眾寒門士子,這個消息迅速的流傳開。
在讀書人中間,傅瑜的聲望無意更高了。
然而更實質性的好處是,姜越直接召見了傅瑜,詢問了他對科舉改革的看法。
這麼一番交流下來,傅瑜才知道,皇上早就看不慣高門世家把持科舉這件事了。
傅瑜回到了家裡,把這件事和祖父親自說了一遍。
以前他的話並不重要,但現在他傳達是皇帝的話,傅家人沒有誰敢輕視。
幾年前他的意見和祖父相悖之後,他就被有意無意的邊緣化了。
而現在,傅瑜才真實的感受到了家族的重視。
傅瑜的心情有些複雜,要不是溫清竹,他根本不可能讓祖父這麼快改變想法。
衛家早早的在行動了,他們傅家已經落後了,但現在有改變的話,也並不很遲。
金秋九月,秋圍放榜。
這場考試結果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許多家境普通,甚至於出身寒門的士子都考上了。
反倒是世家貴族的子弟落榜了不少,以前幾乎占據了八層左右的名次。
但這次,世家子弟上榜的只有三層左右。
其中,衛家子弟格外的顯眼,單單這一次居然中了五個舉人。
這是之前聞所未聞的事情,要知道曾經的傅家,最鼎盛的時候也才一次中了四個舉人。
衛家重新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
衛老大人得知了這個消息,歡喜的整夜沒睡著。
到了第二日反倒病了。
溫清竹在家裡看著江南那邊送過來的密信。
外頭的芍藥遲疑著走了進來。
聽到聲音,溫清竹放下手裡的信,抬眼問道:「有什麼事就說。」
「七姐姐,是我,清梅。」
話音未落,溫清梅紅著眼睛走到了屋裡。
溫清竹拿過一張白紙,蓋住了桌面上的信件,起身走過去:「怎麼了?是姨娘出什麼事了嗎?」
「是,是弟弟。」溫清梅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溫清竹拿出手帕,一邊替她擦拭著眼淚,一邊拉著她進屋:「具體怎麼回事,你給我仔細說說。」
坐下來後,溫清梅才詳細的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月姨娘依仗這兒子和吳姨娘鬥法,最後兩敗俱傷。
但後來溫清蘭得到了婉嬪的寵信,溫叔全就偏向於吳姨娘了。
前幾天,溫清蘭趁著溫叔全和溫清梅不在家的時候,給月姨娘兒子的藥裡面加了料。
這些天溫清梅的弟弟一直咳血,加上才幾個月大,昨晚熬不住的去了。
月姨娘當場暈死過去,溫清梅冷靜這料理了後事,今天才得空,跑來了薛府這邊。
溫清竹好生安慰了一下溫清梅,之前她也說過讓月姨娘把孩子送到她這裡來。
但是溫叔全不同意,月姨娘只好艱難的和吳姨娘溫清蘭鬥法,同時小心翼翼的保護孩子。
「對了,你怎麼突然出門了?」溫清竹忽然問了一句。
溫清梅顯示一愣,顯示臉色有些陰鬱的道:「是澤哥哥的母親,她居然給澤哥哥送了兩個美貌的通房,其中一個還懷孕了,要不是二嫂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呢。」
「二嫂?」溫清竹疑惑了一句。
溫清梅迅速的擦乾眼淚:「就是夏飛鳶,現在她兒子都要一歲了。」
聽完這話,溫清竹才恍然大悟,心裡突然奇異起來。
夏飛鳶還真有幾分手段,居然在萬氏的手裡保住了她兒子。
「說起這件事,二嫂好幾次和我提過,想要見見你,親自感謝你一下。」
溫清竹擺了擺手:「這倒不用了,她要是真來了,我還不敢接待呢。」
溫清梅點點頭,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對了,七姐姐,你知道嗎?六姐姐身邊的黃鸝成了大伯的姨娘,和大伯一塊住在了柳園那邊。」
「是抬了姨娘?現在大伯不是還在守孝嗎?」溫清竹愣了愣,通房就算了,直接抬了姨娘,難道萬氏沒鬧?
溫清梅突然冷笑起來:「大伯不過抬了姨娘而已,七姐姐還不知道吧,六姐姐和太子偷、情,被太子妃當場抓住了,這件事要是告了上去,她溫清芳的命怕是不保,自己還在守孝期間,居然和太子勾、搭到了一塊,她自己還沒定親呢!」
「你說溫清芳和太子偷、情被太子妃抓到了?」溫清竹有些不敢置信,溫清芳不是個猴急的人啊。
她向來沉得住氣,要說溫清蘭猴急,溫清竹還能理解。
這溫清芳怎麼——
「這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溫清竹感覺到了一絲異常。
溫清梅說了一個時間。
溫清竹心裡默算了一下,眼睛陡然睜大。
這不是上次賀文茹進宮的時間嗎?
難道她是徹底對太子失望了,寧願選擇進宮陪著靜王,也不願意留在太子府?
那肯定是太子做了什麼事情,讓賀文茹無法忍受了。
賀文茹這個人很簡單,能挑戰她的底線,一般都是大義。
「原來是這樣。」溫清竹點點頭,又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溫清梅咬了咬牙:「澤哥哥有通房,甚至提前有姨娘我都不在意,但是他的長子必須是我生出來的!」
見她目光堅定,溫清竹明白了她的意思,給她倒了一杯茶:「你的意思我知道了,現在就看你能下什麼樣的決心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孝期一過,婉嬪必定給溫清蘭做主,讓楚王納了她,溫清芳到時候只怕也要進太子府。」
「弟弟死了,必須要人陪葬!」溫清梅的眼睛突然怨毒起來,聲音也格外的陰冷。
溫清荷組沒有說話,抿了一口茶,抬眼望著門外。
這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
放榜之後,姜越很是開心,決定舉辦一個螃蟹宴。
邀請文武百官共同慶賀這件事。
在皇帝的授意下,府尹金大人邀請了數位代表進宮一同參加這場宴會。
在宴會的前三天,寧夫人找來了薛府這邊,還帶著寧平和寧修一起過來了。
早在放榜之後,溫清竹就知道寧修中舉了。
他今年才十六歲,放眼整個京城都是極少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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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溫叔全也終於參加了秋圍,也考中了。
中年中舉和少年中舉,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但溫叔全自己有人脈在,卻的只是一個契機而已。
如今這個契機來了,他自然開始活躍起來,開始很少呆在家裡。
但寧修就不一樣了,他是這一屆的京城舉人中最年輕的一個。
不少人都看上了他年輕有為,一時之間寧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寧夫人哪怕再堅定也擋不住這些人的熱情。
這不,寧夫人就把寧平暫時請了回來。
他在洛城為官好幾年,場面上的事情,他還是很得心應手的。
這次螃蟹宴有個小插曲。
皇帝明顯是要抬舉寒門士子,上次傅瑜救下的那些士子中,也有五六個中了舉人。
但因為和傅家扯上了關係,其中有兩個也才十七八歲。
按道理也是年輕有為,但卻被皇帝第一個排除在外了。
寧平暗中幫著溫清竹做了一些事情,猜測到了裡面的緣由。
這一次,他特意帶著寧修過來感謝溫清竹。
寧平很鄭重,帶著寧修,認認真真的給溫清竹作揖:「弟弟這次能有機會,完全是溫小姐幫了忙。」
溫清竹起身把他扶起來:「寧大人客氣了,無論如何寧中舉也是他自己考上的不是,上次那件事,我知道擔心他的安全,沒想到歪打正著。」
眾人坐下來後,寧平明顯有事要和溫清竹單獨聊聊。
寧夫人很有自知之明的轉頭去找葉媽媽聊針線了,寧修也後知後覺的想要參觀溫明軒的院子,帶著溫明軒走了。
綠陶就帶著伺候的下人離開了。
屋內安靜下來,寧平的神情一派嚴肅,很認真的望著溫清竹:「溫小姐,說實話,陛下這麼看重這次中舉的寒門士子,我反而感覺不太好,弟弟這次進宮去,還希望溫小姐多多照顧。」
溫清竹望著寧平,心裡很是感慨。
初次和寧平接觸,她以為寧平只是個普通的小官。
沒想到他在回京的一次偶然間,聽說到了洛蟬的事情,立刻想起了紅月樓的那件事。
不過他很聰明什麼也沒說。
只是每次溫清竹找他幫忙,他再也沒有推脫,不多問,把事情全面的做到最好。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
次數一多,溫清竹就發現了寧平是個聰明人。
她乾脆和寧平攤開了來說。
寧平並沒有驚訝,反而很平靜的道:「靖遠侯世子看起來比李家的次子要強很多,但他們在洛城多年,我在衙門也幹了這麼些年,有些事情,我看的很清楚,溫小姐是心中有大義的人,為的是黎明百姓,在下在這邊先謝過了。」
後來兩人就默契的合作起來。
如今寧修風頭正盛,甚至都引起了世家貴族的注意。
寧平很是擔心就找了過來。
溫清竹點點頭:「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宮裡雖然複雜,但也不是龍潭虎穴,何況有陛下在,大事應該是沒有的。
萬一真出了事,我也有人能保住他,你放心。」
聽了溫清竹的話,寧平才鬆了一口氣:「這幾天來拜訪的人太多了,這還是其次,竟然連裴家的人和楚王的人也來了,這可真是把我嚇到了。」
雖然溫清竹沒有明說,但是寧平知道,溫清竹和楚王不對付。
溫清竹有點奇怪,姜遠成這人想來眼光好。
寧修性子單純,將來很適合做純臣。
哪怕現在姜越還沒駕崩,但到了下一任皇帝,純臣是最不會被波及的一個。
姜遠成想要拉攏,她能理解。
「你確定是裴家的人?」溫清竹重複的問了一句,「裴家也算是後起之秀,是當今皇上一手提拔起來的,根基不穩,按道理,他應該看不上你們這些寒門士子的?」
寧平點著頭回答:「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那個人並沒有說他是聽誰的吩咐過來的,只說了他是裴家的人。」
溫清竹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個人。
「他很年輕?看著和你差不多大?」
「嗯。」寧平一邊回想,一邊點頭,形容這那人的長相和氣質:「他的相貌極好,我看著不比傅玉郎差多少,從他的談吐看來,也是博學多識的人,最關鍵的是,他身上沒有那種高門大族的倨傲之氣,反而很平易近人,但我更傾向於他是客氣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