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心落到實處

  傅烈看待普通陌生的人,依然心懷善意。

  而這些人在姜遠成的眼裡,就是普通的螻蟻,毫無價值。

  溫清竹猛地想起來,哪怕她再改變,行事作風依然被姜遠成影響深厚。

  在死前的一個月,她憤恨的問著老師:「為什麼!為什麼不讓回去殺了他!」

  老師靜靜的看著她:「你殺他可以,但是連累更多無辜的人陪葬,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那時候,她還不理解。

  現在這一刻,溫清竹深刻的明白了老師的話。

  按照她以前的行事作風,她可以為了報仇,不計代價。

  傅瑜沉默了一下,最後決定去救那些讀書人。

  溫清竹跟著起身,傅瑜卻望著她:「傅烈不是讓你不要離開這裡嗎?」

  「不離開這裡,他們就動不了手了。何況衛將軍在這裡,他不會讓我出事的。」

  溫清竹回頭看了眼衛風,卻見他翻了一個白眼:「滾滾滾!快滾快會,出去時間久了,老子就不知道怎麼辦。」

  「多謝衛將軍。」溫清竹福身道謝,轉身跟著傅瑜出門。

  跟門房打聽了一下那些讀書人的去向,溫清竹和傅瑜一人騎著一匹馬追了上去。

  溫清竹的騎術很好,行使在風中,英姿颯爽。

  跟在旁邊的傅烈不禁沉思,他很認真的調查過溫清竹。

  她以前極少出門,根本沒有機會學習過起碼。

  那溫清竹為什麼騎術這麼好呢?

  終於他們到了一片楓葉林前,看到了三五成群的人遊人。

  溫清竹翻身下馬,有幾個人的樣貌,綠陶給她詳細描述過。

  她就直接畫了幾張圖,問著路過的遊人。

  「這些人是剛考完的秀才對吧?」

  溫清竹收起畫紙,回著遊人:「嗯,剛才他們有東西落在我們家那邊了,看起來還很重要,這才找到了哥哥一起出來,把東西還給他們。」

  那遊人明白了,指著東南方向的道:「我剛才聽到他們說了,聽說那邊有人發現了梅花鹿,他們跟過去看了。」

  謝過遊人後,溫清竹和傅瑜再次騎馬,朝著東南方向前行。

  等遠離這片楓葉林,周圍就看不到什麼遊人了。

  山路慢慢的崎嶇狹窄起來,到了後面,乾脆都不能騎馬了。

  兩個人翻身下馬,傅瑜卻忽然背脊一寒,僵了僵。

  溫清竹牽好繩子,低聲叮囑他:「不要回頭,那些人已經上鉤了。」

  傅瑜側眼看了看溫清竹,她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越過了這段狹窄的路,他們終於看到了一條寬敞的平路。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山林,不遠處還有護欄圍起來的峭壁。

  溫清竹看著山上的風景,不禁讚嘆道:「這地方真是殺人滅口的好地方啊。」

  傅瑜的臉色一黑。

  她這是明知道背後有人跟蹤,故意說出來的嗎?

  到了峭壁邊,他們身後的動靜忽然打了起來。

  斜睨著往後面看了一眼,只見來了兩輛馬車,是兩個中年車夫趕著車,馬車旁邊還有三兩個丫鬟小廝,拎著食盒包袱之類的東西。

  咋眼一看,仿佛是特意過來秋遊的人。

  溫清竹突然停下來,問著傅瑜:「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點心?」

  傅瑜跟著停下來,他看看溫清竹,又看看那邊還在走動的馬車。

  泥土山地上,原本是很平整的。

  除了少許的腳印和馬蹄印,就是那兩輛馬車後面留下來很深很深的車輪印。

  傅瑜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馬車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東西,才能留下這麼深的車輪印。

  溫清竹遞了一塊點心給他,催促他傅瑜:「趕緊吃,待會就沒空了,到時候你想要吃,我還沒沒有呢。」

  傅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三下五除二的吃下了這塊糕點。

  猶豫了一下,他也準備吃了這塊糕點。

  剛拿到嘴邊的時候,他敏銳的聞到了一股藥味。

  傅瑜低眼一看,這塊糕點裡面放了什麼東西。

  溫清竹已經和糕點收起來了。

  正在這時,那馬車經過他們背後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傅瑜立刻吃下了這塊糕點。

  在他都來不及咽下的時候,身後的馬車突然砰的一聲破裂開來。

  無數的黑衣人從馬車上面跳了下來。

  他們手裡拿著軟劍,短短的幾瞬之間,劍指溫清竹他們這邊。

  望著眼前這一幕,溫清竹慢騰騰的打著哈欠,懶洋洋的道:「你們怎麼這麼慢,我都故意放慢了速度了。」

  為首的幾個人相互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立刻往溫清竹這邊衝過來。

  傅瑜下意識的拉著她後退。

  可才退了幾步,他們就被護欄卡住了。

  溫清竹推開他的手,安慰他道:「你放心,他們過不來的。」

  話音剛落,從東南邊的密林里,突然吹出來了一陣迷障一樣的煙霧。

  隨著秋日的清風,快速的擴散了過來。

  那些黑衣人幾乎快要到了溫清竹的面前,看到了這煙霧又迅速的退了回去。

  溫清竹笑眯眯的看著他們,煙霧越來越濃,直到這些人的身影都消失在煙霧中。

  過了一刻多鐘,煙霧散去,黑衣人躺了一地。

  溫清竹起身要過去,傅瑜攔住她:「萬一他們醒了?」

  「沒事,這煙霧是我親自調配的,除了我們剛才吃的解藥,誰也扛不住的。」

  說完這話,溫清竹走了過去,清點了一下人數。

  「他們還真是看得起我,居然來了整整三十個人。」

  接下來,溫清竹開始搜尋了一番,最後在車夫身上搜到了一塊令牌。

  她剛出令牌一看,原本閉著眼暈過去的車夫,卻突然睜開了眼。

  他嘴角彎出一個詭異的弧度,伸手一拉,借力跳起來。

  袖子裡面滑出一把匕首,抵在了溫清竹的脖子前:「別動!我可不會憐香惜玉。」

  那匕首直接貼著溫清竹的脖子,因為一開始用了一點力氣,割開了一道血痕。

  溫清竹冷靜說道:「你有什麼要求?」

  車夫卻陰森的笑起來:「小人過來,本來就是要殺了你的,不過傅公子在這裡,小人不經意起了一點貪念。」

  說完這話,車夫抬眼看向傅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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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著沒動的傅瑜等的就是這句話,沉靜的問:「你要什麼?」

  那車夫上下打量了傅瑜一眼,很有些不舍的道:「傅公子是人中龍鳳,只可惜不該和她一起過來,之前傅家對小人有恩,只要傅公子吃下這個就可以。」

  那車夫說著,用另外一隻手給傅瑜拋了一個瓷瓶。

  傅瑜伸手一接,又問:「這是什麼?」

  「讓你不能說話的藥。」車夫的語氣里還帶著可惜。

  聽著這話,溫清竹卻在這時低低的笑了起來:「你確定傅瑜會為了我吃下這藥?」

  車夫臉色一沉:「他可不是為了你,我這是為了保住他的命!」

  地面突然傳過來輕微的震顫,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的靠近。

  不出半刻鐘,卻是傅烈帶著人出現了。

  溫清竹的心頓時安定下來。

  「放開她!」冷漠沉穩的聲音從傅烈的鎧甲里傳出來。

  那車夫似乎已經有些退卻了,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麼可能!他們不是把你已經引走了嗎?」

  溫清竹別被迫跟著車夫後退,因為他的手不穩,匕首的刀刃又劃破了溫清竹的脖子。

  鮮血流了下來,洇濕了她純白的領口。

  傅烈翻身下馬,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你放開她,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你。」

  那車夫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傅烈帶過來的人,渾身上下都充滿著一股肅殺的氣息。

  挾持溫清竹的車夫更加害怕了,他應該早點動手的。

  不應該因為傅瑜而磨蹭的,本來他還有逃命的機會。

  傅烈已經快要走過來了,那車夫激動的一聲:「站住!你再過來我真的一刀砍了她!」

  傅烈聽了下來,緊緊的盯著車夫的清晰和拿著匕首的手。

  「你冷靜一點,先說說你的要求。」

  「你退後!退後!」那車夫根本受不了傅烈的氣場。

  哪怕隔著這麼遠, 他還是能感受到了來自傅烈的壓力。

  「好。」傅烈快速的後退了一丈遠的距離。

  那車夫這才平靜了幾分,只是正當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

  一把尖刀忽然插進了他的後頸,下帶的力氣讓車夫的下巴仍不住的一抬。

  隨即車夫失去了力氣,雙手一松,匕首就掉到了地上。

  溫清竹立刻推開那車夫的手,捂著脖子上的傷口,往前走了幾步。

  因為被挾持著,她的動作很固定,導致雙腿有些僵硬。

  眼看著一個趔趄就要摔倒,傅烈腳尖點地,快速到了她跟前,一把把她接住。

  「清清,你沒事吧。」

  倒在了傅烈的懷裡,溫清竹才閉著眼喘了口氣。

  她點點頭:「沒事,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了金瘡藥和紗布,包紮了傷口。

  等處理好自己的傷口,溫清竹抬眼看去,發現那車夫的身邊,站著楊六和楊九,正在檢查那車夫。

  溫清竹轉過頭去,指了指傅烈身後,那堆黑衣人中間說:「那邊有一塊令牌,是國公府的。」

  正走過來的傅瑜,聽到這話,當即愣住了。

  「國公府?」

  溫清竹也很意外,蔣國公居然也參與了這件事。

  傅瑜反應過來後,幾乎是脫口而出:「不可能!」

  在傅烈的攙扶下,溫清竹站了起來,傅烈的下屬把令牌拿了過來。

  溫清竹直接說:「先給傅瑜看看。」

  拿到令牌之後,傅瑜難以置信的望著手裡的東西。

  溫清竹到沒有意外,而是轉身望著東南方向,低聲道:「希望能趕得及時。」

  半個時辰後,溫清竹他們終於找到了之前去衛風別院借了藥,借了水的那些讀書人。

  他們每個人都東倒西歪的躺在一片嶙峋的怪石頭堆里。

  不多時,有人過來稟報。

  「將軍,這些秀才都中了烈性迷藥,至少三天才會醒過來。」

  溫清竹看了眼旁邊還在失神的傅瑜,提醒他道:「傅公子,現在是立功的機會了,說不定這些人裡面就有將來的王侯將相。」

  傅瑜轉眼看過來,深深的看著溫清竹:「是你救的他們。」

  溫清竹看了眼傅烈,脖子上的傷口已經不痛了,但是她卻第一次有了心落到了實處的感覺。

  溫清竹轉過身去:「要是我能封王拜相,今天這件事我都不會帶你過來。」

  傅烈帶著溫清竹走了,傅瑜的內心久久都沒有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