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遠侯府的人搶走的?」彭丹有過聽聞,他看了眼身後正在緩慢過來的馬車。
理智告訴他,自己應該拉著這對父子離開。
在最前頭的侯府小廝看馬車也要過來了,立刻上前去推彭丹:「快滾!快滾!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彭丹日常乾重活,底盤穩,那小廝推了兩下沒推動。
後面騎馬的侍衛見狀,冷漠的上前:「讓開!」
碰都躲避不及,被一槍挑開了,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眼看著那對父子就要被人侯府的人抓住,人群之中忽然站出來一個清瘦的男人。
他穿著儒生長衫,頭戴方巾,上前一步,抬頭望著騎著馬的侯府侍衛,目光清冷。
「傅十一!他怎麼在這!」傅瑜當時失聲喊了出來。
溫清竹順眼看過去,也好奇了起來:「不對啊,我的計劃中,傅十一不應該出現啊。」
傅瑜坐不住了,起身要下去。
溫清竹趕忙攔住他:「等等!你難道不好奇傅十一為什麼會出頭嗎?我可沒有告訴他,那位美人就在車裡。」
傅瑜一臉不信的看著她。
溫清竹只好解釋:「我帶你過來,自然是想要出頭的,那對父子的秘密還沒說出來,等他說了,你絕對會護著他們的,這件事我真不知道傅十一出現。」
傅瑜最後選擇了相信她,轉身坐下。
騎馬的侯府侍衛,看得出來他是個讀書人。
在京城,讀書人的地位很高。
傅十一轉頭去把彭丹扶了起來:「彭大哥,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身體好得很,只是那老父親,怕是找不到他女兒了。」彭丹憂心忡忡的說了一句。
傅十一看了眼那對父子,心裡很懷疑,他們被別人派過來的。
「讓開!」那侍衛不敢當著眾人的面子動傅十一,但動一動那對父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眼看著那侍衛就要動手,傅十一伸手掏出摺扇,直接一彈,就這麼彈開了侯府侍衛的長槍。
樓上的溫清竹驚訝不已:「他的伸手居然這麼好!」
見她這個反應,傅瑜這才相信不是溫清竹帶傅十一過來的了。
後面的馬車終於被迫停了下來。
李渡不耐煩的聲音傳了出來:「怎麼回事?是哪個不長眼的擋路了!」
馬車前的下屬好聲好氣的解釋:「世子不用擔心,小人這就去處理。」
那下屬騎著馬過來,盯著傅十一看了好半天:「沒想到是個練家子,今天給靖遠侯府一個面子,讓開這條路,以後大人有什麼需要儘管可以上侯府來找我。」
傅十一望著那人居高臨下的模樣。
明明只是李渡身邊的一條狗,卻比他這個舉人還要風光。
這就是大齊朝的京城,傅十一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哈。」
悲涼過後,傅十一冷漠的望著那人:「你算什麼東西!」
那下屬氣怒交加,揚手一揮:「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啊,給我抓住這幾個人!」
話音剛落,後面的馬車卻突然出現一個溫溫柔柔的聲音。
「住手。」
眾人尋聲看去,只見一個美人挑開車簾,站了出來。
她遠遠的看著傅十一,心情很是複雜:「十一哥哥,你走吧。」
李渡跟了出來,看了那傅十一一眼,忍不住的擋住洛蟬的視線:「他就是你說的那個救命恩人?」
洛蟬微微頷首:「是,還請世子放過他這一次。」
樓上的溫清竹捏了捏眉心,事情居然失控了。
她看了眼傅瑜:「傅大人,還是請你下去一趟吧。」
可誰知,話音未落,樓下卻變故陡生。
李渡微微眯眼,突然冷喝一句:「來人啊,這人衝撞侯府,殺了他!」
洛蟬大驚失色,就要求饒,卻被李渡狠狠的捏著下巴:「蟬兒,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但你這個救命恩人必須得死 ,否則本世子不得安眠!」
侯府的其餘侍衛立刻抽出長劍,劍刃在陽光下泛著了沁人的寒光。
傅瑜終於坐不住了,起身要下去。
可正在做這是,隔壁的巷子裡面突然出現一隊人馬。
「住手!」
熟悉的聲音,讓溫清竹和傅瑜齊齊回頭。
放眼看去,卻是傅烈領著軍隊出現在了侯府的馬車前面。
傅烈立刻東子去扶起那對父子。
東子一邊安慰:「你們放心,有什麼遠去,傅將軍會幫你們的。」
那老父親忽然就衝著傅烈跪了下來:「傅將軍!求求你幫幫我吧,我女兒被侯府的人抓走了,過去這麼久了,我幾次去侯府問人,結果都被趕了出來,我女兒是死是活,還請侯府給個交代啊!」
溫清竹望著樓下傅烈,知道他是碰巧回來的。
「我下去看看。」溫清竹轉頭下了樓,傅瑜想了想,跟著下來了。
溫清竹一出現,彭丹第一個認出了她來,驚喜的喊道:「溫大夫!你也在這裡啊!」
「嗯,剛好朋友在樓上吃飯。」溫清竹斜眼看了眼傅瑜。
路中間的傅十一看了過去,眼神慢慢的沉下來。
傅烈見到溫清竹,立刻翻身下馬,走了過來。
「清清,你也在這裡!」
溫清竹點了點頭,轉眼看去,走到了那對父子面前。
「你們放心,這件事大理寺已經記錄在案,靖遠侯府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多謝溫大夫。」那對父子再次流淚跪了下來。
溫清竹親自把他們扶起來。
旁邊卻是有更多的人認出溫清竹來了。
「那不是溫大夫嗎?」
「是啊是啊,她好了呀!」
「我走過去看看。」
很快,一群人圍了過來。
在看清楚真的是溫清竹後,有不少人都跪了下來。
「活菩薩好了,真的好了!她還活著!好人有好報的!」
「剛才溫大夫好像說,要為這對父子討回公道。」
「不能讓溫大夫受傷了。」
「走走走,我們去保護溫大夫。」
如同潮水一樣的普通百姓涌了上來,他們手無寸鐵,逼著靖遠侯府的人後退。
「你們走開!不許傷害溫大夫!」
「讓開讓開!我們不會讓你們靠近溫大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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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百姓突然團結一致起來。
竟然真的逼著靖遠侯府的後退了。
這一幕看在李渡眼裡,他覺得面子受到了侮辱。
他鬆開洛蟬,把她推進了馬車:「好好呆著,你要什麼我給什麼,但你還記掛著你先前的情郎,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猛然被推進車裡的洛蟬心裡大驚。
這麼些日子,李渡好聲好氣的哄著她,她幾乎已經完全改觀了。
要不是想見傅瑜的信念支撐這她,她幾乎就要從了李渡。
可今天李渡執意要殺傅十一這一幕,讓洛蟬徹底的清醒過來。
她洛蟬在李渡的心裡,不過是個美貌的玩意兒罷了。
想明白這一點,洛蟬反而冷靜下來。
小姐說得沒錯,她的路可以自己選。
但有些時候,她並不一定是清醒的。
李渡下了馬車,跳上了一匹高頭大馬,手握長槍,指著擋路的百姓,眼睛卻是盯著傅烈冒著熊熊怒火:「來人!給本世子趕走這些賤民!死傷不論!」
要是傅烈不在, 他還能耐著性子讓屬下去解決。
可現在傅烈居然出現了,他不僅搶了自己的軍功,還聯合范宇那小子害得自己跛了腳。
這份仇恨擺在眼前,李渡哪裡忍得下去。
在加上洛蟬心心念念情郎,看著也是傅烈一夥的。
可新仇舊恨加在一塊,李渡如何能忍下去。
不少人都是跟著李渡在軍營操練過來的。
聽著李渡一聲令下,他們毫不猶豫的動起手來。
傅烈見狀,立刻揮手下令:「保護百姓!」
能跟著傅烈出任務的人,都是久經戰場,從鮮血中活下來的人。
早就對傅烈的收拾了如指掌,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但前面的百姓靠得侯府的人太近了,還是有一部分受傷了。
溫清竹等人被護送這撤退。
馬車裡坐著的洛蟬終於下了決定,掀開車簾下了車。
「姑娘!請回馬車!」
守在馬車身邊的人立刻攔住了她。
洛蟬卻是衝著傅烈大喊:「將軍請救命!妾也是被靖遠侯世子搶來的!」
聽到這話,李渡一時分了心,被傅烈的人一槍打落下馬。
主子被擒,靖遠侯府的人終於不敢再動。
場面安靜下來,傅烈帶人制服了所有靖遠侯府的人。
不多時,洛蟬被帶了上來。
她直接跪下來哭訴:「將軍,妾身進京投奔親戚,卻不想在奉國寺偶遇世子,被世子死纏爛打,最後吳大人也因為妾身出事,妾身今天終於等到了機會,願意作證,揭發靖遠侯世子李渡的種種罪行。」
說完這話,洛蟬看了眼旁邊的那對父子:「你們女兒我見過,她的手腳被砍了作為花肥埋在了侯府的桃花樹下。」
「女兒啊!」那老父親聽到這話,悲愴的長喊暈厥過去。
旁邊的百姓聽到這話,都倒吸一口冷氣。
靖遠侯府的那些傳聞,竟然都是真的!
被壓在地上的李渡,目光兇狠的盯著洛蟬的背影,惡狠狠的大罵:「你這個賤人!你居然敢背叛本世子!」
洛蟬面色悲涼,她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傅烈:「傅將軍,妾身願意作為這對父子的證人。」
這一天,李渡和傅烈在京城街道上打了起來的消息,迅速的傳了出去。
姜越得知的時候,消息已經流出京城。
李渡如何囂張,如何不顧百姓死傷,如何枉顧王法當街鬥毆——
不!準確來說,是惡意謀殺朝廷大將。
這天下午,姜越親自在宣政殿審理這件事案子。
除了當事人,李貴妃和靖遠侯一家人,還有婉嬪和楚王也到場了。
另外還有裴相爺,傅大學士,雷御使三位朝廷重臣在場。
大殿內一片肅靜,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傅烈和李渡並排著跪著。
此時此刻,李渡後知後覺過來,他被人算計了。
然而他沒有了後悔的餘地。
姜越掃了一眼眾人,目光落在了溫清竹和傅瑜身上:「你們兩個來說一說,這是怎麼回事。」
溫清竹和傅瑜一前一後,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哼!」姜越憤怒的拍桌。
他其實早就聽完了好幾個人的版本,溫清竹和傅瑜已經算是給李渡留了面子。
「好個李威,這就是教出來的好兒子!丟掉城池的帳朕還沒清算,他倒是先清算朕的有功之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