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儀容,溫清竹跟著茉莉到前廳。
「四嬸娘,九弟。」
見到她來了,溫明良起身見禮:「七姐。」
「坐吧,不用客氣。」溫清竹微笑著抬手。
四夫人楊氏望了望她來的方位,笑問道:「小七這是在後院侍弄你那些寶貝草藥?」
溫清竹點頭:「嗯,總歸是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見她的性子溫婉了許多,楊氏有些怪異,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前些日子聽說你大病了一場,現在還沒有完全好,是不是缺什麼藥材?」
「多謝嬸娘關心,藥材是不缺的,我這病來的慢,好得也慢。」溫清竹終於明白了楊氏的來意。
原來是來打探她的底細的。
正在這時,綠陶端著茶點過來。
擺放好後,楊氏捏著帕子,想到之前溫清芯被下藥的事情。
雖然來之前老夫人再三說明,溫清芯的事和大房沒關係。
但她心裡還是認定大房心懷不軌,便忍不住的問道:「小七,上次在荷花亭的事情,你再詳細給我說說。」
話音一落,溫清竹還沒來得及答話,溫明良急急阻止楊氏道:「娘!這件事祖母已經處理了,您不用再過問了!」
碧玉想當他通房的事情傳遍溫家,幾位兄長因此調侃了他好些次,弄得他尷尬不已。
所以他不想再提這件事。
溫清竹頗有些怪異的看著溫明良和楊氏。
溫明良見她這樣,趕忙推著楊氏起身:「娘!你不是還要去看三伯的兩位姨娘嗎?你趕緊去!這裡讓我陪著七姐就可以了!」
楊氏見自家兒子這般羞澀,心裡不禁有些擔心。
望著溫清竹,似乎並沒有異常,她就帶著丫鬟告辭了。
等到楊氏出了東院,溫明良這才鬆了一口氣。
溫清竹不禁好奇:「九弟,你娘只是問問當時的情況,並沒有說什麼呀。」
溫明良看向溫清竹,怪道:「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溫清竹有些茫然。
見她好像真的不知道,溫明良起身:「你一個姑娘家,也不用知道,我這邊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溫明良拱了拱手,匆匆離開。
溫清竹轉頭看著綠陶:「九少爺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
綠陶想了想,把之前二少爺和五少爺調侃他的事情,告訴溫清竹。
聽完她的話,溫清竹啞然失笑。
完全沒有想到溫明良竟然是這個單純的一個少年。
大房的二少爺和二房的五少爺已有通房,其次就是小她三個月的溫明良,再過一兩年,也到了知曉人事的年紀。
四房的楊氏是老夫人姐姐的么女,自幼和溫季華相識,心悅彼此。
未到豆蔻年華的楊氏早早的和溫季華定親,及笄一過,她就嫁到了溫家。
因此溫季華至始至終,只寵愛楊氏一個。
溫明良生長在這種環境下,性子自然而然的單純謙和。
片刻過後。
茉莉從外頭進來,告訴溫清竹:「小姐,四夫人先去了月姨娘那。」
溫清竹嘴角翹了翹,道:「等四夫人去吳姨娘那時,你把上次的藥渣包好,給月姨娘送去。」
「是。」茉莉領命告退。
溫清竹抬眼看著窗外,心裡分析著。
楊氏過來,是老夫人的授意。
可她偏偏認定,溫清竹和溫清芯的事事是大房設計的,想來是不會發現吳姨娘的異樣。
「綠陶,最近西院那邊,和二房的人還有來往嗎?」溫清竹心裡有了計劃。
她得儘快讓楊氏知道,是吳姨娘指使二房搞鬼。
雖然溫清芯和溫明良都是被誤傷,但楊氏若是知道真相,肯定不會放過吳姨娘的。
綠陶上前回道:「有,小翠那邊都盯著在。」
「你讓小翠想辦法打探一下,露雨什麼時候再去和二房的人見面。」
「嗯,奴婢今晚就去見小翠。」
晌午前,楊氏就從吳姨娘那邊離開,直接去了福壽堂。
到了晌午,喜兒提來午膳。
剛擺好午膳,喜兒並沒有退下,而是問著溫清竹:「小姐,奴婢今天在廚房,見到西院的露雪了。」
溫清竹抬眼:「發生了什麼事?」
喜兒有些緊張的道:「奴婢聽見露雪吩咐廚房媽媽,讓她們晚膳準備八菜一湯,奴婢感覺有些奇怪,是不是三爺今晚要去西院啊?」
八菜一湯?
溫清竹凝神想了想,現在就命人準備,只怕今晚溫叔全真的要去西院。
「喜兒,以後要是有什麼異常,你儘管告訴我,不用害怕。」溫清竹現在越發覺得喜兒是個值得栽培的人。
喜兒發現她的消息是有用,特別驚喜的點頭:「奴婢知道了!」
用過午膳,溫清竹繼續去整理後院。
芍藥和吉婆子跟在她身後,聽著她指揮。
有些乏累,她便轉身,去到竹亭里坐下。
望著藥圃的一角,有幾株西紅花開得正艷。
想到喜兒的話,她突然提聲吩咐:「芍藥,去把那幾株西紅花採下來,做成花束,送給聽琴軒的月姨娘。」
「是。」芍藥雖有不解,但還是依言去做。
芍藥拿著一束西紅花,到了聽琴軒,求見月姨娘。
丫鬟如星知道她是溫清竹的人,笑著說道:「芍藥姑娘,請跟我進來吧,姨娘在前廳里繡花。」
見到芍藥來,月姨娘有些驚訝,連忙起身。
「姨娘,這是我家小姐送給你的。」芍藥把一束西紅花遞給月姨娘。
月姨娘同樣不解,她不是溫清竹,沒能認出這是什麼花。
這個時候,溫清竹送她這束花,肯定別有用意。
「敢問芍藥姑娘,這花叫什麼?」
「西紅花。」
月姨娘一聽,瞬間側目往西院的方向看去。
溫清竹這是暗示西院有異動?
「多謝芍藥姑娘辛苦跑一趟。」月姨娘一邊謝著,一邊示意如星給賞錢。
如星點頭,從袖子裡摸出一個精巧的荷包遞給芍藥。
芍藥笑著接過,客氣的道了謝,然後轉身離開聽琴軒。
望著芍藥的背影,月姨娘的臉色微微嚴肅。
半晌,她才開口吩咐:「如星,你去告訴如雲,她將功折罪的機會來了。」
傍晚時分,溫叔全帶著曹玉走進燕園。
如雲端著一碗雞湯,躲在大楓樹後面,緊張看著他們往她這邊走過來。
冷靜!
月姨娘說過,只要她引三爺去了聽琴軒,她就能不用繼續病下去了。
眼看著他們越走越近,如雲深吸一口氣,低頭走出來。
曹玉見前面突然冒出個丫鬟,攔著手喊道:「見到三爺,還不讓路!」
如雲嚇了嚇,猛然抬頭停了下來。
溫叔全對她似乎有點印象,側眼多看了她一眼。
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過去,如雲內心掙扎萬分。
曹玉可不是個善茬,可月姨娘那邊——
不行!
如雲咬咬牙,端著雞湯快步追上去:「爺!等等!奴婢有話要說!」
前面的曹玉陡然停下。
可他剛剛轉身道一半,如雲端著雞湯,腳下一滑,向他們撲了過來。
「爺!」曹玉大驚,連忙伸手去擋。
可惜,他即使擋了一把,如雲的雞湯還是摔在溫叔全身後。
哐當一聲,瓷盅砸在地上,湯汁飛濺。
在溫叔全長衫後擺,留下了一道深色油膩的痕跡。
溫叔全沉著臉轉身,冷冷的看著如雲道:「怎麼回事?」
如雲本就狠狠摔了一跤,聽到溫叔全的聲音,渾身發涼。
「對不起對不起!爺!奴婢不是故意!」如雲慌忙爬到溫叔全腳下,用自己的袖子擦拭著他的下擺。
「滾開!」溫叔全感受到小腿上一陣黏/膩,很是不爽。
如雲嚇得急急後退,連忙說道:「都是奴婢的錯,爺要不要回金松閣換身衣服?然後再去西院,吳姨娘那邊,奴婢會去解釋的。」
聽到她的話,溫叔全眉頭緊蹙,仔細的打量著她:「你不是聽琴軒的人嗎?怎麼知道我要去西院?」
如雲俯首不敢抬頭:「您要去西院的事,今天吳姨娘早早告訴了燕園所有的人,讓奴婢們不要亂走,所以奴婢才知道。」
曹玉感覺事情不對,怒喝道:「你一個聽琴軒的婢子,端著雞湯在這做什麼?」
如雲早就想好了藉口,忙不迭道:「月姨娘擔心七小姐的身體,特意熬了雞湯,吩咐奴婢送過去的。」
曹玉還想說話,溫叔全抬了抬手,神情晦暗不明道:「先去聽琴軒。」
聽到這句話,趴在地上的如雲在鬆了口氣。
突然,溫叔全又道:「再換一盅雞湯,給七小姐送去。」
「是!奴婢知道。」如雲忍著膝蓋和手肘的劇痛,趕緊爬起身來。
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悄悄看向溫叔全的背影。
是去往聽琴軒的方向,她這才長嘆一聲。
正收拾著碎片,跟前突然想起腳步聲。
如雲生怕溫叔全回頭,急忙跪下說道:「三爺!你還是先去換身衣服吧!」
溫清竹站在她的面前,俯視著她緊張惶恐的模樣,微笑道:「如雲,是我。」
如雲猛然抬頭,溫清竹赫然站在跟前。
萬丈霞光映在她身後,逆光看去,如雲根本看不清她的神情。
「起來吧,聽說你要給我送雞湯,那我和你一起去廚房一趟。」溫清竹轉身,視線落在西院那邊。
剛才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
既然月姨娘肯放如雲出來將功折罪,想來她是想要和吳姨娘斗一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