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峭壁蘭花圖

  被這麼羞辱,溫清芯哪還忍得住,拍桌怒道:「你才吃不起!」

  溫清竹假裝被嚇了嚇,小聲道:「可清芯妹妹不是說,這才第二次吃嗎?我都吃了好些回了……」

  「你說吃了就吃了!誰知道你是不是滿口胡謅!」溫清芯瞬間炸毛,怒氣騰騰的站了起來。

  「都給我住口!」老夫人終於忍不下去,厲聲喝止道。

  屋內頓時鴉雀無聲,溫清竹假意害怕的低下頭,嘴角卻勾著一抹冷笑。

  溫清芯從未見過老夫人這樣的神情,一下子嚇呆了。

  旁邊的溫清芳看了一圈下來,決定默默閉嘴。

  稍稍平息怒氣後,老夫人冷冷的盯著溫清竹:「不過多吃了些鱸魚,就說出來丟人現眼,平時教你的規矩,都進了狗肚子嗎!」

  溫清竹早有預料,慌慌張張的站起身,彎腰道歉:「對,對不起!祖母,我不是有心的,是清芯妹妹先說她只吃過一次的……」

  「你還敢頂嘴!「老夫人徹底發怒,碰的一聲拍在桌子。

  整個人屋子的人瞬間屏住了呼吸,提心弔膽的看著溫清竹。

  溫清竹立刻跪了下來,俯首認錯:「孫女無狀,請祖母責罰。」

  見她終於乖順下來,老夫人心口的怒氣才緩緩消散。

  溫清芳見老夫人臉色好了些,體貼的給她加了一片肉糕:「祖母,您趕緊嘗嘗這個,冷了就不好吃了。」

  肉糕的香味濃郁撲鼻,老夫人轉移了注意力,欣慰道:「還是你孝順。」

  身後的紫煙馬上上前,給老夫人布菜。

  吃了兩刻鐘,老夫人終於平靜下來。

  見溫清竹一動不動的還跪著,老夫人淡淡的道:「起來吧。」

  跪了這麼久,溫清竹的膝蓋有些麻木。

  若非來之前穿了膝墊,她鐵定站不起來。

  綠陶擔心不已,見溫清竹撐著地半天沒站起來,急忙彎腰去扶她:「小姐!」

  「讓她自己起來!」老夫人剜了綠陶一眼。

  溫清竹推開綠陶的手時,不經意的按了按,示意她不用擔心。

  慢慢的站起來,溫清竹雙腿微微弓著,看起來很是難受。

  溫清芯見她這般模樣,心裡暢快極了。

  老夫人繼續找茬:「才跪這麼一小會,就站不住了?」

  「祖母,孫女前些日子中了毒,現在餘毒還沒有完全清掉,身子有些虛弱。」溫清竹喘著氣解釋。

  「哼!」老夫人冷哼一聲,不再說什麼。

  松煙見狀,上前扶著溫清竹坐下。

  溫清芳剛想說話,溫清芯馬上搶先道:「祖母,您最喜歡吃如意丸子,芯兒給您盛一個。」

  說著,拿起勺子舀了一個如意丸給老夫人。

  老夫人笑吟吟回道:「芯兒乖,你也吃,我這有紫煙伺候著呢。」

  溫清竹看到這裡,直覺犯噁心。

  現在看著溫情脈脈,以後都是溫家聯姻的棋子罷了。

  不再看她們,溫清竹抬眼看了看松仁玉米。

  松煙機靈,馬上給她盛了兩勺過來。

  她剛拿起勺子,還沒開始吃,老夫人又開始挑刺。

  「怎麼?長幼有序的規矩,你沒學過?」

  溫清竹放下勺子,面無表情的道:「孫女這就給祖母盛菜。」

  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她挑了幾片鴨肉遞過去。

  老夫人看看鴨肉,又看看她,譏諷道:「你是忘了我不喜歡吃鴨肉嗎?」

  「對不起,孫女這就換。」溫清竹低下頭,心裡並不在意。

  這桌上送過來的菜,若是老夫人不喜歡吃,誰敢送過來!

  不過是為了刁難她而已。

  溫清芳見狀,重新選了一道菜,遞給老夫人:「祖母,嘗嘗這個。」

  「還是芳兒把我放在心上。」老夫人欣然接受。

  溫清芯不甘落後,也選了一道菜,遞給老夫人。

  「祖母,這個也好吃!」

  「芯兒也乖!」老夫人笑容滿面,對溫清竹站著視而不見。

  直到吃完,老夫人這才看著她,責怪道:「杵著幹什麼!是福壽堂的菜不合你的胃口?」

  溫清竹馬上坐下回道:「合我的胃口。」

  老夫人見她坐下,便站起身來吩咐:「紫煙,命人收拾一下。」

  溫清竹不得已,只能跟著站起來。

  綠陶站在她身後,肺都要氣炸了!

  可這裡是福壽堂,連自家小姐都不敢亂來,何況她一個小小的奴婢。

  丫鬟們進來收拾桌子,老夫人帶著她們去了暖閣。

  現在正值初冬,寒風凜凜。

  一進暖閣,便覺暖風拂面,好不舒快。

  溫清芳和溫清芯一左一右,扶著老夫人到窗戶邊停下。

  眼前是幾盆含苞欲放的蘭花。

  溫清芳指著中間一株開得正好的蘭花說道:「祖母,這株劍蘭花是孫女從表哥那裡討來的,祖母可喜歡?」

  老夫人自然喜歡,還未開口,溫清芯搶著道:「祖母看看這株蘭花嘛!」

  眾人抬眼看去,只見一朵半開不開的墨蘭傲然獨立。

  老夫人驚訝道:「芯兒送來的這盆竟然是墨蘭?」

  「是呀!上次萬家表哥說,墨蘭很難得,都沒捨得給六姐姐,芯兒想著,既然這般難得,就一定要尋來送給祖母!」

  溫清芯臉上得意至極,說完還故意衝著溫清芳挑眉。

  「辛苦芯兒了,這墨蘭的確難得,讓你破費了。」老夫人很是滿意。

  溫清芯笑道:「只要祖母開心,花再多的錢也是值得的。」

  站在她們身後的溫清竹,嘴角勾一抹嘲弄。

  溫季華聽從溫冠斌的安排,走的是商路,管著溫家的產業,手握大把的銀錢。

  所以四房從不缺錢。

  溫家長子溫伯貴,出仕當官,光宗耀祖,地位超然。

  溫季華面上不說,心裡卻把希望都寄托在溫明良的身上。

  他迫切的希望溫明良科考順利,出人頭地。

  「七姐姐就沒有什麼送給祖母的嗎?」溫清芯突然開口,笑眯眯的逼問溫清竹。

  老夫人和溫清芳同時回頭。

  溫清竹早有準備,側首吩咐:「綠陶,把東西打開給祖母看看。」

  老夫人眉梢一挑,拭目以待。

  溫清芯有些惱怒,是誰泄露了消息!

  溫清竹居然有備而來!

  老夫人按了按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綠陶走上前來,打開檀木錦盒,裡面放著一卷畫。

  溫清竹伸手拿出來,打開畫卷。

  呈現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幅生長在峭壁上的蘭花圖。

  蘭花圖的尾部還有題字和印章。

  溫清芳驚訝道:「七妹這幅畫,可是張千大師的峭壁蘭花圖?」

  「正是。」溫清竹微微一笑,轉而看向老夫人,「祖母可喜歡?」

  這幅蘭花圖神韻極佳,寓意甚好。

  老夫人心裡是喜歡的。

  但她開口,卻是質疑:「這不會又是一幅贗品吧?」

  溫清竹恭敬的回道:「送給祖母的東西,孫兒哪敢以次充好,雖然沒有莊老先生的真跡,但這幅蘭花圖卻是張千大師的真跡。」

  老夫人心思微動。

  身旁的溫清芯卻覺得她在說謊,不滿道:「上次的字帖是假的,這次的畫怎麼變成真的了?」

  老夫人跟著又問:「張大師的畫雖然不及莊先生的字,但也是難求的,你怎麼就知道這幅畫是真跡?」

  溫清竹解釋道:「這幅畫是外公家送給母親的嫁妝,外公說是真的。」

  「切!你外公說是真的就是真的!你拿什麼證明!」溫清芯根本不信。

  溫清芳精通書畫,剛好有幾分眼裡的。

  她忙說道:「祖母,我對書畫略懂,不如讓孫女看看?」

  「行!」老夫人還是給溫清芳面子的。

  若是真跡,說不定可以送給五殿下,當做賠罪。

  溫清竹把畫遞給溫清芳,溫清芯氣得握緊了拳頭。

  仔細看下來,溫清芳面露驚異,又再三看了幾遍。

  看完後,她轉身回稟老夫人:「祖母,孫女見識淺薄,看著並不像贗品。」

  老夫人心裡一動,又問溫清竹:「這是真的?」

  溫清竹當然知道是真的,但她謹慎的回道:「外公應該不會騙我。」

  老夫人不好下決斷,只道:「那先放著吧。」

  看在這幅畫的面子上,老夫人不再挑她的毛病。

  眾人圍坐在暖床上,喝著花茶。

  峭壁蘭花圖就放在暖床的一邊。

  溫清芯心神不寧,時不時看著那幅畫,覺得無比的刺眼。

  鬼使神差的,她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

  若是這幅畫毀了呢?

  越想,她越是覺得可行,不過就是一幅畫而已。

  毀了後,她再讓拜託父親,給她重新尋來一幅就是。

  這麼想著,溫清芯端起茶杯,站起了起來。

  老夫人正和溫清芳說這話,一時沒注意到她。

  溫清竹卻是注意到了,卻不動聲色的低下頭。

  溫清芯見大家都沒發現她,就走到畫卷旁邊,故意把手一松。

  哐當一聲,茶杯摔在半打開的畫卷上。

  「芯兒!」老夫人離畫卷最近,驚了一聲。

  眾人齊齊看去,紫煙趕忙上去收拾碎掉的瓷片。

  溫清芯一臉害怕,假裝哭了起來:「對,對不起!祖母!我,我是不小心的!」

  老夫人根本沒聽到她的話。

  溫清芯一咬牙,推開紫煙,故意伸手去抓瓷片。

  「芯兒這就收拾!」

  紫煙嚇了一大跳,趕忙拉住她:「十一小姐!使不得!小心傷了手!」

  老夫人這才看向溫清芯,神色有些不滿:「怎麼這麼不小心!」

  溫清芯頓時抽噎著認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亂走的!」

  「這可是張大師的畫!」溫清芳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