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去見蘇大人

  二月初的天氣,時常電閃雷鳴。

  這一日晌午時分,溫清竹正在軟塌上午休。

  喜兒的哭聲從門外傳了過來。

  溫清竹陡然驚醒,便起了身。

  揉了揉眉心,她披上披風,走到門口。

  打開門一看,喜兒紅著眼睛,綠陶正在安慰她。

  「怎麼回事?」

  聽到溫清竹的聲音,綠陶連忙轉身道歉:「抱歉,奴婢們吵到你了,我們這就離開。」

  溫清竹看了眼眼睛紅紅的喜兒,揮了揮手:「進來說吧。」

  綠陶鬆了一口氣,拉著喜兒到了屋裡。

  兩個丫鬟相互看了一眼,最後還是綠陶開口道:「小姐,二少爺身邊的阿虎又過來找喜兒了!」

  「他不是和圓兒訂了親了嗎?」溫清竹端起桌邊的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綠陶忽然氣憤起來:「小姐還不知道,自從老夫人安排了幾位小姐的婚事後,阿虎那邊就開始藉故推脫這件事了,前幾天圓兒去了紫明堂,把親事退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阿虎又來找喜兒了!」

  溫清竹放下茶盞,望了眼華園的方向,問著綠陶:「茉莉還會沒回來嗎?」

  「還沒呢,不過最近茉莉回來得有些晚了。」綠陶說起了茉莉的境況。

  聽完她的話後,溫清竹心裡大概明白了。

  去年福壽堂的事情,雖然只有溫家的主子知道。

  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傳到了下人裡面去。

  明面上雖然沒有說,但是各房的下人之間也開始有了防備。

  「這樣吧,喜兒和你換一換,這段日子讓她近身伺候我,你去負責膳食。」溫清竹並不擔心,大房現在翻不起風浪。

  現在最重要是四房的態度。

  溫家所有的產業已經上交給溫冠斌,但是這麼多年,四房到底吞了多少,還是不清楚的。

  傍晚時分,茉莉還沒回來,溫清芯倒過來。

  喜兒把她領到後院的時候,溫清竹在看到溫清芯的一瞬間,眼睛都情不自禁的睜大了。

  不過一個月未見,溫清芯不僅消瘦了許多,整個人臉上都是一片浮白,沒有意思血色。

  深青色的黑眼圈讓她看起來,像是大病未愈的人一樣。

  「見過七姐姐。」溫清芯行禮的時候,還是百香攙扶著的。

  溫清竹見狀,忙走上前去,親自把她扶著坐下:「十一妹妹這是病了嗎?要不要我給你看看?」

  「多謝七姐姐關心,妹妹只是憂慮過重,睡眠不好而已。」溫清芯的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有氣無力的狀態。

  溫清竹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她的神情。

  特別的萎靡不振。

  她忽然想到了溫清芯之前給她說的一個夢。

  難道她夢裡的那個老男人,就是這個秦將軍?

  過了片刻,溫清芯才慢慢的開口:「七姐姐,妹妹這次過來,是想邀請你一同去奉國寺一趟。」

  「去奉國寺?」溫清竹心生狐疑。

  上一次去奉國寺,還是跟吳姨娘一起去的。

  她對這個地方,可沒有什麼良好的回憶。

  見溫清竹猶豫,溫清芯急忙抓住她的手,緊張萬分的道:「七姐姐,求求你了!你一定要跟我過去!我真的很害怕!」

  「除了你,還有誰?」溫清竹立刻察覺到了疑點。

  溫清芯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說:「還,還有楊家的姨母,祖母也會去!」

  沉默了一下,溫清竹問她:「不會是安排你和那個秦將軍見面吧?」

  聽到秦將軍三個字的時候,溫清芯的身體再一次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是……是……是的。」

  溫清竹感覺有點奇怪:「可你今年虛歲也才十三,祖母現在就安排你們見面,太著急了吧?」

  「不……不……你不會懂的,那個秦和泰根本不是正常人!」說到最後,溫清芯的聲音陡然尖厲起來,抓著溫清竹的手也更緊了。

  溫清竹蹙眉,之前劉氏忽然對她們說的幾個夫婿人選,看起來並不是臨時起意。

  她感覺,自己有必要好好調查一番了。

  「去奉國寺大概是什麼時候?」溫清竹決定陪她去一趟。

  溫清芯激動不已,淚花都在眼眶了閃爍:「是花朝節那天,也就是十天後。」

  深夜時分,茉莉終於回來了。

  她看起來很是疲勞。

  溫清竹讓她坐下回話,同時讓芍藥給她一杯水。

  茉莉潤了潤嗓子後,才慢慢的道:「小姐,你還記得那次流觴宴嗎?」

  「嗯,父親那邊出了什麼問題?」溫清竹沒想到茉莉一開口,竟然是有關於溫叔全的事情。

  茉莉捲起自己左手的袖子,皓白的小手臂上,赫然有一個青紅色的巴掌印。

  「怎麼回事!」溫清竹語氣瞬間陰沉。

  茉莉抿了抿唇,好半天才道:「奴婢今天過去探聽消息的時候,被曹管事的人發現了,本來曹管事要處罰奴婢的,可下一刻,走廊的轉角出來了之前的池大人。」

  「池大人?」溫清竹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心裡開始思索著。

  茉莉繼續解釋:「流觴宴的那件事,奴婢只是順帶提了池大人一次,那一次他並不是重點,不過這次,奴婢發現,真正和三爺關係很好的,可能是池大人。」

  回想起了上次的流觴宴,茉莉說溫叔全收穫頗豐。

  他結識了國子監的監丞邱瑞。

  邱家是傅家嫡枝的姻親,邱瑞在國子監的地位不低。

  那一次,溫叔全展露自己的才華,讓邱瑞很是賞識。

  之後,兩人一直有來往。

  後來溫叔全能走進士子之中,邱瑞很幫了一點忙。

  「那國子監的邱瑞呢?近來沒有來溫家了嗎?」溫清竹又問一句。

  茉莉搖頭:「沒有,年後反倒是這位池大人經常來紫明堂。老夫人把六小姐不是定給了池尾大人的嫡次子嗎?這個池余是池尾的堂弟。」

  「他對你做了什麼?」溫清竹盯著她小手臂上的痕跡,一般人不會有這麼大的力道。

  想來這個池尾應該是習武了的。

  茉莉咬了咬牙,好半天才道:「他想讓奴婢去池家給他做通房!後來少爺出現了,奴婢才逃過一劫。」

  溫清竹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這個池余又是那裡蹦躂出來的!

  竟然敢覬覦她的人。

  「那父親那邊有說什麼沒?」溫清竹的扶了扶額頭,看來她有必要好好調查一下池家了。

  茉莉回答:「三爺說奴婢是你的人,暫時不能做主,說是先問過你的意見,三爺應該是推脫之詞。」

  「不。」溫清竹一口否決了茉莉,眼睛漸漸的眯起來,「只要給父親足夠的利益,他是連我都能賣掉的人,何況你一個丫鬟。」

  這天夜晚,溫清竹沒有睡好。

  迷迷糊糊的到了天亮,外頭響起了葉媽媽的敲門聲。

  「小姐,保定堂送了新帳本過來,奴婢看了一眼,覺得您親自看看才好。」

  綠陶連忙起身,過去開門。

  喜兒在裡間伺候溫清竹起床梳洗。

  葉媽媽進來後,把嶄新的帳本捧到了溫清竹的面前。

  溫清竹掃了一眼,看到了最後盈利的數字。

  這一個月來,竟然盈利了一千三百多兩銀子。

  想到年前施粥的那件事,溫清竹心中瞭然。

  收回視線後,她問著葉媽媽:「保定堂那邊的生意,應該已經打響可名頭吧。」

  「嗯,奴婢正要說這件事。」

  葉媽媽開始逐步解釋:「年前保定堂按照您的吩咐,讓災民做一點點活,就可以免費看病吃藥,到了現在轉暖,不少人都留在了京城附近,在這群人裡面,保定堂的聲望很高,不少普通百姓慕名而來,保定堂瞬間扭虧轉盈。」

  「有沒有人盯上保定堂?」溫清竹看了眼鏡子的自己,吩咐綠陶,「換個素淨的玉簪,我今天要出門一趟。」

  「有,不少人都過來問了情況,但是孫家爺孫很守信用,另外俊明帶消息過來,說是蘇大人想要見你一面。」

  溫清竹輕笑:「終於等到他了,我們今天就去見蘇大人。」

  下午出門,溫清竹到了如意茶館。

  等了不到半個時辰,蘇活獨自一人上樓進來。

  看到溫清竹的那一刻,蘇活神情微訝,溫清竹竟然沒有易容。

  「蘇大人,請坐。」溫清竹起身,抬手邀請他。

  蘇活走到她的對面坐下,盯著的她的眼睛:「你知道我要找你?」

  「難民的事情你做的很好。」蘇活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溫清竹淺笑,親自給他倒茶:「蘇大人說笑了,我就一個深閨中的小女子,能做什麼?」

  蘇活仔細的分辨著她的眼神,卻根本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要麼是她真的只是想做件好事,誤打誤撞解決了難民的問題。

  要麼是她城府太深,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內,天衣無縫,讓外人根本看不出破綻。

  蘇活覺得,溫清竹應該是後者。

  從溫家那次查出巫蠱之事,蘇活就感覺她不是普通人。

  「寧王盯上保定堂了。」蘇活忽然說道。

  溫清竹拿著茶壺的手一頓,抬眼看去:「蘇大人告訴我這個,是有什麼事情相求?」

  「有,這件事對溫小姐來說,輕而易舉。」蘇活的手抬了起來,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封信,推到了溫清竹的面前。

  溫清竹低眼一看,上面的字跡有些眼熟。

  「在下想請溫小姐救一個人,他身中蠱毒,現在命懸一線。」

  打開信封后,溫清竹的眼神陡然一凜。

  她抬起頭來,靜靜的望著蘇活:「辛敞竟然還沒死?」

  「你很恨他?」蘇活發現了她的語氣有異。

  溫清竹收斂情緒,把信裝好,推了回去,拒絕道:「別人或許還可以,辛敞我絕對不救!」

  之前溫家的蠱毒,正是辛敞帶過來的。

  最關鍵的是,辛敞這個人,她感覺自己看不透。

  但有一條,溫清竹是知道,辛敞為人狡詐狠毒,連壽王都被他擺了一道。

  蘇活沉默了片刻,見溫清竹神情堅定,便說道:「辛敞有他的苦衷,而且他有自己的目標。」

  「什麼苦衷?什麼目標?難道不是他的一己私慾?」溫清竹冷笑,辛敞禍亂朝綱,因為巫蠱之事被揭發,純屬活該!

  「溫小姐,你今天有空沒?」蘇活見溫清竹執意不肯信他,最後決定帶她親眼去看看。

  「難不成你告訴我,辛敞是為了黎民百姓?」溫清竹想到辛敞這個人,恨意就不斷的湧現出來。

  要是她沒有記錯,外祖父的事情,就有壽王的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