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出發,後面裴芷萱的聲音淹沒的滾滾的車輪聲中。
車內很是安靜,綠陶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的道:「裴芷萱未眠太過分!雷小姐和陸將軍還沒和離呢!」
「這不是過不過分的問題,而是裴芷萱在知道,陸傳和爍姐姐成婚只是為了齊國,她沒有放棄過。」溫清竹心裡心裡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事情來得這麼快。
回到了陸家,溫清竹不知看到了陸姝,還看見了丹頓。
左堂作為定遠知府,自然也在這裡。
「參見王妃,攝政王。」
有左堂帶頭,其他人自然跟著行禮。
讓溫清竹意外的是,丹頓行的禮竟然是齊國的禮儀。
「丹頓大人客氣,請坐吧。」溫清竹手一抬,請所有人都坐下。
丹頓作為匈奴來的客人,他自然是下首位。
隨著他抬手,門外陸續有人抬著箱子進來。
打開後,裡面裝著的是匈奴的各種特產。
掃了一眼後,溫清竹看向丹頓笑問:「大人這些禮物是送給我的呢,還是陸家的呢?」
「自然是送給王妃和攝政王的,陸家的禮物我們已經送來,只是……」丹頓朝著陸姝看了眼,頗為遺憾的道,「陸小姐說,她不能越過王妃和攝政王,而擅自收下禮物,所以陸家的禮物還在外面放著呢。」
聽完丹頓的話,陸姝一臉冷笑:「丹頓大人何至於如此,我們陸家也不過是按規矩辦事而已。」
這話的火藥味已然十分嚴重,溫清竹好奇的看了看左堂,只見他搖搖頭。
經過一番友好的商談後,傅烈親自送走了丹頓,溫清竹則是跟送陸姝回她的房間。
關上門後,陸姝噗通一聲跪下來,溫清竹去扶,卻被陸姝強行壓住:「對不起!我不該擅作主張去刺殺皇上的!都怪我太蠢,竟然會被匈奴人欺騙!」
「姝姐姐,你先站起來,這件事情你也是被人利用利用,何況皇上那邊沒有事,不會降罪給你們陸家的!」
再三勸說後,溫清竹終於把陸姝扶起來坐下,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皇上之所以願意跟著你出關,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而且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陸姝有些遲疑,她生怕溫清竹是為了安慰自己,所以又問:「那皇上後來去哪兒了?」
「去了白狼山,我們在那相遇的,大家都沒事,陸策左冰凝他們也在那。」白狼山那邊的事情,溫清竹並不打算告訴陸姝,畢竟裡面的秘密實在太多。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陸姝自然也能看出來,便沒有多問。
可是涉及到陸家的名聲,她還是忍不住:「皇上是真的打算讓爍兒和親嗎?還有我爹,匈奴已經答應休戰,他的死訊還要隱瞞嗎?」
關於陸承恩的事情,溫清竹並不敢自己做決定,這裡面是朝廷,陸家,以及匈奴的三方博弈。
特別是陸承恩的死,不止和匈奴有關,而且還和皇上有關。
之前衛子嬰他們可能不知道,可現在,不管是衛子嬰還是雷嘯,怕是都清楚了這裡面的內幕。
她握住陸姝的手,觸感冰涼:「你放心,你爹的死,我們會給他一個交代,陸家滿門忠烈,我絕不會讓他這麼默默死去的。」
「那小川和爍兒那邊呢?」陸姝心裡無比慶幸,如果她真的死在了匈奴,爍兒也被送去河裡,那陸川只怕會撐不住。
溫清竹斟酌了好一會,才慢慢道來:「爍姐姐怕是真的會求和親,另外你的被算計的事情,還有裴芷萱的插手,她現在就在陸川的軍營那邊,你知道嗎?」
「她還敢過來!」陸姝瞬間怒了,狠狠拍桌道,「這些事情我聽左大人解釋過,她裴芷萱真是好算計,竟敢玩弄齊國!」
除去裴芷萱的別有用心,她的手段真的算得上高明,完全將齊國和匈奴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一點上比起裴煜都要厲害三分,溫清竹只能嘆道:「裴芷萱有將相之才,冷靜聰慧,又隱忍果斷,她已經成功讓陸川記住了她,如今爍姐姐去和親的話,以後她大概率會嫁給陸川。」
「我不會同意的!」陸姝毫不猶豫的拒絕。
溫清竹想要說點什麼,但只能搖頭,但她並沒有說出口。
畢竟陸姝和裴芷萱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陸姝性子直接,在意的是名聲大義。
而裴芷萱卻只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或許算不上不擇手段,但絕不是正大光明。
她想要的,就沒有她得不到的。
齊國,百姓,家族,在她眼裡根本一文不值。
唯一在意的可能就是她的祖父裴煜。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溫清竹其實並不太討厭她,但也不喜歡。
過了一日,只塔親自送雷爍回來。
溫清竹和陸川親自迎接把他們接到陸家。
陸姝本不想出面,可她一聽說裴芷萱竟然在這裡,立刻收拾一番,以陸家長輩的身份出席。
到了大堂,溫清竹看見雷爍沒什麼大問題,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
這次只塔過來,也沒有別的目的,只是詢問關於通商的協議。
「看來大王心裡已經有了想法。」溫清竹一眼看出只塔心裡所想。
只塔淡笑道:「既然你們齊國真心求和,那我也不隱瞞,不說柔然,鮮卑那邊一直覬覦齊國,比我們匈奴更甚,前幾天鮮卑聯合柔然刺殺你們的皇上,我的確沒有他們會這麼幹脆。」
「那也就說是,大王知道鮮卑心懷不軌,但覺得自己能控制住。」溫清竹可不想被只塔鑽了空子。
「若是沒有姜遠成,我的確能控制住,還有一點,在你們和姜遠成之間,我可是選擇了你們,而是姜遠成,鮮卑會突然動手,也是因為姜遠成的煽動,算起來,之所以會出現如今的局面,還是你們齊國心慈手軟,沒有提前殺了他。」
溫清竹微微眯眼,看樣子只塔對齊國的敵人很是熟悉嘛。
這麼一來的話,以後的談判,怕是占不了匈奴多少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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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爍姐姐的幸福,只塔怕是算準自己不會有太多的要求。
沉默之際,傅烈忽然開口道:「我們不殺姜遠成,是因為他是皇上的親兄弟,在我們齊國有一個成語叫做兄友弟恭,雖是帝王家,但也得做好表率。
我們沒能完全控制姜遠成,的確有我們的過錯。可姜遠成都在大王的軍營動手,按照道理,大王應該除之而後快,可他還是逃之夭夭。
所以與其說是我們齊國能力不行,不如說是姜遠成並沒有那麼好殺,這一點上,齊國可以慢慢消耗他,可你們匈奴卻是萬萬做不到的。」
聽了他的話,只塔揚唇一笑:「不愧是攝政王!」
溫清竹終於稍稍放心,她在意爍姐姐,從而不敢太狠,可傅烈就無所謂。
既然有人代表齊國,溫清竹當然是起身告退,同時帶雷爍去後院。
不曾想只塔忽然站起來,拉住雷爍的另一隻手:「雷爍不能走!」
「這裡陸家!她是陸夫人!」一直默不作聲的陸川忽然站起來,走過去拉住雷爍的另外一隻手。
雷爍夾在中間,想要甩開兩人,但他們的手箍得極緊,她甩了半天,竟然一隻手都沒能甩掉。
這讓雷爍很是憤懣,溫清竹走過去,左右看著只塔和陸川道:「爍姐姐不是你們相爭的籌碼,放手!」
沒人放手,溫清竹瞬間臉色一沉,傅烈正要動手,陸姝忽然站起來。
走過去一掌打在陸川的手腕上,冷聲罵道:「現在在這裡丟什麼臉!沒看見攝政王和王妃都在!」
有姐姐在,陸川不甘的鬆開手。
陸姝轉頭看向只塔,不冷不熱的道:「大王,你是齊國的貴客,我不便動手,雷爍現在還是我們家的陸家的人,所以麻煩你放手,我武功是不如你,可這裡還有陸川,還有攝政王。」
兩人對視片刻,只塔終於還是放了手。
溫清竹拉過雷爍,對陸姝點點頭,然後離開了大堂。
到了雷爍的房間,溫清竹滿臉歉意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沒事,是我給你們帶了麻煩才是。」雷爍搖搖頭,苦笑了一聲。
在那天只塔沒有殺她,而她也沒有推開只塔,她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看見雷爍臉上的愧疚,溫清竹讓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眼睛:「爍姐姐,這件事情你一點錯都沒有!你喜歡只塔,可從來沒有做出對不起齊國的事情,反倒是一直在幫齊國。」
「我的那點幫忙算不上什麼。」在心裡,雷爍還是認為自己拖累了溫清竹他們。
若非如此,只塔也不會一直盯著他們。
溫清竹搖頭:「不是!你做出了很大的犧牲!無論是嫁給陸家,牽制只塔,還是將來嫁給只塔。」
聽見她這麼說,雷爍很是疑惑:「如果嫁人就能解決問題,以最小的代價去換取和平,這已經很好了。」
「可是一個真正強大的齊國,不該讓齊國的女子嫁人去尋求和平,這是一種懦弱!犧牲女人換取來的和平永遠都是短暫的!你忘記了前朝清雲公主的下場了嗎?」溫清竹其實很反對和親。
如果齊國足夠強大,周圍的小國的那就是求娶,而不是和親。
雷爍當然知道,臉色白了白:「只塔和以前的匈奴王不一樣的。」
「只塔可以不一樣,可下一任匈奴王呢?」溫清竹立刻反問,「他們匈奴和我們齊國不一樣,誰厲害誰就能當大王,百年前的匈奴王和現在的只塔,還不是一個家族出來的呢!」
沉默半天,雷爍勉強道:「不管如何,至少我活著,齊國和匈奴就不會打仗。」
溫清竹嘆了一氣:「爍姐姐,如果你不喜歡只塔,這場仗我無論如何都會打下去的,哪怕可能需要幾年的時間,哪怕是勞財傷民,我也會打到匈奴認輸的那天。」
聽完這些話,雷爍的眼圈一紅,一把抱住溫清竹,靠在溫清竹的肩膀上:「謝謝你,我其實也很害怕,也會擔心以後生的孩子會去攻打齊國,可是一想到,我要是嫁過去,能少死那麼多的將士,能讓百姓安居樂業,我就覺得很值,再多的辛苦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