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鋒一轉,又很是擔心的問道:「王妃沒事吧?皇上沒對你怎麼樣吧?」
溫清竹搖搖頭,想起睡前聽到的那最後一句話,很是憂心。
沒多時,衛子嬰來到了門外:「王妃在裡面嗎?」
「在!」溫清竹轉身下來,昨晚她是沒脫衣服也沒脫拖鞋,姜遠晗的床有種怪異的軟度,讓睡得很不踏實。
等衛子嬰進來,便看見溫清竹紅腫的眼睛,他看了看裡間,發現裡面並沒有人,不禁問道:「皇上呢?」
「不知道。」溫清竹很乾脆的回答,快步往外走,同時詢問小方子的下落。
結果門外值夜的宮人告訴她,大約半個時辰前,小方子有事去了御廚那邊。
溫清竹又派人去御廚那邊問,結果自然是沒有的。
忽然間,她想到了一個地方。
一行人快速來到了清寧宮,很快在主殿內找到了衛卿霖。
她看見溫清竹和衛子嬰,還有發怔:「你們怎麼來了?」
溫清竹立刻問道:「剛才皇上是不是來過?」
「嗯,剛走。」衛卿霖指了指門口。
看溫清竹焦慮的神色,她忽然明白了什麼:「皇上的病好了嗎?」
溫清竹搖頭看著她:「沒有,但他應該知道自己做錯了。」
轉頭看向梁家和陸家的方向,只怕是梁平淑不會放過皇上,而陸承飛只怕會……
「衛相!今天的早朝不上!另外麻煩你給左堂寫一封信,讓他無比拖住陸承飛,不要讓他上最前線。」
衛子嬰點頭,溫清竹又讓衛卿霖在清寧宮好好休息,她則是即刻出宮。
趕到了奉國寺,在慧心住過的禪院,溫清竹發現了溫明良留下的痕跡,她又趕去慧心和溫清芯的墳墓前,看到了有人剛插上的香。
仔細分辨著地上的腳印,溫清竹陷入了沉思。
姜遠晗到底要幹什麼?他如果要贖罪,會怎麼贖罪呢?
正在這時候,楊九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有了姜遠成的行蹤。
溫清竹頓時一僵,綠陶都難以置信,怔怔的看向溫清竹:「王妃,皇上是去見姜遠成了嗎?」
「應該不會,衛林知道見姜遠成是個很危險的行為,招兒肚子裡的孩子還沒出來,他要是出事……」溫清竹認真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一個地方!
溫清竹望著皇宮的方向道:「雲婉!」
立刻趕回皇宮,不想禁軍已經把皇宮團團包圍住,衛雨領兵,范宇輔佐。
溫清竹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有逆賊出現,不是王妃命人我們重兵把守,然後搜查京城的嗎?」衛雨感覺到有一絲奇怪。
「是,那是誰傳的話?」溫清竹直接承認,但又問了下一個問題。
衛雨心裡雖然奇怪,但也沒多問,回答道:「喜兒姑娘,一同來的人還有金大人。」
「果然是他!」溫清竹瞭然,讓衛雨他們繼續按計劃進行,她則是入宮,朝著關押雲婉的地方走去。
悠長的冷宮宮道上,溫清竹遠遠的看見三個身影,仿佛在水裡面泡過一樣,渾身濕淋淋的過來。
溫清竹快步走上去,望著他們問道:「你們遇到姜遠成了?」
喜兒搖頭:「沒有,來的人是梅振,我們中計了。」
這時候姜遠晗拿出半張泡開的紙來:「但並不是全然徒勞,總算是知道了姜遠成的兵藏在哪裡。」
溫清竹接過他手裡泡軟的紙,上面的字跡很多都發開,但依稀能辨認出來兩個字——凌雲。
她抬起頭望著他們:「在凌雲山?」
金元寶隨手拿出地圖來,放在手掌上攤開,指著凌雲山一大片的地方道:「這裡都屬於凌雲山,看來我們需要仔細搜查一遍。」
想起昨夜范宇送來的拓印信件,溫清竹從范令的信裡面,已經發信啊了蛛絲馬跡。
溫清竹很肯定的道:「不需要全部搜查!我可能知道他們會藏身在哪。」
回到宣政殿,衛子嬰正在等她。
「王妃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衛子嬰說完,看了看後殿的方向,謹慎的問了句,「皇上是不是出來了?」
溫清竹一邊走到案桌後坐下,一邊嗯了一聲。
衛子嬰連忙問道:「皇上的病好了?!」
言語之間,帶著幾絲不易察覺的激動和慶幸。
正拿著軍營密函的手忽然頓住,溫清竹抬眸看去:「很抱歉,皇上的病還真美好,而且他依然想要殺了攝政王。」
這話讓衛子嬰的心一凜,情況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擔憂再次浮上心頭。
溫清竹拿起最新的密函看了看,終於鬆了口氣:「很好,阮密快要回來了。」
「幽州的事情解決了?」衛子嬰心放下一半。
溫清竹笑了起來,把密函遞給他:「不算解決,但天佑大齊,鮮卑王死了,遺詔消失,他的幾個兒子開始爭奪王位,三王子這邊主動尋求幫助,阮密給了他留了一個軍師。」
「這是打算支持三王子?」衛子嬰很是佩服阮密的魄力,他從未問過京城的這邊意見。
伸手又拿了定遠那邊傳過來的密函,溫清竹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鮮卑撤軍,趕回鮮卑的消息。
歷史上,匈奴想來看不起柔然,從不與之接觸。
反觀鮮卑,一直以來,都和柔然有很深的來往,每次柔然戰敗,都是鮮卑送去了救命糧食。
這一次鮮卑撤走,柔然必定呆不久。
至於阮密毫不猶豫的支持三王子,溫清竹笑道:「鮮卑三王子去了齊國公主,他像姻親求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見溫清竹也是這個想法,衛子嬰才稍微放心,畢竟若是不和溫清竹的計劃,怕是又會有什麼衝突。
等衛子嬰離開,門外有宮人進來稟報:「王妃,范大人求見。」
溫清竹抬眼看去看,毫不遲疑的道:「不見。」
她接著繼續拿定遠送來的密函,不想這一封一打開,上面所說的事情直接讓她呆住。
好半天,還是綠陶發現了她的異樣,不安的詢問:「王妃?」
聽到聲音回神,溫清竹有些茫然看過去:「怎麼了?」
綠陶轉頭拿了熱茶過來,正要問問她怎麼回事,結果一眼看到密函上最後一行字。
紀尚為國殉職,屍首正在按照攝政王的要求運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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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陶的手一抖,她很清楚紀先生對溫清竹的重要性。
哪怕沒有傅烈,紀先生也是溫清竹心裡不可替代的人。
她連忙放下茶盞,過去扶著溫清竹的手問道:「王妃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溫清竹搖頭:「沒事,我先處理完手上的事情」
輕輕推開綠陶,她繼續開始處理密函摺子。
一直到深夜,綠陶第十一次過來問她:「王妃,您中午都不曾用膳,要不吃一點吧?」
溫清竹看都沒看綠陶一眼,直接拒絕:「不用了!我不餓!我這邊要和禮部商議一下,老師雖然不是什麼官,但他是為了齊國殉職,總該有些準備。」
「小姐!」綠陶看著她努力分散注意力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的哭起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樣的話,我會害怕的!」
無論什麼時候,溫清竹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反應,極力的想要假裝沒事,想要用忙碌來填充自己。
越是如此,她臉上的悲傷和抗拒就越發的明顯。
綠陶無論說什麼,溫清竹都毫無反應,讓她很是害怕。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忽然間,綠陶想起攝政王臨走前的吩咐,說是王妃出了什麼事情的話,去雷家找雷嘯。
綠陶匆匆離開,在宮門遇到了蘇活,乃至蘇活喊了她一聲,她都沒聽見。
蘇活看著她背影,皺眉看著宮內,難道溫清竹出了事?
想起他最後困住有段時,有段說的那些話,蘇活決定還是先去看看溫清竹。
不想到了宣政殿的門口,蘇活看見姜遠晗站在主殿門口,背著他,一動不動的看著屋內。
蘇活心裡更加緊張,加快腳步走過去,來到姜遠晗身後,他才看清楚屋內是個什麼情況。
溫清竹蜷縮在龍椅上,雙手抱著膝蓋,頭埋在裡面,瞬間聳動顫抖。
空曠的屋內傳來溫清竹斷斷續續的哭聲,聲音不大,但那聲音里的哀慟之意,讓蘇活聽了,感覺無比的難受。
「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蘇活向來冷靜,很快問了出來。
姜遠晗望著龍椅上那個小小的身影,他很像進去保護她,可是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哪怕是傅烈在這裡,只怕也無濟於事。
半晌,他終於開口:「紀先生去世了。」
「怎麼會?!」蘇活下意識覺得不可能,一來能尋常人都沒能殺了紀尚,二來紀尚也不會把命送出去,何況傅烈不是已經去了……
算了算時間,這時候傅烈應該還沒到定遠。
可定遠那邊的消息卻已經送了回來。
蘇活有種不好的猜測,定遠的那邊的情況很糟糕。
正在這時候,綠陶帶著一身素衣的雷嘯匆匆而來。
到了門口,雷嘯很意外蘇活和皇上也在這裡。
不過想起他們和溫清竹的關係,他便釋然了。
行禮後,他連忙走進去,來到溫清竹面前。
除去君臣,雷嘯其實很心疼這個孩子,畢竟也是老朋友的後人。
「丫頭。」
他的聲音一出現,溫清竹便抬起頭來,滿臉的淚痕顯露出無比的脆弱。
她怔怔的望著雷嘯:「雷大人,老師死了,他死了,他怎麼死呢?他根本不可能死啊!」
看著溫清竹的眼睛,雷嘯伸出粗糲的右手,撫摸著她的頭頂,安慰道:「人都死的,何況你的老師死在了定遠,也算是完成了他年輕時候的願望。」
「老師年輕時候的願望?」溫清竹有些茫然,她知道老師很多事,但不是全部。
特別是老師年少時候的事情,他極少提及。
雷嘯不同,他是比紀尚大一輩份,很清楚紀尚的事情。
「沒錯,別看你老師拒絕了先帝,其實他很希望為齊國做些什麼,只是先帝的做法,他很不認同,所以決定一心求學。現在他為國捐軀,死在了戰場上,也算是實現了他的願望。」雷嘯仿佛以為老父親,開導迷茫的孩子。
溫清竹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老師肯定沒有遺憾,師母去的早,他一個人其實也很孤單。」
雷嘯還想說什麼,可聽著溫清竹自己安慰自己的話,又一陣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