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乾元宮。
溫清竹守在姜遠晗的床前,翻看著一本冊子,等著外面傅烈的消息。
門外,小方子端了湯藥進來,放在溫清竹身邊,看著床上的姜遠晗道:「王妃,您一直這樣守著太累了。」
溫清竹搖搖頭,並不在意:「累是一回事,我得親眼看看,皇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冊子,上面記錄姜遠晗發現異樣的全部過程,包括後期的治療。
隨著外面滴漏的起合聲響起,床上的姜遠晗慢慢的睜開眼。
「姐姐?」姜遠晗想要起身,但他發現自己動不了。
溫清竹抬了抬手,暗衛便出現解開他的穴道。
「小心。」等暗衛退下,溫清竹就扶著姜遠晗靠坐起來。
身旁的小方子連忙把藥碗遞過去,姜遠晗正要伸手去接,卻被溫清竹攔下。
「遠晗,你還記得白天的事情嗎?」溫清竹必須要確認一件事。
再次聽見姐姐叫自己的名字,姜遠晗很是驚訝:「姐姐叫我遠晗?」
溫清竹點頭:「嗯,你說說看,你還記得白天的事情嗎?」
略一回想,姜遠晗的臉色就白了兩分,他焦急的抓住溫清竹的手:「姐姐!那些話不是我說的!是他說的!我沒辦法控制他!姐姐!我真的沒想傷害你!」
他的樣子根本沒有任何撒謊的痕跡,溫清竹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姐姐直到,你別怕,那你記得他做了哪些事情嗎?」
「記得一些,他把明軒關了起來,還,還想……」姜遠晗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根本不敢繼續往下說。
溫清竹看他實在難以自控,便不強求,讓小方子把藥給他喝下。
一副安神藥,姜遠晗的臉色在慢慢的緩和,小方子很有眼力的退下,並吩咐宮人無事不得打擾。
耐心的等姜遠晗冷靜下來,溫清竹才問道:「餓不餓?我讓御廚給你做點宵夜來?」
「不用不用!」姜遠晗抬起眼來,似乎下定了決心,「姐姐,我沒讓他傷害任何人!霖霖和招兒也是我特意送走的!」
溫清竹想了一下問道:「傅珏,傅貴人呢?也是你送走的嗎?」
「不,不是啊,我讓她留在宮裡,等姐姐回來的。」姜遠晗一怔。
屋內一陣沉默,姜遠晗突然抓緊溫清竹的胳膊:「不好!姐姐!他肯定要殺了傅姐姐!」
「怎麼回事?傅珏知道什麼嗎?」溫清竹很清楚,姜遠晗既然做了安排,肯定是有他的深意。
姜遠晗面色無比緊張:「當時他出現的時候,就是傅珏在我身邊,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知道我還是不是自己。
這麼久以來,傅珏一直在幫我,有時候他沒出現,我也會悄悄詢問傅珏我所做的事情,肯定是他發現了!」
「沒事!我回來了!傅烈也回來了!」溫清竹實在不忍心,輕輕把她抱住,拍著他的肩膀。
在避開了溫清竹的視線後,姜遠晗眼裡閃過一抹冷光。
好不容易安撫住姜遠晗,溫清竹正準備離開,小方子卻匆匆來報,說鮮卑大王子求見。
溫清竹回頭看著姜遠晗:「你召見的他,還是他?」
「不是我!我很討厭鮮卑大王子!白天都不想見他,何況大晚上的!」姜遠晗眼裡滿是厭惡。
這讓溫清竹若有所思,難道這鮮卑大王子做了什麼事情嗎?
走出寢殿,溫清竹就看見鮮卑大王子站在階梯下等候著。
看見溫清竹的第一眼,鮮卑大王子便眼前一亮,嘶了一聲。
小方子面色嚴肅的介紹道:「大王子,這是我們齊國的攝政王妃。」
「原來你就是攝政王妃!」大王子恍然大悟,眼裡滿是驚艷之色,越發好奇的看著她。
溫清竹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俯視大王子:「不知道大王子深夜來訪有什麼事情?皇上已經睡下,你不知道嗎?」
面對敵意,大王子輕笑一聲,看了看身後寢殿的大門,又不懷好意的看向溫清竹:「王妃問我深夜來訪做什麼,我倒還想問王妃深夜怎麼皇帝的寢殿?你可是攝政王的王妃。」
「哼。」溫清竹冷冷勾唇,這個大王子果真很討厭。
大王子見她沒有回話,越發來勁的問:「難道傳聞是真的?你們齊國的皇帝——」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人打斷:「大王子真是好雅興!深夜來見齊國皇帝!」
溫清竹抬眼看去,發現傅烈帶著步六孤過來了。
等他們走進,大王子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
剛才就是步六孤開口,現在直接走到了大王子面前,他更是不客氣:「大王子,你要這麼空閒,不如早早回去幫助可汗才是!」
這話堅持戳到了大王子的傷口,他也想回去,可是聯姻的對象還沒求到,回去毫無意義!
何況他的王妃已死,齊國不肯拿出有分量的聯姻對象,他根本回不去!
「步六孤將軍有空對我說這麼多,不如多和皇帝商量一下,今早把縣主嫁給我!」大王子努力忍住怒氣。
步六孤給了他一個白眼,再也不理會大王子,氣得大王子臉色發青。
這期間,傅烈已經從溫清竹這裡了解到了姜遠晗的情況。
他看著步六孤,對溫清竹道:「大臣已經找到,這次還多虧了步六孤將軍。」
「在哪找到的?」溫清竹了解了姜遠晗的情況,對那些大臣的狀況,其實也有所了解。
傅烈看向東南方向回道:「在皇家圍場。」
大王子被步六孤帶走,溫清竹就跟著傅烈去了宣政殿。
值守的太監打開門,她就看到諸位大臣,衛子嬰,范榮,周桑等。
「衛相!周大人!朱由!萬鴻羽!」溫清竹一眼掃去,足足有十來人。
看見溫清竹和傅烈,衛子嬰很是激動,帶領眾人行禮:「臣等參見攝政王,參見王妃!」
「免禮!」傅烈連忙把衛子嬰扶起來。
在傅烈去請溫清竹過來的時候,衛子嬰已經了解了所有的事情。
不等溫清竹和傅烈問話,便主動開口說明了他們被綁架的始末。
原來在昨天早朝後,皇帝單獨點出他們十個人去了書房。
皇上一直在問關於新政的事情,一直到了傍晚,才放了他們回去。
站了一天,又說了一天,大臣們又累又餓,年輕點還能撐住,想衛子嬰這樣年假稍微大一點的,只差被暈過去。
眾人回家,基本上都是吃了東西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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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一醒來就看見發現自己被關在了皇家圍場的別院裡。
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們是齊國重臣,誰有這種本事把他們一網打盡?
分析來分析去,眾臣一致認為是皇上。
雖然不知道皇上的目的是什麼,但肯定和溫清竹傅烈回京有關。
「這邊是我們這兩天的經歷。」衛子嬰的神色很是疲憊,聲音都蒼老了許多。
溫清竹已經暗中讓人拿了茶點過來,分給在座的大臣們。
丞相閣的人,翰林院的人,還有六部尚書都在。
讓溫清竹沒想到的是,傅瑜居然不在其中。
「衛相,傅瑜沒和你們一起嗎?」溫清竹想到傅瑜在翰林院的地位,不該是個特例。
傅烈一路回來,已經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傅瑜在前天入宮,帶走傅貴人,昨天就沒去上朝。」
溫清竹看向衛子嬰,只見他們紛紛點頭。
萬鴻羽也是翰林院出身,他和傅瑜的關係一直都保持著。
這次事情他發現了一點不對,因此主動開口道:「大概從半月前,傅瑜就經常入宮,翰林院的事情也交給了別人處理,是不是傅貴人出了什麼事情?」
溫清竹看向了傅烈,卻見他搖搖頭。
連傅烈都沒查到蹤跡,那傅瑜到底回去哪呢?
通往康城的路上,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正在沿路狂奔。
車內,傅瑜緊緊抱著傅珏,不住的安慰她:「沒事的!不會有事的!德佳公主說,薛苗苗今晚會來康城,只要她在,你一定沒事的!」
靠在傅瑜懷裡,傅珏感覺很心安,她嘴裡,鼻腔,不住的往外流血。
氣息越來越不穩,馬車外面時不時有箭矢飛射過來,釘在馬車上。
傅珏感覺不能這麼下去,抓緊傅瑜的胳膊道:「哥!你放我下去!皇上要殺的人是我!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他不會動你的!你放我下去吧!」
「不行!」傅瑜臉色鐵青,掀開帘子吩咐車夫,「快點!再快點!」
第日一早,姜遠晗上朝,但他一句話也沒說,眼神迷茫的望著下面的大臣。
依然是傅烈主持朝政,和大臣們商議著國家大事。
匈奴那邊,只塔繼任的禮物已經送去。
只是今天一早,匈奴的文書再次送來,要求和親。
溫清竹坐在帘子後面,冷靜的思考著這件事情。
關於匈奴的事情,只要只塔不主動開戰,傅烈便不會放在心上,轉而談起了新政的事情。
除了衛子嬰,翰林院和六部的人似乎並不很喜歡新政。
傅烈只是笑著道:「這是皇上推行的政令,本王雖是攝政王,也是按照皇上的意思來。」
言下之意,他也同意推行新政。
眾臣不免都看向皇上,心裡想法不一。
等新政的事情商議完畢,刑部的人便站出來提議:「前兩天朝廷重臣被抓取圍場,這件事情請攝政王詳細調查!給大臣們一個交代!」
昨晚在宣政殿的時候,衛相他們並不打算在明面上處理這件事情。
畢竟能有這個能力的人,京城之中,只有皇上。
金鑾殿內瞬間寂靜無聲。
坐在帘子後面的溫清竹聽到這句話,心思一轉,開口道:「查!」
隨即她又吩咐小方子:「麻煩方公公傳我旨意,命蘇活即刻回朝,調查此事!」
朝廷眾臣的目光瞬間移到了她身上。
下朝之後,溫清竹本想送姜遠晗回去,不想接到了姜德佳的密信。
打開一看,竟是傅珏重傷,危在旦夕!請她過去一趟。
回到乾元宮,讓綠陶給姜遠晗餵了解藥。
慢慢清醒的姜遠晗看清楚面前的人,眼裡瞬間起了殺意!
「是你派人去殺傅珏的?」溫清竹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問道。
「嗯?」姜遠晗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麼,冷冷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