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竹腳步一頓。
回來的路上,她一直都在避免談這兩件事情。
但陸川不是傻瓜,他本來不想問,但他忍不住。
「傅烈還好。」溫清竹回過頭來,努力露出安心的模樣,「你爹也會醒的。」
陸川望著她不動:「那我爹就是還沒醒。」
溫清竹想要說醒了,可是她又說不出來。
最後只能點點頭。
「我要去看我爹!」陸川掀開被子下床,不想渾身沒有力氣,直接摔倒在地上。
溫清竹連忙上去, 把陸川扶上床:「你別著急,等會我讓人帶你過去。」
突然間,陸川抓住溫清竹的手臂:「那傅大哥醒了嗎?」
「沒。」溫清竹的聲音很輕。
陸川忽然說了一句:「那我先不去看我爹,等身體好了些了,明天再去。」
離開陸川房間,雍和關那邊就傳來消息,說是只塔要見她。
回去了雍和關城樓上,溫清竹一眼看見下面,只塔騎著馬只身前來。
在溫清竹左右兩邊全是弓箭手,只塔也絲毫不畏懼。
溫清竹想了一下,轉頭要下去,被身邊的人攔住。
「大人不可!萬一這是只塔的奸計怎麼辦?」
「沒事,我相信只塔你們!」溫清竹拍拍分主將的肩膀,迅速下樓。
關門緩緩的打開,沉重的吱呀聲響在耳邊。
溫清竹騎著馬,慢慢的走出去,停在只塔五米遠的地方。
身邊只帶了北斗一個人。
「果然是你。」只塔看清來人的眼睛,臉上露出瞭然的神情來。
溫清竹淡笑:「畢竟滅了三支白狼軍,這是你們匈奴三位王子聯合起來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不是神仙下凡,總是需要付出點代價。」
這話一出,只塔的眉頭頓時緊擰:傅烈竟然還活著?
前幾天,賀賴不是說他親眼看到傅烈死了的嗎?
沉思半晌後,只塔壓下心裡的驚憂,目不轉睛的盯著溫清竹的眼睛。
看了半天,始終都沒看到他期望中的神色。
至此,只塔只能承認,傅烈真的沒死!
既然傅烈沒死,那他們這次攻打齊國,只怕要另做打算。
不過他還是放心不下雷爍。
「既然傅烈沒事,那我們也不打了,現在傅家軍的強大無敵,已經徹底烙印在所有匈奴人的心裡,我們已經不戰而敗。」
「那你們怎麼還這在這裡?」溫清竹看了眼他身後的匈奴大軍,一點也沒看出來他們很害怕。
只塔唇線微動,隨即回答:「讓我再見爍兒一面,從此我絕對不會再打擾她。」
聽完他的話,溫清竹嗤笑:「只塔啊只塔,你這是虛情還是假意呢?」
面色一凝,溫清竹冷冷的道:「如果你真的喜歡爍姐姐!就絕不會對雷炎動手!從第一次想要殺了雷炎開始,爍姐姐就永遠不會選擇你!」
「不會選擇我嗎?」只塔的心一沉,但他很快意識到一點,臉上露出驚喜來,「那爍兒是喜歡我的?」
溫清竹微微揚起下巴,目光憐憫的望著只塔:「真是沒想到,如此厲害的左賢王,竟然沒有教你如何愛一個人。」
只塔死死地咬牙,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溫清竹調轉馬頭,離開前留了一句話:「另外告訴你一件事情,今年陸川和爍姐姐就會成婚,如果王子有空,可以過來喝一杯喜酒。」
這話一出,只塔的神色徹底繃不住,眼裡露出殺意來。
城樓上面的弓箭手瞬間齊齊拉緊弓弦,隨時準備放箭。
回到了關內,大門緩慢的合上。
溫清竹回頭往後看,只塔還站在原地,目光始終望著自己,始終沒有挪動。
又過了兩天,溫清竹依然堅守在邊關。
匈奴姐妹有撤軍,也沒有要攻過來的打算。
反倒是雲州那邊來人,沈玉帶著一位粉衣少年出現在她面前。
他們來了已經有半個時辰,溫清竹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粉衣男子。
要不是她精通醫術,了解骨相,看了半天才知道少年其實是個青年。
「這位是?」溫清竹看他們一直不開口,於是主動開口詢問。
沈玉側頭看去,無水的額頭側方落下來一滴冷汗。
「沈玉?他怎麼了?」溫清竹自認為自己是擅長揣度人心的,可她竟然看不透眼前這個粉衣男子到底在想什麼。
「他就是無水!無先生的後人。」沈玉連忙收回視線,給溫清竹介紹,「他已經安葬好無先生,現在回來是幫您的。」
溫清竹一怔,回神後趕緊追問:「無先生仙逝了?」
這時,無水也回過神來,虛虛抬手,悄無聲息的擦掉額頭的冷汗,然後解釋道:「嗯,這個我們早就料到了,大人不必攔責。」
「不,不是,無先生不是之前還在……」溫清竹看向了她和無先生去的那個烽火台。
回來後不久,她就派人過去問過,無先生已經離開。
但她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是這種『離開』。
無水看起來有些拘謹,但還是解釋道:「那位老兵的話,是我讓他這麼說的,大人剛從戰場回來,傅將軍和陸大將軍都身受重傷,實在不能讓你在這種小事上分心。」
「抱歉,是我沒能注意到無先生的身體。」溫清竹想起無先生在的那段時間,讓他有種特別安心的感覺。
可無先生去世,她竟然是現在才知道的。
無水鄭重的拱手道:「大人真的不必自責,爺爺原本是可以逃過這一劫的,但大人的運勢似乎被人改了,並不能完全救回傅將軍,這是爺爺的選擇,為了齊國,也為了天下百姓。」
「我的運勢被人改了?」溫清竹以前對這種事情完全不信任,可經歷的越多,她開始越發陷入其中,她不得不信。
無水默默點頭:「嗯,我的能力不如爺爺,不敢貿然算大人的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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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黑,溫清竹坐在城樓的屋內,不斷的翻看著兵書。
雙峰山那邊傳來消息,陸姝已經接替了辛重。
當時辛重就悄悄帶了一直百人騎兵潛入阿桑部落。
看完了信,溫清竹伸了個懶腰,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正要喝的時候,杯子忽然被人抓住。
抬眼一看,卻是茉莉站在她面前。
「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德州幫明良嗎?」溫清竹鬆了手。
茉莉一邊提了熱水壺過來,一邊解釋道:「德州那邊的事情漸漸處理得差不多,最後的歸家也抓到了。我本來想跟著辛大人去匈奴看看的,但他非不讓,所以我就來大人這邊了。」
「你還想去匈奴?那可不是個什麼好地方。」溫清竹很清楚茉莉的性子,她和綠陶喜兒他們都不同,是個很喜歡安穩的姑娘。
茉莉遞了熱茶過來,同時拿了一張供詞和一個小盒子出來:「我知道,但大人和將軍都能回來,匈奴肯定就安全了呀,我這一輩子能走這麼遠,都是託了大人的福氣。所以我也想去大人去過的地方看看。」
她望著門外,湛藍的夜幕下,茫茫的草原上傳來呼嘯的風聲。
有些時候,茉莉恍然,自己竟然能經歷這麼多事情,還能幫助大人處理這麼多大事。
「等這場仗結束,你想去就去。」溫清竹說完,拿起了桌面上的供詞。
一眼掃下去,發現歸家竟然才是那個道觀的幕後黑手。
他們在柳光被抓以後,迅速逃離德州,同時暗中關注溫清竹,還派人去給溫清竹下套。
「等等!歸家的人給我下套?下的什麼套?」溫清竹抬起頭來,供詞上面並沒有詳細說這件事情。
茉莉回頭,面色為難的道:「這家事情我們也只能審問到這裡,這些人就是不肯細說,他們只說了一句,你們大人能活著回來,說明他們的殺招已經失敗,再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溫清竹看見桌上還有另外一個盒子,便伸手打開,發現裡面放著黃紙紙人,額頭上點著一個黑點。
這一幕讓溫清竹汗毛倒豎,想起那天晚上的詭異情況。
「大人放心!這個東西無先生已經看過,說是沒用了。」茉莉看她臉色微變,趕忙解釋道。
「哪個無先生?」溫清竹下意識想到的是無水的爺爺。
「是老無先生的孫子無水先生,他現在應該來了吧,我路過雲州的時候,聽唐公子說過,沈公子帶著無先生來了雍和關。」
茉莉解釋完,溫清竹便釋然了。
最近她的神經一直繃得很緊,溫清竹也不想茉莉跟著緊張,就陪著她說了一些打打殺殺之外的事情。
夜深了,溫清竹站起來準備去裡屋休息下。
不想剛走了沒兩步,茉莉陡然指著她身後問道:「大人!這是什麼?!」
溫清竹回頭一看,發現地上躺著一張黃紙紙人,心裡就是一跳。
這個紙人的形狀和盒子裡的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紙人的額頭上是個朱紅色的點。
茉莉的臉微微發白:「剛才我看到這個紙人是從大人的衣擺下面飄出來的。」
「你說什麼?」溫清竹趕緊彎腰,抖了抖自己的衣擺,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盯著地上的紙人看了半天,茉莉和溫清竹誰都不敢靠近過去。
門口傳來腳步聲,沈玉死拉硬拽著無水走進來。
正要說話,無水不情不願的神色一變,一步上前,撿起了地上的紙人:「這是爺爺的手筆!」
「老先生的手筆?」溫清竹看了眼桌面上的盒子,茉莉趕緊過去把紙人拿了過來。
打開給眾人一看,無水對比兩個紙人,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拍頭道:「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哪樣?」沈玉是見識過無家人的厲害,所以對這個也有點好奇。
無水正要說,眼角瞧見沈玉的眼神,毫不客氣的一把推開他:「走走走!你當初不是不相信我嗎?現在看個什麼看!」
沈玉默默退了三步,但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看得無水翻了個大白眼,不過見溫清竹還在等,他也沒敢多磨蹭,仔細解釋道:「應該是爺爺算出歸家的人對你下了紙人咒,他特意找上了你,改了這個咒語,我沒猜錯的話,就是這個改過後的紙人咒救了傅烈。」
溫清竹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始終都沒在自己身上發現過這個東西。
「當然了,這個紙人咒是能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