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邊關起狼煙

  沈玉的臉色再次怪異起來:「是,呆了足足半年!」

  從他隱忍的神情看來,溫清竹感覺他特別不想想起這些事情。

  不過她想要了解這個莫名出現的無先生,還是問沈玉最好:「那你能說說這半年內,他孫子做了那些事情嗎?性格是怎麼樣的?」

  沈玉的臉皮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正要開口的時候,樓梯那邊傳來唐勤的聲音。

  「大人,衙門那邊——」

  正在走上來的唐勤一眼看到沈玉的表情,直接看直了眼睛。

  他慢慢的走上來,甚至能感覺到沈玉頭上有一團黑氣。

  「大人,他怎麼了?」

  溫清竹想著沈玉和唐勤的關心,便邀請他坐下:「先坐先坐,衙門那邊的事情重要嗎?不重要的話,你先留下來吃飯。」

  唐勤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過來的原因,只是聽說溫清竹突然請沈玉吃飯。

  心裡的危機感再次生疼起來,必須去上司那邊刷一刷存在感。

  所以他準備好了藉口,就過來了。

  他連忙道了謝,然後坐下回答:「還好還好,大人這邊遇到了什麼問題嗎?」

  沈玉慢慢的抬起頭來,半眯著眼看著他:「衙門那邊應該很忙吧?你來這邊做什麼?這邊棺材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嗎?」

  溫清竹一聽,沈玉並不想讓唐勤在這裡。

  那說明唐勤很可能知道無先生的孫子。

  她連忙把問了沈玉的話,再次問了一遍唐勤。

  出乎意外的是,唐勤陷入了沉思。

  溫清竹越發感覺奇怪:「這個無先生的孫子,有這麼難以開口嗎?」

  唐勤抬眼,看著沈玉道:「倒也不是,只是無水的性子,當年雖然也二十多歲了,可來到沈玉家之後,他的行為更像是三歲的小孩,什麼都很好奇,為了鬧出了一些比較尷尬的問題。」

  「我來說吧!」沈玉雙手撐著桌面,決定自己說出這段讓他記憶深刻的經歷。

  八年前。

  無水一身青衣,頭髮豎起,端坐在馬車裡。

  駕車的是一對夫妻,兩個人都帶著斗笠,模樣都是一等一的好。

  女人看了眼車裡,小心道:「御風,車裡的人從上路到現在,除了吃飯如廁,就那麼一直坐著啊?」

  「零落,裡面的人是無先生的孫子,他這次去雲州,是要去幫一位老朋友,聽無先生說,無公子這是第一次出門,一次見外人,所以不適應是很正常的事情。」

  「雖然說很正常,可是我還是感覺很奇怪。」

  「無先生那樣厲害的人,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理解的,你也別奇怪,我們再趕一天的路,明天下午就能到雲州。」

  零落這才停了下來,但她還是很擔心的朝著裡面看了看。

  她武功不高,但也不低。

  這一路上,無論是平路還是顛簸,她都感覺不到裡面人的氣息。

  要不是他會按時出來吃飯如廁,零落感覺,這根本不是人吧!

  不過她自己的病是無先生幫忙的,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到了雲州,夫妻把人交給沈玉,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當時沈玉父親才過世一個月,所以家裡還是一片白。

  沈玉帶著無水去靈堂,對他解釋道:「這就是家父,聽爹說,你和他是一個輩分的,按道理我該叫你叔叔,但我們是同齡人,這麼叫也太疏離,不如——」

  「叔叔。」無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來。

  嚇得沈玉一呆,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問道:「你叫我叔叔?」

  哪知道無水學著他的樣子,也指著自己:「你叫我叔叔?」

  沈玉頭頂浮現一個碩大的問好。

  「是晚輩唐突,是我叫你叔叔才是。」

  「是晚輩唐突,是我叫你叔叔才是。」

  一模一樣的神情,一模一樣的語氣,沈玉再次一驚。

  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又接著用不同語氣不同的話試了試,無水果然在學著他。

  沈玉突然想起文御風臨行前的那幾句話。

  「無先生說,無水第一次出門,第一次見外人,很多東西都不懂,甚至很常見的一些禮儀習俗都不懂,但無水很聰明,等他學會了世俗的東西,就能幫你了。」

  接下來的幾天,沈玉開啟了教習嬰兒的模式。

  和嬰兒不同,無水一點就通。

  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過正在這個時候,沈家那邊新推行了隱人計劃。

  沈玉父親是被認同的,但沈玉不是。

  所以沈家那邊來人,想要接手他手裡的產業。

  不想無水這一天意外跑了出去,鬧了一件大事。

  他傷了人。

  沈玉去找衙門把無水接回來,接過木材行被人控制,兩人被趕了出來。

  站在門口,無水第一次主動說話。

  他指著這家店說道:「三天後,這家店還失火,他們都會死。」

  沈玉問他:「為什麼?你算出來的嗎?」

  無水回了同樣的話。

  迫於無奈,沈玉開始教他學會和人交往。

  第一天就鬧了很多笑話,只因為沈玉說了一句:「你想想你自己心裡想做什麼?但在做之前必須詢問被人。傷害別人的事情不能做,但也不能讓別人傷害你。」

  「嗯。」這是無水的第二句話。

  然後——

  無水詢問大娘:「你錢袋今天會被偷,要不要我告訴誰偷了你的東西?」

  無水詢問姑娘:「你會被一個男人摸臉,要不要我告訴你是誰?」

  無水詢問奶奶:「你七個月後會溺水而死,注意不要去水邊?」

  ……

  結果當然是無水被大娘懷疑是小偷,被姑娘懷疑是流氓,被奶奶暴打了一頓。

  前兩件事情這天就發生了。

  沈玉知道了無水到底有什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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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帶著他隱藏起來,果然到了第三天,發現了自家的店被德州的商人盯上,暗中商議放火。

  沈玉迅速做了安排,聯合衙門,和放火的競爭對手和沈家人都送進去了大牢。

  後面就是沈玉幫無水慢慢糾正行為習慣。

  這件事情底層百姓不知道,但熟悉沈玉的人卻是知道的。

  關於無水的神通,唐家是最清楚的一個。

  因為沈玉和唐大關係好,經常帶著唐勤來找沈玉。

  後來無水告訴沈玉:「唐家有個人會死,唐家也會出事,影響很大,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六個月來,無水慢慢學會了成為一個正常人。

  所以他很感謝沈玉,唐家的事情他本來不想插手,可是他不想沈玉不開心,因此還是告訴了他。

  沈玉哪裡會坐以待斃,立刻詢問裡面仔細情況。

  可是無水告訴他:「抱歉,我的思想不純淨了,算出來的東西很模糊,只能告訴你會發生什麼事情。」

  沈玉安排好無水,打算去告訴唐家,結果被無水打暈帶走。

  七天後他才回來,無水便告辭離開。

  臨走前,無水告訴沈玉:「你不能直接告訴唐家人,他們會出事,但你可以暗示。」

  這是無水第一次用嚴肅的神情對他說話。

  沈玉只能點頭,但心裡耿耿於懷。

  因為在他離開的時候,唐勤祖父過世,唐家被德州的商人聯合打壓。

  不到一年,唐家的家產失去了一半。

  沈玉這邊因為要忙沈家的事情,一直幫不了大忙。

  不過他還是把無水的話,暗示給了唐家人。

  唐家人裡面,只有唐勤把他的話聽了進來。

  因為這一年唐曉來雲州當知府,手段凌厲,迅速讓雲州步入正軌。

  唐家因為跟著慢慢恢復。

  「怎麼說到了唐家?」溫清竹打斷了他的話。

  沈玉解釋道:「因為無水說的那個人不是唐家祖父,而是唐曉唐大人。」

  溫清竹沉思了會問道:「那之前你們都誤會了?」

  「我不算誤會,因為我知道祖父的身體本就不好,脾氣有暴躁,雖然他死後唐家日漸式微,但在雲州的地位變化。」

  唐勤說起這些往事,臉上露出恨意來:「我一直暗中觀察無水,所以他來雲州之後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直到唐伯伯出現危機的前幾天,我陡然意識到。

  無水說的那個人是唐伯伯,而不是我祖父,後面的事情自然也證實了這一點,所以我才假裝中毒去德州,吸引注意力。」

  「這個無水這麼厲害?那無先生豈不是——」溫清竹有種很不爽的感覺。

  她見過各類神棍,比如奉國寺的慧心,巫族的龍致和幾個祭司,匈奴的巫祝,甚至玄為道長。

  如果無水這麼厲害,那麼無先生只怕跟厲害。

  沈玉回道:「並不是,我是看著無水從能精準的算出,哪些人在那些地方的哪些時間,發生了那些事,到現在他只能模糊的推算出可能的事情來。」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浮現了愧色:「這幾年他的心思越來越駁雜,推演能力大不如前。這次我問過無先生,他說無水的情況,是開始的事情,泄露了太多的天機,所以能力被限制住了。」

  「那就好。」溫清竹還挺怕這種人的。

  沈玉先是不解,隨即也明白過來,未來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的確不太好。

  從無水身上的事情,反推無先生的能力。

  溫清竹心裡已經肯定,這個人是衝著她來的!

  城外的農舍中。

  無先生走出院子來,看見了水井邊的女人,嘆氣道:「裴姑娘,你這又是何苦,那就是他的命運。」

  正彎腰提水的女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精緻絕美的臉來。

  只不過她的右臉頜骨上方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要是溫清竹在這裡,定然能認出來她來。

  「我裴芷萱這輩子不喜歡欠別人的,既然我這條命是他給的,而且根據老先生之前給我的算的命,我你覺得他就是我的姻緣。

  既然知道他會為了別的女人折了十多年的壽命,我不可能坐以待斃!」

  看著她堅定的神色,無先生搖搖頭,轉頭進屋去了。

  沒多時,一隻鴿子停在了籬笆上。

  裴芷萱過去取下鴿子腿上的紙條一看,大驚失色。

  連紙條都來不及銷毀,去了廚房那邊,和裡面的人說了幾句,帶上了帽子和面巾就匆匆趕了出去。

  剛回客棧的溫清竹,正在想著怎麼調查無先生的來歷。

  不想茉莉匆匆趕下來道:「大人!雙峰山那邊,那邊點起了狼煙!陸小將軍代替王爺在那邊鎮守,現在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