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傅烈停在她身邊道:「嗯,我這邊已經通知了雷炎,屍體和現場都保留著,正在調查和審問中。」
「那雷家那邊?」溫清竹想到了京城的雷嘯。
根據雷爍的說法,在她沒有出生前,她父親和祖父的關係很好。
可是她出生後,一切都變了。
傅烈回道:「我想等調查結果出來,再通知那邊。雷炎那邊,即使不告訴他,也瞞不了多久。」
溫清竹點點頭,望著傅烈道:「我想去看看道長出事的地方。」
一路走出來,溫清竹感覺周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來到九燭之前居住的院子面前,溫清竹眼前剎那間晃過一個人影。
溫清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只有進進出出的傅家軍。
隨著她一步步的上前,腦海中暗衛和蔣子昂拼殺的記憶越來越深刻。
走到了院子裡面,她都有著突如其來的違和感。
溫清竹並沒有停下來,而是一直走到了屋子裡。
地面上的血跡,屋子裡面的陳設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又是這種違和感!
溫清竹蹲在地上,望著面前的一灘乾涸的血,陷入了沉思。
她真的來過這裡面嗎?
傍晚時分,溫清竹坐在禪院的亭子裡,看著青石板邊的一派螞蟻,正在忙碌的搬運著過冬的食物。
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月上柳梢頭,傅烈來到了她面前。
「你還好嗎?」
溫清竹站了起來:「挺好的,身上的傷是輕傷,中午和晚飯的時候用了藥,現在基本不疼了。」
傅烈望著她的眼睛,總覺得她的眼神有些空洞。
雖然在和自己說話,但心思好像並不在這裡。
他本來還想問問,溫清竹卻已經走出來,對他道:「我去看看住持的遺物。」
傅烈望著她離開,到了嘴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住持的禪院在東邊的一個角落裡。
因為出現刺客的原因,加上玄為道長被殺,住持圓寂,整個清淨寺的和尚都被控制起來。
溫清竹來到禪院門口,見到的也還是傅家軍的人。
她跟著負責看守的隊長走進去,看到了桌面上整理的東西。
只有簡單的幾身衣物。
但在桌子的後面,整個牆壁鑲嵌著一面巨大的書架。
一半是佛經,一般是各種雜書。
溫清竹感覺有些奇怪,沿著書架慢慢的走,看著入目所及的這一排書,應該就是住持最常看的書。
走到了盡頭,溫清竹發現有本事被抽出來一半。
她下意識的去拿出來,是一本神話志怪。
她隨手一翻,看見了南柯一夢四個字。
溫清竹的頭居然震了震,手裡的書頁掉在了地上。
她感覺身體有些無力,靠著書架要坐下來的時候,肩膀上出現一個強有力的手。
抬頭一看,還是傅烈:「你怎麼來了?」
傅烈扶著她到桌邊坐下,轉頭去把那本書撿了起來,拿給溫清竹道:「我不放心你,總覺得你有什麼事情沒告訴我。」
溫清竹一怔,隨即苦笑道:「我不是不告訴你,而是……」
話到了嘴邊,她又陡然停下。
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呢?
她來清淨寺的這一天內,總覺得不太真實。
自己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溫清竹扶額,感覺很累。
不知不覺竟靠著傅烈睡著了。
醒來的事情,溫清竹是在馬車裡面。
傅烈不在,茉莉和綠陶都在。
她坐了起來,感覺身體很沉,就靠著車壁沒有說話。
綠陶和茉莉相互看了一眼,感覺很是擔心。
馬車到了城門口的時候,溫清竹忽然望著綠陶和茉莉問道:「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裡我遇見了一群人,看不清他們是誰,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我只記得一個很冷淡的聲音對我說,我會殺了姜遠成的。」
「大人是不是因為遇到了蔣子昂,所以?」綠陶握住了她的手,離開前,傅烈好生交代過,無比要照顧好溫清竹。
現在雲州城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沒等溫清竹醒來,傅烈就派人把她送回來。
回到了客棧這邊,溫清竹下車的時候,聽見身後有個小孩子的聲音。
「娘,我要這個!」
溫清竹回頭一看,是一對母子,正在一個小攤前看玩具。
這一瞬間,溫清竹的眼睛裡面,眼淚就落了下來。
綠陶連忙問道:「大人怎麼了?感覺不舒服嗎?」
溫清竹搖著頭:「不是,我知道我夢到誰了,我夢到了福兒。」
這一天,溫清竹一直都坐在書桌前。
唐勤和沈玉求見,她也沒有理會。
她一直想一件事情。
自從她離開清淨寺後,腦袋越發的清晰起來。
溫清竹記憶中的事情,還有傅烈告訴她的事情,完全吻合。
可是這種莫名的違和感,實在揮之不去。
讓她最在意的一點是,她夢到了福兒。
雖然看不清楚,可是那個孩子的身高,聲音都不一樣。
溫清竹左手按著心口,右手的筆停了下來,桌面上的宣紙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沒有臉的輪廓。
有問題!
一夜過去,溫清竹收拾了一番,留下茉莉在這裡等傅烈的消息。
她自己則是帶著綠陶去了衙門。
唐勤看見她的時候,驚了驚。
連忙上前問道:「大人沒事吧?」
溫清竹徑直走進去,拿出了一本書來:「你能幫查出這本書是從哪裡來的嗎?」
唐勤結果她的手裡的書,仔細的看了看。
只是一本神話志怪的書籍。
他點頭:「大人放心,我會盡力的。另外沈玉那邊的事情,出了點問題,你要不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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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溫清竹轉頭就走。
來到了北城門之外,溫清竹看到第一個瞭望塔已經在動工。
不多時,沈玉便趕了過來。
他微微有些喘氣道:「 大人,因為你要的瞭望台要求高,所以地基需要很深,我們在這邊挖到了一點東西。」
溫清竹問道:「什麼東西?」
沈玉看著這周圍的人,想了想道:「大人跟我去看看就知道。」
他們來到了第二個瞭望台地基前。
這裡已經做起了圍欄,還派了人手把這裡包圍起來。
沈玉帶著溫清竹進到裡面去。
出現在溫清竹眼前的,是一個一丈多深的地坑,在坑的北邊,出現了一條玉石。
沈玉指著那個東西道:「剛發現這個東西的一角,工人們本以為是埋在地下的寶貝,結果不斷的挖開,發現這塊玉石大得異常。
後來有個老工匠似乎認出這個東西,說是棺材。我們這邊找人來驗證了一下,同時查詢了雲州城縣誌,發現這是前朝的富貴人家,喜歡用大塊的玉石做棺材。」
「這個……你們一直沒動?」溫清竹問道。
沈玉點頭:「嗯,我這邊聯繫了一個高人,他說現在不是動這個的事情,需要等待時間,所以我才先抓緊第一個瞭望台的建造,這個暫緩下來。」
「大人可以命人挖出來了!」身後忽然出現一個蒼老的聲音。
溫清竹回頭看去,是個灰衣老人,白頭髮亂糟糟的,臉上的褐色褶子一層層的,但他的眼睛卻異常的清澈。
沈玉看見他,連忙恭敬的道:「無先生,這位就是溫大人。」
無先生看向溫清竹,連連點頭:「溫大人的確不同凡響啊。」
不知道為何,溫清竹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氣息。
無先生走了進來,望著裡面的棺材道:「老朽也活了百來年,這樣的棺材也見過一些,你們挖出來,想打開看就打開看看,不想看的話,就找個地方埋了。然後繼續暗計劃行事就好。」
「是。」沈玉連忙吩咐了工匠們下去。
溫清竹卻一直斜睨著無先生,剛才他說他活了百來年?
不到一個時辰,棺材就挖了出來。
為了掩人耳目,披上了稻草運去了雲州城。
無先生要走,溫清竹上前喊住他:「敢問無先生多少歲了?」
他停下腳步,指了指天空:「一百零八歲而已。」
溫清竹望著他離開的身影,心裡很不可思議。
現在的齊國人,能活到花甲之年,已經算是高壽。
古稀的老人不常見,但各個地方總有。
接著便是八九十歲的老人,偶爾也會出現。
唯獨溫清竹活過一百歲的老人,溫清竹聞所未聞。
並不是說溫清竹不相信有活得這麼久的人,而是一百多歲還能正常行動的人,實在讓她震驚。
晌午時分。
北城樓上。
溫清竹準備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招待沈玉。
「那個無先生到底是什麼人?」
「我之所以認識無先生,是因為家父的原因,當年玄為道長幫我父親一把。但父親不久還是病逝。」
說起往事,沈玉的臉上多了兩分落寞:「父親走後,木材行這邊也出了點問題,後來無先生的孫子過來,幫了我重整旗鼓,這才安定下來的。」
「他還有孫子?多大了?是個什麼樣的人?」溫清竹連忙追問。
沈玉想到了個那個人穿衣打扮,還有行為舉止,他不禁皺眉。
如果無水一直在他身邊的話,沈玉覺得,他最適應不了的人,可能就不是唐勤,而是無水了。
溫清竹看著他的臉色幾經變化,心裡愈發好奇。
耐著性子等沈玉開口道:「有,現在應該三十五歲了吧,但他的模樣看起來很小,最多二十的樣子,而且他這個人……嗯,不好說,但是個好人。」
溫清竹很清晰的感受到了,沈玉語氣中的難以言喻。
她這次的目的並不是無先生的孫子,而是無先生。
所以很快拉回了話題:「那無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怎麼會請他過來?」
「無先生是個很厲害的高人,他精通奇門遁甲,推演之術,通俗點的話,就是算命,但他不止於此,感覺他什麼都會一點,知道的也多。
我只是去定遠那邊調運木材的時候,意外碰到的他,不是我特意請的,畢竟是家父的認識的長輩,總是要問候一下的。」
溫清竹想了想又問:「也就是說你對他其實並不了解?」
沈玉點頭:「我對無先生的印象還停留了十歲以前,家父去世後,無先生派了他孫子過來幫忙,這份恩情我一直記著,但要說了解,真的不了解。」
「等等!剛才你不是他孫子過來幫你,應該呆了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