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站在文明角度的抨擊

  白柯琳匍匐於地,嬌小的身軀難以遏制地顫抖,幾縷鮮紅自唇邊溢出,隨後無力地癱軟,仿佛所有的抗爭之力都已隨風而逝,只餘下一片絕望的沉寂。

  周遭眾人初見此景,無不以為雲霄那一掌威力過猛,致使她如此。

  然而,雲霄的面色卻非但沒有絲毫緩解,反而愈發陰沉,怒火在其胸中翻騰,幾乎要衝破天際。

  眼前這傢伙,竟又陷入了沉睡,且睡得如此深沉,對他剛剛那雷霆萬鈞般的怒火,沒有絲毫的反應,就如同置身於另一個世界,自顧自地沉浸在夢鄉之中。

  這一幕,既令人啼笑皆非,又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荒誕與無奈。

  雲霄看向了外面那些正趴在地上橫七豎八睡著的孩子,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上前一把抓起了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白柯琳。

  右手猛然並指成劍,似乎就要直接點中這個女孩的眉心了一樣。

  「哥,這還是個……」

  「冷靜啊,雲霄,她沒有……」

  雲璃和白露不約而同的慌亂起來,剛準備上前阻止雲霄,卻看到雲霄猛然怔愣住。

  不只是他,就算是一旁的白露等人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雲霄那凌厲的一掌,足以讓小女孩半邊臉頰在空氣中震顫,仿佛隨時都會扭曲錯位。

  我原本還盤算著,藉助白露那雙巧手,通過細膩的按摩與正骨之術,撫平白柯琳臉上的傷口,為她正骨,讓她重歸原樣。

  然而,這一幕似乎成了多餘。

  白柯琳的臉上,除了斑駁的血跡,竟尋不見一絲傷痕的蹤跡。

  就連那記重掌留下的印記,也如晨霧般悄然散去,無跡可尋,仿佛從未發生。

  「怎麼可能,難道她的身體哪裡不對,白露,你來檢查一下她的身體。」

  白露輕輕頷首,目光追隨著雲霄的動作,只見他毫不客氣地將白柯琳安置在地毯之上。小傢伙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床鋪」頗為不滿,迷糊中哼唧了幾聲,仿佛是抗議著睡眠的不如意,隨後又沉沉地陷入了夢鄉。

  這一幕,讓在場的眾人皆是啞然失笑,心中暗自驚嘆。

  幸而,白露迅速調整了自己的心緒,不讓這份異樣的氛圍繼續蔓延。

  她緩緩走近,以一種溫柔而熟練的手法,開始細細探查起這個孩子的身體狀況。那超乎尋常的自我修復能力,以及那份不應屬於孩童的過度嗜睡,每一點都透露著不同尋常的氣息。

  白柯琳身上,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就在白露這邊稍微摸索了一下後,站起身撓了撓頭,發出困惑的聲音。

  「沒看出來啊,這小傢伙身體一切正常,就是個十幾歲孩子的樣子,這種不正常的自我修復能力是哪來的?」

  白露蹙眉撓頭,一臉困惑,完全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眼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許是被白露反覆檢查攪擾得有些不耐,白柯琳猛地睜開了布滿血絲的雙眼,眼神中透著一股子狠厲。

  她狠狠地瞪了白露一眼,又瞥向身旁的雲霄,語氣里滿是煩躁:「你們兩個,幹嘛不讓我安安穩穩地睡個覺?我現在都成領導了,就不能讓我好好歇歇嗎?」

  可這話一出,反倒像是點燃了某種火藥桶,瞬間,一股濃烈的煞氣如潮水般洶湧而出,瀰漫在空氣中。

  雲霄已不再是往昔那個總帶著幾分嬉笑之態的少年,此刻,他的目光如炬,死死鎖定在面前那個瘦小的身影上,雙眸仿佛被無盡的猩紅浸染,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赤紅。

  「不讓你睡個好覺?白柯琳小姐,我們不會死,但你好好考慮一下,你在溫柔鄉中酣然入夢之時,外界又將有多少無辜孩童因你而命喪黃泉!」

  白柯琳慵懶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對雲霄的言辭似乎並未給予半分重視。

  然而,就在這疏忽大意之際,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猛然襲來,她的衣領瞬間被緊緊攥住。

  雲霄的力量驚人至極,竟輕而易舉地將她整個身軀凌空提起,仿佛她不過是一片輕若無物的羽毛。

  這一刻,空氣仿佛凝固,眾人紛紛意識到,眼前的雲霄,已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打趣戲謔的少年,而是一個怒氣沖沖的雄獅,正渾身散發著恐怖的煞氣。

  「告訴我,領導兩個字,是怎麼寫的,是什麼含義!」

  「領導……領袖和引導……」

  「你他媽的現在告訴我,你是個好領導嗎!你領導了什麼!你做了什麼!你他媽只是在睡覺,你領導了什麼!」

  雲霄的怒火瞬間沸騰,幾乎達到了怒髮衝冠的地步,連一旁的白露都能清晰感知到,他體內潛藏的毒素仿佛也隨之蠢蠢欲動,蠢蠢欲動地渴望釋放。

  情緒的劇烈波動,讓雲霄周身不自覺地瀰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色氣息,那是歲月磨礪、十年浴血奮戰所沉澱下的獨特韻味,與他此刻的形象完美契合。

  白柯琳拼盡全力掙扎,卻如同蚍蜉撼樹,根本無法掙脫雲霄那鐵鉗般緊握的手掌。

  感覺自己就算是泥人這個時候也該有三分火氣,不,三分有點多了,很麻煩,就一分火氣好了。

  「你他媽的,到底在做什麼!」

  「當然是,睡覺啊。為什麼我不能睡覺,大不了以後我不睡二十四小時,我只睡二十個小時不行嗎,你這麼折騰,幹嘛不自己當領導去!」

  隨著一聲清脆而震撼的「啪」,白柯琳的身軀仿佛被無形之力托舉,於空中演繹了一出七千二百度的華麗旋轉,最終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態,重重撞擊在了後方的牆壁上。

  緊接著,是一陣響亮的「哐啷」,伴隨著這一聲,周遭精緻的玻璃花品與擺件也紛紛應聲而碎。

  玻璃碎片如細雨般灑落,每一片都承載著光與影的交錯,卻在觸地的瞬間化為無數尖銳的音符,帶來混亂尖銳的樂章。

  在這片由晶瑩轉為凌厲的碎片海洋中,白柯琳艱難地掙扎,試圖從這突如其來的災難中尋回一絲平衡。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恍惚,似乎還沉浸於某個未完的夢境,想要就地小憩,但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提醒著她現實的殘酷——無數細小的玻璃渣已悄然侵入,如同細密的針,刺穿了她的防禦,帶來一陣陣難以忍受的劇痛。

  這份疼痛,讓她即便是最微小的起身動作也變得異常艱難,只能在這片狼藉中,以一種近乎匍匐的姿態,徒勞地試圖掙脫束縛。

  白露看著剛才那一巴掌,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雖然能理解雲霄此時的憤怒,但剛才那一巴掌確實夠狠的。

  這要是換做敵人,這一巴掌絕對是能把人腦袋削下來的程度,雲霄雖然憤怒但還是手下留情。

  不是為了殺人,而是僅限於教育方面的程度。

  「你還是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你根本不覺得自己錯了,是嗎!」

  雲霄身影詭異的宛若一道幽影,直接踏碎了腳下的玻璃碎片,直接來到了白柯琳的身前,一把抓起了這個小女孩的頭髮將其拎了起來。

  而白柯琳的身體居然和先前一樣,除去嘴角溢出的鮮紅與嵌入肌膚的玻璃碎片,她的身體竟似未被重創。

  這絕對不是一個孩子擁有的治癒力,哪怕是被輻射異變了也不可能。

  然而,在雲霄的心目中,一個國家所選出的領航者,其資格絕不應僅僅基於能力的衡量,或是壽命的長短來決定誰更適宜擔當此重任。那是一種膚淺且片面的認知。

  至於白柯琳,在她的身上,似乎全然缺乏那種引領眾人前行的領袖氣質,亦無半點勇於擔當的肩膀。

  她的世界,仿佛只圍繞著自我旋轉,未曾涉足過任何實質性的事務,未曾將目光投向更為寬廣的天地。

  在她的世界裡,似乎只有自己的歡愉與安逸,而未曾有過為眾人操勞的身影。

  這樣的她,又如何能承擔起領導一個國家的重擔。

  從孩童過渡到成年人,這種事情不是任何一個書本上可以進行的教育。

  這麼快讓一群孩子迅速成長為可靠的成年人,這種事情也是絕對不可信的。

  雲霄深知這一點,但無論怎樣,都不該是讓這個整天只知道睡覺的領導人坐在這個位置上,去領導一群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們。

  「那些大人們,把你給選上這個位置,不是為了讓你尸位素餐的,那些大人們在知道自己會死去,但知道你們孩童能活下來之後,他們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們在為你們拼命的時候你什麼都不去過問。」

  雲霄的聲音幾乎可以說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咆哮。

  那種接近野獸般的嘶吼聲是眾人都未曾聽到過的。

  而這也不能怪他這個時候的情緒失控,畢竟在過去的時刻,他看到過一座王國的滅絕,即便只剩下最後的孩童鎮守最後的國家關隘。

  他們也率領了最後的人們進行了反攻,進行了最後的,屬於他們文明最後光輝的閃耀時刻。

  如果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那麼雲霄就是站在文明的角度,去狠狠的抨擊面前的這個少女。

  她的自私自利,仿佛寒冰利刃,無情地將數萬,乃至數十萬顆稚嫩的心靈推向了水深火熱的深淵,讓他們在絕望與苦難中掙扎。

  而此刻的白柯琳,卻只是輕輕揚起那張略顯麻木的臉龐,對於自己被粗暴地揪住髮絲、懸空拎起的屈辱姿態,她竟似渾然未覺。

  血漬斑駁地依附在她的臉頰上,她只是機械地抬起手,指尖輕輕掠過,仿佛是在拂去一場無關痛癢的塵埃。

  「我不知道,我也不是自願來到這個地方,如果你看不慣我,我可以走,你來當這個領導人我真沒意見,誰來都可以的。」

  「你為什麼總是能擺出這麼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為什麼你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雲霄將這個傢伙扔了下來,丟在了面前滿是玻璃渣的地面上,任由白柯琳的腳掌踩在上面,鮮血淋漓。

  但當她每次抬起腳的時候,傷口又會奇蹟般的復原消失,仿佛從未受過傷。

  「你讓那些大人們怎麼想,他們終止了犯罪,停止暴亂,忘記自己即將死去,忽略了自己被輻射到快崩潰的軀體,全力以赴為你們生產物資,全力為你們築造基建,不要任何報酬的儲備食物,創作書籍,留下教學視頻……甚至還為你們留下了那麼多便捷你們理解的未來一樣的科技。」

  「這是你們這個文明史書上,都不曾記載過的任何一筆如此輝煌的,唯一一次的,他們拋棄了人性中的狹隘,壓制住了自私的基因,只為了給你們留下更多的東西,你作為領導人,一點反省的想法都沒有嗎?」

  白柯琳輕輕頷首,陷入了沉思之中,這一次,她並未如往常那般迅速昂首反駁,或是以伶牙俐齒應對,而是任由頭顱低垂,目光凝聚在那雙已被猩紅浸染的手掌上,靜謐得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漸漸地,她緩緩地垂下了雙手,隨之而來的是一個不易察覺的身體顫動,這並非源自哭泣,亦非哀傷的流露,而是一種莫名的、近乎本能的微顫,讓周遭的一切在剎那間靜止。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氛圍,眾人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心中生出絲絲毛骨悚然之感——

  原來,那顫動之後,白柯琳的嘴角竟勾起了一抹弧度,她是在笑,不是淚眼婆娑,亦非深刻的自省,而是一種超脫當前情境、令人費解的微笑。

  她方才的神色,即便未曾揚起頭顱,任由烏黑長髮如夜色般傾瀉,遮掩了面容,臉頰上仍是不住地滴落著血珠,宛如悽美畫卷中一抹不祥的點綴。

  然而,她分明在笑,那是一種冷笑,一種飽含嘲諷的笑意,其間的深意猶如迷霧中的幽光,讓雲霄捉摸不透,無法理解。

  但他深切地意識到,眼前這位少女,她,是一個異類。

  一個徹底游離於這個世俗文明之外的奇異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