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將近,夕陽自天邊垂落,天空一點點黑暗。
到了下班時間,唐寧街9號的工作人員完成手頭工作逐漸離開,忙碌的人越來越少。
辦公室內,大衛給馬維送來了熱茶,看到馬維望著窗外發呆,好奇道:「首相,您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需要我幫您叫馬車嗎?」
「不」
馬維轉過身來,看著大衛說:「你可以下班了,回家去吧,這段時間,你做的很不錯。」
大衛愣了一下,總感覺馬維話裡有話,忍住好奇心,放下茶杯,離開了辦公室。
臨出門前,馬維的聲音再度傳來:「今晚不要出門。」
不要出門?
為什麼不要出門?
大衛不知道,但他明白馬維不會無緣無故的提醒他。
「是。」
大衛走後,除了保護唐寧街9號的衛兵和神職人員,就只剩下了馬維與尤妮亞,屋內氣氛沉默,不知過了多久,尤妮亞突然說:「我該走了。」
「到時間了嗎?」
「嗯。」
尤妮亞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馬上就要甦醒了。」
「時間過得真快。」馬維感慨道:「一個月,仿佛眨眼之間的事情。」
「這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如果尤妮亞的人格與神格融合,那麼二者都會消失,新的尤妮亞將會出現。
那時的她,還會不會是她?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恐懼,尤妮亞才一直沒有二次覺醒。
「不用害怕,不會發生什麼改變的。」馬維平靜道。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有經驗。
與原身的靈魂融合,馬維並未感到任何不適,記憶也會相融,除了初期有些記憶混亂之外,很快就會適應。
「時間到了。」
感受到體內的波動,尤妮亞深呼吸,仿佛鼓足勇氣一般,抓住最後的機會說道:「你是一位合格的教皇,我承認你的領導地位,有你在,我很放心。」
「再見。」
「嗯,再見。」
閉上眼睛,尤妮亞眼底的金輝逐漸退去,再睜眼時,目光已經變得清澈單純。
「爸爸!」撲進馬維懷裡,尤妮亞笑嘻嘻的說。
「歡迎回來。」
揉揉女兒的腦袋,馬維指向桌上提前準備好的點心,放到尤妮亞面前,尤妮亞眼睛一亮,拿起餐叉就吃了起來。
傍晚6點,社會名流們開始乘坐馬車前往奧斯丁伯爵家中參加宴會。
6:30分,絕大多數社會名流都已抵達。
6:35分,新上任的理察局長帶領警察以巡邏的名義加強了巡邏,並在各個路口安插值班人員。
6:40分,幾艘軍艦抵達了倫敦港,無數海軍扛著箱子下船,在夜幕中忙碌。
6:45分,街上出現了許多肩系紅帶的男人,注視著教堂的一舉一動。
6:50分,其他幾位海軍將軍都被老克勞利公爵邀請到了家中做客,圖雷·克勞利抵達海軍本部,拿出了馬維簽署的首相手令,全面接管海軍。
6:55分,提前部署的皇家海軍已經完成了對倫敦的包圍,車站、水路全部豎起牌子,禁止通行。
6:57分,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拿出了懷表。
6:58分,唐寧街9號屋頂傳來幾聲悶哼,緊接著愛德華和尤妮亞將幾名昏迷的獵魔人丟進了辦公室,並以最快速度解決了負責保護唐寧街9號的神職人員、侍衛。
6:59分,馬維打開抽屜,拿出了一把信號槍,檢查彈倉後,推開了窗戶。
與此同時,遠在莫斯克的羅金、薩卡發動了召喚巴吉的儀式,通神白燭被點燃。
感受到神國降臨氣息的阿納托爾、塞厄庫拉、塞拉菲娜動身,趕往莫斯克。
最後時刻總是漫長的,分針一下一下跳動,好似攝人心魄的弓弦,不知情的居民還在享用晚餐,孩童在打鬧,夫妻說著夜話
軍人們嚴陣以待,握緊槍枝,全身緊繃。
7點整!
砰!
馬維扣動扳機,一顆刺眼的閃光彈飛上天空,照亮了中央區的夜空。
看到信號彈飛起,理察局長立刻下達了命令:「封鎖街道,禁止任何人出入!」
倫敦港,圖雷服下一瓶海格力斯的棍棒,變成巨人,看向身後的士兵,大聲喊道:
「弟兄們!炸斷鐵路!一個小時內拿下王宮!出發!」
雖然皇家海軍負責衛戍倫敦,但倫敦陸軍就駐紮在二十幾公里外,接到消息,他們會立刻乘坐火車趕來。
算上被炸斷的鐵路,留給皇家海軍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
戰鬥瞬間打響,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皇家海軍已經發起了攻擊,他們直奔中央區,發現狀況的獵魔人有心阻擋,卻遭到了極光會的襲擊。
在信號彈升起的瞬間,早已等候多時的科瓦廖夫等人就朝著教堂、巡邏的獵魔人發起了攻擊,因為萊文這重關係在,他們搞到了獵魔人的巡邏地圖,早就得知了獵魔人的位置,出其不意的攻擊,成功打了獵魔人一個措手不及。
同時,巨猿族首領瓦加、奇莫拉族首領雅加、蛇人族首領巴巴斯都率領著各自的族群衝出了軍艦船艙,在皇家海軍的指引下沖向教堂和獵魔人本部,阻截教會派出的援兵。
唐寧街9號屋頂,馬維登上高處,在夜晚的寒風中注視著朝中央區衝來的超凡生物,觀察了一下周圍教堂的動作,對愛德華說:「你也去幫忙,血族應該到了。」
點了點頭,愛德華張開雙翼躍上高空,那裡,傑蘭等血族眷屬正在等候命令。
「出什麼事了?!」
聽到屋外的喧鬧聲,教皇烏布利一世披上外套匆匆衝出房間,恰好一名值守神像室的神父跑來向他匯報:「襲擊!超凡生物朝倫敦發起了襲擊!還有皇家海軍!他們造反了!」
「什麼?!」
超凡生物襲擊倫敦沒嚇住烏布利一世,反倒是皇家海軍造反的消息讓他險些驚掉了下巴。
皇家海軍可是忠於政府的軍隊啊!
他們怎麼可能造反?
難道是溫莎王室造反了?!
不.不.
烏布利一世心中冒出了一個人名——尼古拉斯·馮·曼施坦因!
當初二王子能順利登上王位,就是因為尼古拉斯請來了皇家海軍!
造反的不只是皇家海軍,還有尼古拉斯!
他真的是馬維·恩德斯!
匆匆趕來的布蘭登大主教聽到這個消息也傻眼了,馬維的行動對他們太突然了,誰都沒想到,馬維竟然已經在倫敦偷偷部署了如此多的實力,蘇格蘭場、皇家海軍、黑幫、超凡生物、極光會
整座城市的防備力量,都反了!
一瞬之間!
「教皇,我們該怎麼辦!那些超凡生物正在襲擊各區教堂!獵魔人正在支援可被拖住了!」
一個又一個消息傳來,沒一個是好消息,馬維的布置,成功切斷了大區與大區之間的聯繫,導致命運三女神教會無法團結起來,只能各自為戰。
沒什麼比這更糟糕了,各自為戰意味著一盤散沙,遲早會被逐個擊破!
「不要慌!我們還有女神!這裡是倫敦!」
話音剛落,倫敦上空突然烏雲密布,一座神國的虛影緩緩出現,與倫敦上空的伊甸園發生了碰撞。
轟!!!
巨響聲中,兩座神國開始強行交合,好似領域、法則之間的排斥,崩碎、爆裂聲不絕於耳,那些剛剛向女神祈禱獲得力量的聖女再度變成了普通人。
隨著盧卡神國的出現,女神自身難保!
遠在莫斯克的阿納托爾、塞厄庫拉和塞拉菲娜都感受到了盧卡神國的威壓,祂們知道自己中計了,可又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阻攔。
如果祂們不阻攔巴吉,巴吉的神國就會降臨,那時的情況只會比現在更差!
安拉、三相神則在阿納托爾的命令下趕去倫敦,要阻止盧卡降臨。
身受重傷的丹巴拉更是氣的破口大罵,將一切罪責都怪到了塞拉菲娜頭上,如果不是祂丟了通神白燭,真理教會怎麼可能召喚巴吉和盧卡呢?
權衡再三,丹巴拉決定留在莫斯克阻止巴吉,原因很簡單,巴吉降臨,祂必死無疑,盧卡降臨,祂還有一線生機。
見女神無法阻止馬維,教皇烏布利一世頭一次慌亂,他發現馬維是有備而來,不打算給他們任何還手的機會!
「去藏寶室!快去藏寶室!」
烏布利一世吼道:「用裡面的聖物武裝自己,擊退敵人!」
在神職人員的簇擁下,烏布利一世與布蘭登大主教來到了藏寶室,舉起手臂,金戒亮起螢光,可大門沒有打開。
魔法失效了!
心中『咯噔』一聲,烏布利一世衝上去手動推開大門,恰好看到萊文扛著一大袋叮鈴咣當響的東西,正伸長手臂去拿壁龕里的聖物,四目相對.
萊文咧嘴一笑,抬手打了個響指。
啪!
身形瞬間消失。
望著空蕩蕩,不剩幾件聖物的藏寶室,烏布利一世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賊!該死的賊!!!」
咆哮聲中,教皇冠冕掉到地上,可烏布利一世連撿起的心思都沒有,拿著權杖高聲大喝:「組織力量,一定要拖到援兵抵達!智慧神教他們會伸出援手的!福勒福勒在哪兒?」
「我們又見面了,福勒。」
命運教堂,福勒看著出現在面前的愛德華,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尼尼古拉斯果然是馬維·恩德斯!」
非但沒有害怕,福勒反而為自己的判斷感到得意,大笑了起來。
「你本該死在羅斯萊爾港,是維爾德救了你一命,今天,我來拿走你僥倖保留的東西。」
「拿去吧!」福勒大主教毫不在乎的說:「我已經垂垂老矣,沒有多少年可活了!我死後不會進入死亡之國,而是會進入女神的伊甸園!殺死我,是我的解脫!」
以福勒大主教對命運三女神教會做出的貢獻,他的靈魂很可能被罪惡女神接納,進入伊甸園。
考慮到這一點,愛德華萌生的殺心也漸漸消散了。
「你怎麼還不動手?難道還有什麼話想說?」
「我不打算殺死你了。」
「為什麼?」
「你對命運三女神教會的忠誠,使你不懼死亡。」愛德華一字一句的說:「如果要懲罰你,就不應該殺死你,反而應該讓你看著自己的信仰崩塌.」
福勒大主教臉色驟變,揮動權杖打出一條火龍,企圖逼迫愛德華殺死自己,然而愛德華只是奪走了他的權杖,並未取走他的性命。
「這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愛德華在他耳邊說:「命運三女神教會的教義不允許自殺,如果你自殺,就無法進入伊甸園了,所以你必須活著,看著真理教會將你所重視的事物蠶食.」
「這是真理嗎?這是真理嗎?!」
福勒大主教掙扎著吼道:「殺了我!殺了我!!!」
「我不信真理,我只是與馬維·恩德斯合作罷了,你的道德綁架,對我無效。」
愛德華笑眯眯的說。
肯辛頓宮。
聽著遠處的廝殺聲,二王子毫不著急,坐在王位上啜飲紅酒,猩紅的酒液順著喉嚨滑入腹中,充滿了權力的滋味。
開始了。
就如他料想的那樣,開始了。
他不擔心,反而有些期待結局,無論誰勝誰負,他都會是最後贏家。
「陛下!陛下不好了!」
一名近衛軍衝進大殿,連滾帶爬的衝到二王子面前說:「皇家海軍.皇家海軍造反了!」
「嗯,我知道了。」
「他們正朝王宮而來!」
「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退下吧。」
二王子淡定揮手,他住在肯辛頓宮,又不住在王宮,有什麼好怕的?
可落在肯辛頓宮的炮彈打破了他的幻想。
劇烈的爆炸聲中,一樓的左側圍牆被炮彈轟塌,那是軍艦的艦炮,威力巨大,精準度也很高。
二王子愣住了,肯辛頓宮周圍沒有值得打擊的目標,硬要說一個,那就是他所在的宮殿。
皇家海軍竟然朝他居住的房子開炮?!
「陛下!陛下!」
走到門口近衛軍聽到炮聲狂奔回來,護住二王子喊道:「我們快去聖彼得大教堂避難吧!」
「不不.我要見尼古拉斯,尼古拉斯!尼古拉斯你給我出來!!!」
「敵軍馬上就要到了!陛下快走啊!」
險些失去理智的二王子稍稍冷靜,琢磨了一下,連忙說道:「不能去聖彼得大教堂!我們不能捲入超凡鬥爭.否則會死無葬身之地!尼古拉斯不會殺我,不會殺我!去王宮!王宮!那裡還有三千人的近衛軍團!」
「是!」
幾分鐘後,幾十名衛兵護送著二王子的馬車沖向王宮,另一邊.
震耳欲聾的艦炮打斷了圓舞曲,宴會中載歌載舞的貴族們停了動作,聚攏到窗邊,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艦炮從遠方傳來,貴族們悉悉索索的低語,事到如今依然沒有放下上流社會的矜持,輕聲細語,也正是這一舉動,讓他們聽到了從走廊傳來的脆響。
噠.噠.噠.
一會輕一會重,好像是手杖與鞋跟交錯演奏的曲調,伴隨著女傭的尖叫聲,宴會廳大門被粗暴撞開,一隊皇家海軍沖了進來,舉起槍口,對準了貴族們。
「你們要幹什麼!!!」
奧斯丁伯爵沖了出來,指著皇家海軍的鼻子怒吼:「造反嗎?!」
「請不要誤會,這不是造反。」
恢復真實身份的萊文身穿燕尾服,手持胡桃木手杖,戴著高筒禮帽走進大廳,越過奧斯丁伯爵上到舞台,好似表演謝幕一般摘下禮帽朝台下的貴族鞠躬示意,隨後抬起頭,高聲說道:
「女士在左,男士在右,小孩與狗站中間,動起來動起來!我們時間有限!」
貴族們沒動,莫名其妙的看著萊文,萊文這才意識到自己沒說最關鍵的事情,於是他清了清嗓子:
「咳女士們先生們,革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