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南宮子熙將兩個累趴下的小傢伙送回來的時候,連梔都驚呆了。
平時,哄兩個小屁孩睡覺是最難的事情了。
「他們倆可吃過晚飯了?」
連梔安頓好兩個小傢伙,和南宮子熙來到院子裡坐下。
南宮子熙依舊是拿起茶壺豪飲了幾口,才講述了下午的事情。
他抱著兩個小傢伙去丟失羊羔那戶王姓人家了。告訴小勺和小椒,是去偷菜的。然後讓他們倆將王家的菜地需要拔的紅蘿蔔全部拔了出來,還指揮他們倆將蘿蔔葉子摘下來曬進了竹扁里。
兩人以為真是偷的,認認真真的將活全部幹完了。
最後,累的睡著了。
南宮子熙賠了王家人羊羔的錢,收蘿蔔曬乾菜算是兩個孩子的賠禮道歉了。
茱萸村裡的人都很好,對此並不會計較什麼。相反,特別喜歡兩個吉娃娃般的孩子,平日裡稀罕都稀罕不夠呢。
講述到最後,南宮子熙表示,這才是教育孩子的正確方式。
連梔卻反駁,這算什麼教育,不還是教的偷嗎?
「這話不對。雖然我說帶著他們去偷蘿蔔,但是你看倆孩子累的樣子。下次,他們知道偷東西這麼累,定然就放棄去偷東西了。而且,我也想著等兩個孩子醒來,再教給他們一個道理。生活不易,讓他們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
「你看,我的方法怎麼樣?比你那個面壁思過的方法如何?」
南宮子熙欠欠的湊到連梔跟前,挑挑眉,等著被表揚。
連梔嘴角動了動。「也不怎麼樣,比我的稍微強一點吧。」
「我還有很多方法呢,管教孩子嘛,一時半刻的肯定效果不好啊。不如,你讓我入贅了你家,幫你教導孩子吧,如何?」
南宮子熙的手去握連梔的手。
連梔嗖的收回手,站起來。「如何個屁!趕緊滾回去,別在這耍貧嘴。」
連梔要轉身進屋的時候,胳膊被抓住。南宮子熙將連梔拉住,他走到連梔的對面,認真的表示,他說的是發自肺腑的。
「這麼長時間了,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你每次都躲閃,每次都拒絕。可你真的想要兩個孩子一直追問你,他們的父親在哪,是誰嗎?」
「我南宮子熙這個人,應該沒有那麼差勁吧。做你的丈夫,照顧你和兩個孩子的餘生,真的不可以嗎?」
「連梔,你認真的回答我一次,好不好?」
連梔這次沒有躲避,認真的盯著南宮子熙的臉,回答他:「南宮子熙,你這個人,確實不錯。這些年你對我,對孩子的照顧,我也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可是你要明白,我心裡有人。他在我心裡住著一日,我就不可能會接受你。我對你的感情,是朋友之間的感激之情。可感激,感動,它不是愛情。」
「你若是有一日遇到困難危險,我絕對豁出性命相助。可是我們之間,不可能結為夫妻的。」
「你的這份情,我這一生恐怕都無法給予回應了,對不起。」
連梔說完越過南宮子熙,進屋,關門,一氣呵成。
而院子裡的南宮子熙,一如當年被扔在城門口的悠洺饗一般,原地站了許久許久。
屋內的連梔背靠著房門站了一會,來到床邊,盯著小勺的那張小臉。伸出手掌,摩挲著,腦海里浮現的,是悠洺饗的臉。
她很多次都再怨怪自己沒用,怎麼就忘不了一個男人。
她本就是有仇必報的人,怎麼對傷害過自己的悠洺饗就恨不起來?
甚至,越是看著小勺這張臉,越是有一種衝動,想要去廣北見見悠洺饗。看看他,過的怎麼樣了。
她更有一種想法,想要知道,悠洺饗若是見到兩個孩子,會是什麼表情。
當年,她為什麼衝動之下,就騙了他呢。
即使見了兩個孩子,悠洺饗也一定認為,這是她和南宮子熙的孩子吧?
連梔搖搖頭,收拾掉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想法。
真是越活越窩囊了,居然日日對一個男人心生牽掛,胡思亂想,徹夜難眠的。
連梔熄了燈,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不論她心裡如何,茱萸村,她也不應該再住下去了。
只要她在這,南宮子熙就會日日見到她,就不肯開始新的生活。他見到合適的姑娘,也不願意去結識,去喜歡。
安逸的日子,差不多該結束了。
如今的南金,在南宮子熙和連梔的運作下,大皇子東銘已經掌握了兵權和威望。
南金帝,如今可以說是一個被架空的皇帝。
他日日在寢殿發瘋似的打砸,就是要見到東銘一面,口口聲聲嚷嚷著要殺了不孝子。
東銘每日代替南金帝開朝會,處理政務,卻不見被囚禁起來的南金帝。
朝中,對於南金帝被囚禁一事,閉口不提。權當是,這個南金帝已經死了。或者,病了,起不來床了。
南金水源充足的地方,都種植了連梔提供的優質稻苗。如今糧食的供給,不成問題。有了吃的,百姓們心裡不慌了。
至於上頭是南金帝做主,還是東銘大皇子做主,都沒關係。
而被百姓珍視的大米,卻在南金帝的寢宮被打翻在地。
「滾!都給孤滾!讓東銘那個混帳來見我!」
南金帝披頭散髮,光著腳踩在米飯上,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沾了一身的米粒。
沒有人上前幫他擦拭收拾,因為,他不僅會打人,還會殺人。
伺候的內侍宮女,只會收拾地上的殘渣,不會管他身上的髒污。一國君主,過的和街頭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滾!你們這些雜碎,都來看孤的笑話!滾!」
南金帝一身金黃色的龍袍,早就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了。
他揮舞著衣袖的時候,惡臭陣陣。沒有人願意多在屋內待著,紛紛跑出去,關上了寬大的殿門。
南金帝平躺在地上,嘴裡不停的咒罵著。很快,就睡著了。
夜晚知了鳴叫聲讓人聽的煩躁,門口守衛抱怨著,殿內的死老頭為什麼還不死。這樣,他們就不用守在這裡,聽知了吵鬧了。
他們可以去和兄弟喝大酒,逛花樓。
隨著守衛哈哈的大笑聲中,殿內的側窗發出一絲響動,一道人影翻了進去。
那人一身黑衣,抽出腰間的匕首,抵在南金帝髮絲散亂的脖頸處。
「父皇,兒臣,來看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