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粗的神罰以陳驍為中心，開始向四周蔓延。
黑紫色的毀滅性氣息很快就遍布了虛空各處。
那些濃稠的，霧氣般的神秘輻射就像見了鬼似的四處逃竄，生怕沾染上半點神罰。
但，陳驍爆發出來的神罰實在太多了。
他要淨化整個虛空。
陳驍腳踏虛空，緩緩升起。
他並沒有理會復甦，而是借著神罰的黑紫色光芒，不斷尋找著某些東西。
陳驍不斷變換位置，發揮出極致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找遍了整個虛空。
終於，陳驍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虛空的一處角落。
神罰的聲音很大，如狂風驟雨般在耳邊轟隆作響。
但陳驍卻什麼都聽不到了。
他怔怔的望著那處角落，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也恍惚了好大一陣。
「代洪……」
「你騙我。」
豆大的淚珠從陳驍眼角滑落。
他呢喃著，卻早已哽咽的泣不成聲。
那處角落裡，躺著上千具冰冷的屍體。
不得不說，代洪的實力真的很強。
哪怕死去上萬年，屍體也沒有任何腐爛的傾向。
只是，這一幕太震撼了。
三千多具屍體，無一例外全是代洪。
陳驍輪迴了三千八百四十一次，
代洪就死了三千八百四十一次。
「如果那天，代洪沒有赴約，而我找遍整個世界也找不見他，我就會知道，代洪以某種方式離開了……」
「代洪能去哪呢？」
「當然是遁入虛空，找四維半神復仇。」
「所以，既然代洪能離開。」
「那就代表，通往虛空的路一定存在。」
「代洪曾經說過，他親眼見過三個四維半神。」
「我相信他一定見過混沌。」
「可是門徒呢？」
「代洪是直接從他原來的世界穿越到這裡的。」
「那就證明，門徒要麼在他原來的世界，要麼就藏在現世之中。」
「我起初以為那個沒有心臟的大爺是門徒。」
「可我轉念一想，代洪根本見過那個大爺。」
「所以，我找啊找，終於在五百年前找到了答案。」
「門徒，就藏在暗海之中。」
「怪不得，海獸之王對代洪的故事如數家珍。」
「原來它一直都能在各個世界中自由穿梭。」
「說不定，它當時就藏在某個角落裡，親眼目睹了一切的發生。」
「也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
「代洪當初把我帶到神龍國，去收服東方仙境，而不是其他的斷層級勢力。」
「會不會就是因為，通往虛空的黑白門，其實就藏在神龍國里？」
「所以，代洪把我帶到神龍國後就離開了。」
「對他來說，或許只是順路罷了。」
「其實代洪根本就沒想過和我一起復仇。」
「畢竟，他見過四維半神的力量。」
「或許他認為，這不是在復仇，純粹是在找死。」
「所以，他選擇了自己去死。」
……
說到這，陳驍略微停頓了一下，喃喃道：「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代洪沒有赴約的前提下。」
「想必我第一次輪迴就出現了這種情況。」
「所以……」
陳驍終於側過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恨，道：「復甦，你送來了一個新的代洪！」
「陳驍，你是不是瘋了？」
復甦忽然露出一抹憐憫性的笑容，道：「你在說什麼胡話，我去哪給你找一個新的代洪？」
「過去無法改變，但是可以重新創造。」
「這是你自己告訴我的，你忘了麼？」
陳驍的眼淚很快就風乾了。
他恢復面無表情，踩著虛空一步步靠近復甦。
「海獸之王的故事裡有一個很大的疑點。」
「混沌為什麼不直接毀滅代洪的世界，卻偏偏要從小培養一個嬰兒，讓他長大，得到最強大的力量，然後再放他離開呢？」
「別跟我說，混沌是為了什麼吸引四維生物的注意。」
「如果四維生物和我們一樣，因為某個人，或者某件事，就再也看不到其他地方發生的事情。」
「那他還配稱作四維生物嗎？」
「一幅畫鋪在你面前，左邊的小人動了，所以你的餘光就看不到右邊的畫面了嗎？」
「可笑。」
「分明就是在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獨自成長的代洪死亡後，你們就開始大批量的製造代洪，然後故意送到那個死後的世界！」
「而你們這麼做的目的。」
「就是在我的一次次輪迴中，讓代洪成功赴約！」
「這樣，我就不會有這麼堅定的信念，或許早就放棄尋找虛空，然後走上你們為我既定的那條道路……」
「麻木，絕望，喚醒混沌，然後毀滅世界。」
……
陳驍輪迴三千八百四十一次，只有八百六十一次找到了虛空。
剩下的兩千九百多次，全都走上了毀滅世界的道路。
這就是復甦的第一重算計。
而陳驍，早在代洪赴約的那天，就看破了這一層。
可惜，他並不能說出來，甚至想都不敢想。
因為陳驍不知道復甦到底強大到什麼程度，是否在觀測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在偷聽他的心聲。
「讀心術」這種能力，放在普通的覺醒者中，都不能算是BUG級。
何況是復甦這位精於算計的四維半神呢？
所以，陳驍必須要演戲。
他故意每一步都按著復甦既定的路線來行走。
只有這樣，最後才能引蛇出洞。
畢竟，找到虛空並不是陳驍的終極目標。
找到復甦才是！
這兩千年，假設陳驍表現出半點異常，都會打草驚蛇，如果引起了復甦的戒備心。
那麼，就算陳驍最後找到了虛空，甚至淨化了虛空，但是只要復甦沒死，就隨時有可能捲土重來。
隱藏情緒，將計就計。
這，就是陳驍的應對之策。
啪、啪！
復甦不由得為陳驍鼓起了掌，眼中更是透著一抹讚許。
「陳驍，你真棒！」
「但是你知不知道……」
「有很多人，都是死於話多呢？」
復甦忽然扯起一抹笑容，而他身後，赫然出現了上千道破碎級的黑白門。
烏泱泱的八爪魚趴在各個黑白門的門框上。
陳驍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這個種族永遠不會滅亡。
因為它們分布在各個世界，即使死後世界的所有八爪魚都死絕了。
其它世界的「門徒」照樣可以穿越到這個世界。
所以，八爪魚永不滅絕。
它們就像空氣般無孔不入，躲在每一個三維空間的角落裡，暗中窺視著世上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