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化自在法，玄奧無比。
億萬化身之間，彼此獨立存在，這與什麼分身術都截然不同。
除非周恕收回億萬化身，重歸於一，否則就算是他自己，也無法知道那些化身經歷了什麼，自然也無法知道那些化身在想什麼。
他同樣無法操控那些化身的行為，唯一能做的，就是收回化身，歸於自身。
就比如說現在，周恕也可以把蒼昊這個化身收回來，那樣的話，蒼昊這個化身，就會永遠地消失不見，便是再分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化身，也不再是蒼昊。
但是收回可以，他想命令蒼昊做什麼事情，那就無能為力了。
在第二個地方撲了一空之後，周恕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感覺自己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還是讓蒼昊帶著小靈兒走掉了。
看著幾乎被蠻力挖空的山腹，周恕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第一個地方，地面上有個大坑，似乎被挖走了東西。
這第二個地方，一座小山幾乎被掏空了。
這應該不是蒼昊和小靈兒無聊的舉動。
他們在挖礦？
周恕眉頭微皺，好端端的，他們兩個跑來挖什麼礦？
這種事情，哪裡需要他們來？
周恕本來想著找飛廉一族去搜集鑄兵材料，不過現在封景落在源界，封烏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所以此事暫時擱置了。
就算如此，也用不著蒼昊和小靈兒來挖礦啊。
巨靈一族閒著的人多了去了，他分出蒼昊，難不成還能是為了讓他來幹這種活？
「這混蛋——」
周恕有種自己罵自己的感覺。
用神兵圖譜感應先天神兵的位置消耗極大，便是周恕的實力，現在也有一種被抽空的感覺，無力支撐他再來一次。
「這叫什麼？與自己斗，其樂無窮？」
周恕自己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蒼昊和小靈兒剛剛從這裡離開不久，他們也沒有刻意抹除痕跡，這倒不需要再用神兵圖譜感應真武劍的位置了。
「好久不用這追蹤的本事了，應該還沒有退化吧。」
周恕自言自語，開始循著他們兩個留下的蹤跡，一路向前追蹤。
當年在後世的時候，周恕參加十國演武，跟軍中老卒學過不少追蹤的技巧，後來領著十國聯軍進入妖界，他也是實踐過不少。
如今撿起當年的本事，一開始還有些生疏，不過隨著他不斷向前，曾經的技藝也漸漸變得熟悉起來。
就這麼一直追出去數百里，周恕來到一處火山之前。
看著一片狼藉的火山口，蒼昊和小靈兒依舊不是不見身影。
這兩個傢伙，跑得還真是快！
按照痕跡追蹤，終究還是不如感應到位置直接飛過來快。
而且看樣子，蒼昊和小靈兒是目的明確，自然要比周恕的動作更快。
「他們兩個，這不是單純地挖礦，他們是有目的的。」
看著那分明被肆虐過的火山口，周恕陷入思索之中。
這已經是第三個地方了，如果兩人只是單純為了挖礦，那根本沒必要這麼跑來跑去。
一處礦脈，都能挖上好幾天的。
他們現在更像是刻意在尋找什麼東西。
「火山……」
周恕瞳孔之中光芒一閃，盯著那火山口。
「五行之金！」
周恕眼中精芒一閃而沒，從一開始的大坑，後面被挖空的山腹，再到這火山。
土屬性鑄兵材料，那座山透著金銳之意，被挖走的，應該是金屬性的鑄兵材料，再到這火山之中的火精。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金。
他們搜集這些東西幹什麼呢？
鑄兵？
鑄造先天神兵，周恕是大行家，一瞬間他腦海之中就閃過無數個鑄兵配方。
五行之金在鑄兵之中應用廣泛，它們能夠鑄造的神兵簡直不要太多。
沒有具體的指向，周恕也想不出來蒼昊和小靈兒到底要鑄造什麼神兵。
「小靈兒有真武劍，蒼昊的先天神兵，我也已經在準備了，他們犯不著自己費這個功夫去鑄造神兵。」
周恕皺著眉頭思索道，「難道他們在瞞著我什麼？」
如果是別人，周恕或許會懷疑他們有惡意。
但是蒼昊和小靈兒不同。
蒼昊，是他用他化自在法分出的化身，說白了，那就是另外一個他自己。
自己害自己？
那是不可能的。
小靈兒——
雖然和小靈兒已經有三十年不見了，但是要說小靈兒會害他，周恕也是不會相信的。
他們兩個雖然神神秘秘的，但是周恕並不擔心他們會害自己，他擔心的是，兩人搞出什麼事情來，萬一害了小靈兒……
至於蒼昊，他皮糙肉厚的，倒是不用擔心。
「假設他們找五行之金是為了鑄造什麼神兵，那麼，他們是如何這麼快確定這些五行之金的位置的？」
周恕自問自己追蹤他們的速度已經夠快了，但是依舊總是差了一步。
如果他們是一邊在挖礦，一邊在尋礦的話，那不可能會如此之快。
現在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他們兩個早就確定了每個礦的位置，趕到地方之後立刻採集，採集完了之後立刻趕往下一處地點。
只有這樣，周恕才會一直都追不上他們。
但是無論蒼昊還是小靈兒，都沒有行走天下的經歷，他們是如何知道這些礦脈所在？
這種事，要是白澤王白岳做出來的，那倒是不奇怪了。
只不過，白澤王白岳，不可能會背著他周恕幫小靈兒他們做這種事情的。
「等找到他們兩個，就知道他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鬼了！」
周恕越來越是好奇，他不再多想，繼續展開追蹤。
……
半晌之後，周恕出現在第四個地方，結果還是慢了一步。
這一次他沒有絲毫耽擱，繼續追趕起來。
終於，在一個時辰之後，周恕終於看到了蒼昊和小靈兒急速前行的背影。
「蒼昊！小靈兒！」
周恕揚聲喝道，「你們給我站住！」
「師父！」
飛在空中的小靈兒回頭看了一眼周恕，臉色微微一變，「快走，快走！」
她非但沒有停留下來，反倒是加快了速度。
蒼昊也是扭頭看了周恕一眼，然後一把抓住小靈兒的手臂，嗖地一聲化作一道光芒，速度暴增數倍。
周恕臉色一黑，幾個意思？
我這都追上來了，你們兩個還敢跑？
「哼，我堂堂本尊，還能讓你一個化身給比下去了？」
神通千里不留行展開！
兩道——不，三道人影，一前一後，仿佛兩個流星划過天際一般。
蒼昊乃是周恕的化身，周恕分出化身時候所會的一切，他都會，自然也包括神通千里不留行。
只不過，周恕分出蒼昊這個化身之後，修為又有了長足的進步。
畢竟只要他鑄造的先天神兵擊殺成功，他就會得到神兵圖譜的獎勵。
而這個獎勵，已經分出的化身是享受不到的。
所以嚴格算起來，如今的周恕，修為是比蒼昊要高的。
所以兩人縱然同時施展了神通千里不留行，也是周恕的速度，更快了一線。
眼見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忽然，蒼昊把小靈兒向前一推，然後他自己則是停了下來，轉身面向周恕。
「小靈兒，你先去，我攔住他。」
蒼昊開口道。
「不要傷了師父啊。」
小靈兒大聲道。
「放心，我是他，他也是我。」
蒼昊道。
小靈兒鄭重地點點頭，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繼續向前飛去。
「轟——」
蒼昊身上爆發出沖天的氣勢，一道無形的屏障，擋在了周恕的面前。
周恕的身形在空中閃現出來。
「蒼昊，你幾個意思？」
周恕看著蒼昊，怒道。
「你可以回去了。」
蒼昊淡然說道。
「你在命令我？」
周恕也是怒了，「你和小靈兒在搞什麼鬼？你是不是忘了你應該做什麼？」
「小靈兒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饒不了你！」
周恕簡直就要被氣笑了，自己跟自己吵架，這可真是自己找的！
以後他是不是可以跟人說，別惹我，惹急了我，我連自己都打！
「滾開！」
周恕喝道。
「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蒼昊搖搖頭，開口說道，「小靈兒不會有事，我用性命保證。」
「放屁！」
周恕罵道，「沒事的話，你們瞞著我幹什麼玩意兒？你翅膀硬了是嗎？蒼昊，你信不信我現在讓你消失不見？」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蒼昊臉色不變，「我的所有做法，也是你的做法。」
周恕臉色發黑。
這他娘的說得真有道理。
自己這是跟自己吵架，怎麼吵都是輸！
「我懶得跟你廢話，你給我讓開。」
周恕不耐煩地說道，「孩子不管，以後可就管不住了，小靈兒現在不教訓教訓，等以後她真的出了什麼事，到時候，後悔都沒地兒後悔去！」
「小靈兒長大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蒼昊說道，「她就算是你的親生女兒，也有做自己事情的權力，你不能限制她。」
「她還是個孩子！」
周恕怒道。
「她已經長大了。」
蒼昊沉聲道，「你就算不願意承認，她也已經長大了。」
「回去吧，這是萬古之前的事情，本來就與你沒有關係。」
蒼昊說道，「我存在的意義，不就是代替你看顧這萬古之前？」
「既然如此，這裡是萬古之前，那就是我的時代，怎麼做，我心中有數，這裡，不是你的時代。」
蒼昊面容沉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周恕。
周恕被他噎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沒錯，他分出蒼昊這個化身，就是為了讓他看顧這萬古之前，最主要的，當然是小靈兒。
這麼說，他周恕反倒像是個外人了。
「你倒是分得清楚。」
周恕沒好氣地說道，「好，我不會隨便插手你們的事情，但是你起碼得告訴我，你們到底要搞什麼鬼？」
「既然你就是我，那你做的事情，我早晚會知道，你瞞著我有意義嗎？」
周恕都要被自己氣笑了。
「你以後會知道的。」
蒼昊說道。
「蒼昊，既然你是我，那你應該聽過一句話，孩子不打不成器。」
周恕真生氣了，「看來不教訓你一頓，你不知道誰說了算。」
要不是分出一次化身不容易，周恕現在就把他收回來了。
娘的，自己的分身，跑過來氣自己，這不是惹人恥笑嗎？
「來吧，我也想知道，你又長進了多少。」
蒼昊腳下一踏，大地頓時出現一片蜘蛛網一般的裂紋，他嘴裡發出一聲低吼，身上氣勢爆發。
周恕也是腳下一踏，身上氣勢爆發開來。
就在他要教訓一下蒼昊的時候，忽然蒼昊轉身化作一道光芒，逃了！
周恕臉色一黑，這混蛋，連這一手都學會了？
以為這樣就能把他甩掉了？
開玩笑！
周恕邁開腳步，正要去追趕蒼昊，忽然，他反應過來了。
蒼昊這混蛋，不是想逃，他是想誤導自己！
如果自己去追他，那就沒有辦法去追小靈兒了。
這麼一來，小靈兒要做的事情，豈不是就沒有人阻撓了？
不對，周恕並不是要阻撓小靈兒做什麼，他只是想知道，小靈兒和蒼昊在搞什麼鬼。
如果她要做的事情沒有什麼，只是單純地想要鑄造神兵，那周恕為什麼要阻攔？
周恕非但不會阻攔，反而會加以指點。
他實在想不明白，小靈兒和蒼昊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到底是為什麼。
這根本就不正常！
他們越是想要隱瞞，周恕就越是要知道，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麼簡單的計謀，也想讓我上當，蒼昊啊蒼昊，你是自己不了解自己嗎？」
周恕翻著白眼，自言自語地道。
他眼中神光一閃，看向小靈兒消失的方向。
讓蒼昊自己跑去吧，他現在要去找小靈兒。
他本來也就是想把小靈兒給帶回去而已，至於蒼昊，他願意怎麼折騰怎麼折騰，當初分出蒼昊這個化身的時候，本來就是讓他在這萬古之前折騰的。
神通千里不留行展開，周恕的速度快到了極致，片刻之後，他就已經看到了小靈兒的身影。
小靈兒，正站在一棵通天巨樹的枝幹之上，有些柔弱地看著周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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