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
周恕刀尖指地,數丈外,一個黑袍身影站在那裡,胸前血跡斑斑。
「你到底是誰?」
黑袍身影聲音嘶啞道。
「要不,你先說?」
周恕冷笑道。
他現在嚴重懷疑,這個黑袍人,就是朱傳峰那個傢伙的援手。
要不然,這京城近郊的山林里,怎麼突然跑出來這麼一個高手?
而且這傢伙之前還想刺殺殷無憂!
如果是大夏一方的人,怎麼可能會刺殺殷無憂呢?
周恕倒是想把這黑袍人拿下或者直接殺死,但這黑袍人修為極高。
他使出渾身解數,甚至用出了兩敗俱傷的招式,這才勉強傷到了那黑袍人。
饒是如此,也是差點受傷。
第八關的金鐘罩,竟然無法徹底擋下對方的攻擊,要不是周恕見機得快,用五嶽真形觀想圖攻擊了對方的精神,讓他的攻擊偏移了一些,現在只怕已經受傷。
周恕明白,以他現在的修為,傷到這黑袍人已經是極限,想要殺死他,很難。
活捉他,基本上沒可能。
黑袍人整張臉都籠罩在黑袍內,只露出一雙陰森森的眼睛,他盯著周恕看了半晌,冷冷地說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扔下一句話,黑袍人整個人仿佛一道黑煙一般,竟然直接原地消散。
周恕愣是沒有看清楚,這傢伙是如何消失不見的!
「下次見面,你可就沒有這麼容易離開了。」
周恕嘟囔了一句。
他心中也是暗道,這個世界的高階武者,有種種奇怪的神通能力,這些人,不容小覷。
確定了黑衣人已經消失不見,周恕身形一晃,很快也消失在原地。
他走了沒多久,幾道人影,便出現在山巔,其中便有神捕司大統領馬鳳章和公主殿下殷無憂。
朱傳峰已死,馬鳳章自然就不用防備他接觸到大魏的使團,也騰出手來支援殷無憂。
「這裡確實有兩個高手交過手。」馬鳳章沉聲道,「看樣子,兩人的修為都不在我之下。」
同為武道三品,馬鳳章和殷無憂的強弱也有很大的差距。
殷無憂不過是初入武道三品,而馬鳳章,已經是武道三品的巔峰,距離武道二品,也不過只有一步之遙。
修為不在他之下,那豈不是說,交手的兩人,修為最差也是武道三品巔峰?
甚至可能是武道二品?
至於武道一品,他們都沒有那麼想,武道一品哪裡是那麼容易遇到的。
「馬統領,我之前刺傷了那神秘高手,這不會影響他的實力吧?」
殷無憂有些擔心地道,她現在是無比的懊惱,自己當時為什麼會刺出那一劍呢?
馬鳳章知道殷無憂說的神秘高手是誰,此人幾次三番出手,都是相助大夏,馬鳳章現在十分好奇他到底是誰。
「不知道。」
馬鳳章搖搖頭,「不過從現場來看,雙方應該沒有分出勝負,他們最後分頭離開了。」
「那我們能不能找到那位前輩,我想向他致歉。」
殷無憂道。
馬鳳章搖搖頭,沒有說話。
之前殷無憂等人能追上那位,應該是那位故意留下了蹤跡。
但現在,對方完全沒有留下痕跡,怎麼追蹤?
這等高手,如果不願意讓人追蹤,那根本沒人能追得上他。
馬鳳章倒是沒有想到,之前不是周恕故意留下痕跡,而是他還沒能熟練掌握自己的力量。
經過和黑袍人一場大戰,周恕對自身力量倒是熟悉了很多。
稍微注意之下,已經把自身走過的痕跡收斂得乾乾淨淨。
「殿下,那位既然不願意表露身份,那我們也不宜太過緊逼。」
馬鳳章沉吟道,「倒是那刺殺殿下的黑袍人,不知道是什麼來歷?」
馬鳳章仔細觀察了現場的戰鬥痕跡,一方用刀,刀意很明顯和京城刀窟中的刀意如出一轍,只不過強大了無數倍而已。
另一方用劍,但劍意已經消散,似乎對方刻意為之,僅從現場的痕跡來看,判斷不出來對方的身份。
當然,對方也可能是自己不知道的高手。
畢竟這天下高手無數,便是他馬鳳章,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高手。
「哼,他趁人之危,如果敢再來,我一定親手把他抓獲!」
殷無憂冷哼道,當時要不是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位高手身上,又怎麼會那麼容易被人偷襲呢。
說起來她也覺得有些丟人,自己堂堂一個三品宗師,竟然差點被人偷襲了!
就算對方修為比自己高,那也丟人啊。
她現在巴不得對方再來刺殺她呢,那樣她就能扳回一局了。
「此人或許與大魏使團有關,但大魏使團中,只有一個三品宗師,和刺殺殿下的人不符——」
馬鳳章繼續道。
「或許大魏使團中隱藏了其他高手。」
跟隨馬鳳章和殷無憂而來的一個中年男人忽然開口道。
他是除魔軍的偏將,這一次便是他帶隊配合神捕司的行動。
「有這個可能。」
馬鳳章點點頭,「大魏使團此次到來,來者不善,不過明日他們進城之後,便是有三品宗師隱藏又如何?」
「在我大夏帝都,是龍他們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馬鳳章眼中精芒畢露。
他是真的有些怒了,在大夏帝都刺殺大夏公主,這種事情,已經多少年沒有發生過了!
幸好公主殿下沒有出事,要不然,他這個神捕司的大統領,萬死難辭其咎!
「殿下,朱傳峰已經伏誅,但後面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臣必須馬上回京復命,請殿下也移駕回京。」
馬鳳章拱手道。
在沒有查清楚那黑袍人的身份之前,馬鳳章可不敢把殷無憂一個人留在荒郊野外了。
「走吧。」
殷無憂擺擺手,她也要回鑄兵司看一看,周恕有沒有回去。
雖然那位神秘高手說周恕沒事,但終歸還是得看到人才能放心。
……
零號工坊,周恕一回來,立馬就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扔進了熔煉爐中。
話說要不是當了工坊主事,他連衣服都換不起啊。
這裝神秘,有點費衣服……
「不知道那個傢伙到底是誰,手底下還真是不弱,我估計要有把握殺他,龍象般若功得十三層大成才行,天刀刀法也得再精進。我感覺那傢伙剛才還有所保留。」
別看他傷到了那黑袍人,那是因為黑袍人沒有料到他練了金鐘罩,不怕受傷,其實論真正的實力,那黑袍人,或許還要比周恕強一些。
況且他還有些奇奇怪怪的神通能力,真要是生死相搏,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當時周恕和那黑袍人都不想久戰,所以才會那麼快結束戰鬥。
他們都心中有數,以兩人的實力,真要是想分出生死勝負,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做到的,到時候,馬鳳章他們肯定早就趕到了。
「可惜那破境丹只能吃一次,多吃沒用——」
周恕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他帶回來的那把秋水雁翎刀上。
刀已經斷成了不知道多少截,周恕帶回來的,只是一個刀柄而已。
用制式兵器和高手交手,還是有些吃虧了。
「秋水雁翎刀,我只給出去一把。那一把,在殷無憂的手裡。」
周恕目光轉移到鑄造爐旁邊的木箱子上。
那裡面放著他這段時間以來鑄造的所有秋水雁翎刀。
「殷無憂手上的刀,不太可能會落到朱傳峰的手裡,那這把刀,朱傳峰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
周恕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其實想要確定,很簡單。
他自己鑄造了多少把秋水雁翎刀是很明確的事情,只要數一數這箱子裡的秋水雁翎刀有多少,就能知道有沒有少。
鑄兵司的工坊,安全性是沒有問題的,如果這裡都能輕易失竊,那大夏的兵器,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所以外人想要從這裡偷走兵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傳峰雖然是鑄兵大匠,但他從未來過零號工坊,就算來,他也不會有機會拿到周恕鑄造的兵器。
除非,是有人拿給他的。
零號工坊如今人不多,每一個人,都是曾經與周恕一起完成過鑄造任務的,算是患難之交。
周恕實在是不願意懷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就在周恕看著箱子發呆的時候,外面傳來張一北的稟告聲。
「主事,大司空來了。」
殷無憂來了?
想到在城外的時候,殷無憂的做為,周恕嘴角微微揚起。
雖然知道殷無憂關心他未必是因為私人情感,但有人關心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他把那刀柄扔進箱子裡,暫時不去想其他的事情,抬腳來到了前院。
殷無憂是一個人過來的,她看到周恕的時候,明顯鬆了口氣。
「你怎麼回來的?」
殷無憂不客氣地問道。
「走回來的啊。」
周恕知道殷無憂什麼意思,但還是故作懵懂地說道。
「廢話!」
殷無憂忍不住道,她看了一眼周圍,揮揮手讓其他鑄兵學徒都出去,然後才開口道,「我是問你,你是如何從朱傳峰手裡逃出來的!」
「哦,這個啊,是有個蒙面人救了我,他帶走了朱傳峰。」
周恕道。
「那為什麼我們沒有遇到你?」
殷無憂追問道。
其實周恕也知道,這中間有很多漏洞,不過還好,一切都可以推到那神秘高人身上。
「我也不知道那蒙面人是救我還是折磨我,他把我扔在深山老林里,我好不容易才走回來的,身上的衣服都磨了個稀巴爛。」
周恕攤開手道,「我本來想去神捕司報案的,想了想,還是先回來換身衣服……」
殷無憂皺著眉頭,盯著周恕,眼睛一眨不眨。
周恕神色坦然地回應著她的目光,嗯,秀色可餐……
好一會兒,殷無憂才點點頭,「沒事就好,最近幾日你不要到處亂跑,回頭司里可能有重要任務安排給你。」
殷無憂說完,邁步向外走去。
她剛剛走出去兩步,忽然猛地轉身,然後一道亮光,直刺周恕。
「唰——」
劍尖距離周恕的喉嚨只有零點零一公分。
殷無憂右手握著劍柄,穩穩地停在空中。
周恕臉上浮現出驚恐之中帶些慌張的表情。
「大——大司空——」
周恕的聲音有些顫抖,完全把一個受到驚嚇的鑄兵學徒扮演得惟妙惟肖。
這場戲,他給自己打九分!
殷無憂眯著眼,看了周恕一會兒。
「唰——」
她手腕一抖,長劍回鞘。
「沒事。」
這女人,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就這麼走了……
周恕剛想對著她的背影說點什麼,忽然臉色微微一變,然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衝進後院。
衝進後院自己的房間當中,周恕直接把門窗關死。
剛剛做完這一切,他身上,已經浮現出淡淡的金光。
不止如此,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隨著呼吸不斷高高鼓起,然後又下去,如此反覆,仿佛他身上所有的細胞都在呼吸一般。
【你鑄造的虎賁刀擊殺成功,獎勵兩年修為!】
……
【你鑄造的繡春刀擊殺成功,五嶽真形觀想圖精進三分!】
……
【你鑄造的百鍊環首刀擊殺成功,天刀刀法精進五分!】
……
【你鑄造的斬馬刀擊殺成功,金鐘罩修為精進一成!】
……
一瞬間,不知道多少條彈幕在眼前閃過。
神兵圖譜自動浮現出來,書頁簌簌翻動,虎賁刀、百鍊環首刀、斬馬刀、繡春刀不斷閃現出來。
幾種不同的力量,同時湧入身體之內,周恕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著,一股股撕裂般的感覺不斷傳來。
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不斷的變強,氣勢不可遏制地爆發開來,他身體周圍甚至形成一股龍捲風一般的氣旋。
「咔嚓——」
房間內的所有木製品幾乎同時被震得粉碎,然後被那龍捲風絞為齏粉。
如果不是周恕在極力的控制,這股旋風,甚至能夠將牆壁都給撞破了,那樣的話,動靜可就大了。
這場面,如果被殷無憂看到,那他可算是徹底地暴露了。
還好,差了那麼一點,這一次沒有當場暴露。
不過還真懸啊,就差那麼一點,演戲,也是技術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