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牆中人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林凡腰間掛著一面銅鑼走在前面。
身後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張羨光。
他還在想，不笑這夥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個五濁佛陀又是什麼東西。
「這就是鬼種的力量嗎？」
望著如同被黑霧裹住的天空。
第一次見到鬼蜮的蘇瑞貞再次感受到自己與鬼種的差距。
她實在很難想像，這些有著如此威能的東西，真的不是神而是鬼嗎？
三人走過一條街道。
前面的道路豁然開朗起來。
不遠處。
一座漆黑寂靜的大宅院潛伏在黑夜中，門前掛著兩盞燈籠，如同巨獸睜開的眼睛，注視著來往的行人，在頭頂的門匾上，寫著「蘇府」二字。
林凡看了眼亮著的燈籠。
那燈籠的表面似乎不是用紙做的，而是一層薄薄的皮革，裡面燃燒的也不是蠟燭，而是一根根握在一起的手指，底下還滲著暗紅。
大紅燈籠高高掛。
這顯然是一件沾有靈異力量的物品。
「小心一點。」
林凡回頭對著兩人說道，雖然他不清楚這盞燈籠有什麼作用，但是此時的蘇府就像是一隻擇人而噬的野獸，絕對不會是安全的地方。
他們不敢放鬆警惕。
一步步來到門口。
刺眼的紅色光暈照在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不適感，對家中一切都很熟悉的蘇瑞貞想要上去推門，卻被張羨光攔住。
他指著門上一個淺淺的手印道：
「別碰門！這扇門上的手印是一種詛咒，我之前用分身試過了，只要觸碰到門，就會全身潰爛成一灘爛泥。」
這麼可怕？
蘇瑞貞連忙後退一步，臉上帶著一絲後怕，她對自己的能力很清楚，儘管身體屬於異類，但比起鬼的不死不滅，還有非常遠的差距。
「蘇小姐，古宅應該還有別的入口吧？」林凡提議道，走正門太危險了。
聽到他的話，張羨光再次搖搖頭，率先回答道：
「沒用的，之前我都看過了，所有入口的門上都有手印詛咒，走門是行不通的。」
門不行……
那就翻牆！
林凡看著旁邊差不多兩米高的圍牆，不由感嘆不愧是鎮子上的大戶人家，真是有錢，只是圍牆的話還難不住他們幾個。
這時，旁邊的蘇瑞貞突然彎著腰，似乎是在聆聽什麼，她回頭望著不解的兩人，小聲道：「你們……有沒有聽到敲鑼的聲音？」
「是打更鬼！」
林凡反應過來臉色一變。
與此同時。
一陣呼嘯的怪風從身後刮過。
「咚，咚，咚……」
刺耳的敲鑼聲隨著一陣咳嗽，像是一道奪命的催命符，向眾人所在的位置逼近。
回頭望去，一個披麻戴孝的老人提著銅鑼站在街角，如同乾屍般的手臂彎曲有些困難，僵硬的落在鑼面之上，咚咚作響。
「咳咳～！」
林凡突然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想要咳嗽的欲望，咳嗽完後，嗓子眼跟火燒了似的，咳出來的液體腥臭發黃，帶著暗紅的血絲。
我受到影響了……
他抹掉手上的液體，眼神發狠。
舉起腰間的銅鑼用力敲打。
咚咚咚！
霎時間，林凡身旁同樣刮出一股夾雜著血肉腐敗氣息的鬼風，與後面那仿佛快要撕開自己身體的狂風互相消融。
儘管他知道無法完全抵消。
但也希望給三人爭取一定的時間。
敲鑼聲重迭在一起，讓人耳膜生疼。
可是沒有了來自怪風的侵蝕，還有那如附骨之疽般如影相隨的咳嗽聲，所帶來的疾病還是難以避免。
「你們先翻牆，我來斷後。」
跟打更鬼交過手，張羨光當仁不讓的站出來抵擋這隻恐怖的厲鬼。
只見他忽然重重沉下氣。
雙手像是扯住什麼機器沉重之物，皮膚表面的青筋暴起，甚至有血液滲出來。
兩道極其驚悚的身影被拖拽著，從看不到的維度拉扯而出，他們都是張羨光的分身，但卻是受到詛咒失去的模樣！
一道猶如沉在湖底的屍體，身體泛白全身浮腫如氣球般，另一道半個身體帶著些皮肉，掛在下半身上，似乎是被極其鋒利的東西攔腰斬斷。
「去！」
張羨光喘著粗氣，臉色難看。
這是他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兩具「自己」的屍體，他們的身上都有一種非常可怕的詛咒，暫時壓制打更鬼問題應該不大。
受到某種約束的驅使，兩個死相悽慘的「張羨光」看著打更鬼，腳底流淌出發臭的血液，全身頓時又腐爛了兩分，似乎馬上可以脫困。
同一時間。
打更鬼身上的白衣被一灘骯髒液體染黑，虛空之中仿佛出現了一把剪刀的影子，朝著它狠狠一剪。
「啪嗒！」
打更鬼滿是溝壑的臉龐頓時連著半個脖子一起一分為二，但是缺失腦袋的身體卻沒有因此倒下，反倒是蹲下身，試圖撿起腦袋，重新拼接回去。
「快！我們翻牆過去！」
林凡低吼一聲，拉著還打算跟打更鬼掰掰手腕的蘇瑞貞向圍牆衝去。
他借住圍牆外面的一顆矮樹，三兩步翻了上去後，伸出手道：
「我拉你上來！」
望著眼前青年伸出的手掌，蘇瑞貞柔美的臉上有幾分窘迫，哪怕是天性自由的她，對於這樣的接觸還是有點不適應，不過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嗯。」
握住白皙柔軟的手掌用力。
蘇瑞貞攬著長裙騰空而起。
兩人一齊蹲坐在圍牆上。
「回來張羨光，別跟他糾纏！」
林凡高聲喊道，有蘇瑞貞在自己身邊，他不怕觸發鬼種的殺人規律。
聽到他的話張羨光頷首表示自己清楚，眼底的慘白再次上涌，像是拉著千斤重的事物，將兩道近乎散去的靈異分身收回。
別浪費了。
回去補補還能用。
張羨光來到圍牆下，看也沒看握住上面伸出的手，蹬著牆就要上去。
可他一抬頭，人卻傻了。
在自己的視野里，林凡和蘇瑞貞背對著他，滿臉嚴肅的看著古宅裡面，嘴裡不斷交談著什麼。
「那……我拉住的是誰？」
張羨光腦海里一片空白。
順著手臂的位置看過去。
愕然發現，原本通紅的圍牆，此時居然鑽出一張又一張死不瞑目的臉，齊齊盯著自己。
一具具身體如同糾纏在一起的蛇球，共同存在於這面宅院的圍牆內，他們有的身體殘缺不堪，有的完全扁平下去，更有的只剩一灘肉泥！
在黑暗中。
數不清的腦袋抬起來，眼裡閃著詭異的紅芒，望著鎮上僅存的三個活人，齊刷刷露出善意的笑容。
這一刻。
張羨光突然明白。
全鎮人的屍體究竟去了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