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契約

  「十分抱歉，女士！」

  下一刻，「紳士」徑直的對著鬼畫女身·許空俯身致意。

  不管在成為馭鬼者前後，「紳士」都是典型的西方上層俊傑，所以向來是識時務的。

  在發出質問後的第一時間，他就察覺了氛圍的不對，隨即立馬就收斂了眼神中的不善。

  透過鬼畫女身的靈異感知，許空察覺到「紳士」溝通了預留在侍者身上的靈異。

  之後，就見「紳士」毫不猶豫的開口致歉並解釋道。

  「是我太過急躁，被傲慢沖昏了頭腦。」

  「作為這次聚會的組織者，有義務保持與會人員的人身安全，對在會場上出事的人員也必須要做出表示。」

  「對此，女士，我想睿智如您也應該理解。」

  「紳士」的臉上滿是無奈，雙手一攤，惋惜道。

  「所以縱使一直以來，我都對『小丑』的行事很厭惡，但由於我和他都是國王，所以也不好對他出手。」

  「也正是由此，才引發了剛剛的誤會。」

  「只是我卻沒想到，小丑在『國王會議』上竟然也是如此的乖張，導致您不得不給予他應有的結局。」

  「對於這一切，還請您原諒我作為東道主的過失。」

  「而作為回報……」

  「紳士」微笑著看向其他馭鬼者，一臉認真發起的提議。

  「各位國王，我覺得相比於我們，鬼運輸女士作為被挑釁者，更有資格接收小丑的地盤，大家覺得呢？」

  待他話音落下，場內卻是一片安靜。

  眾多侍者低眉垂目、侍立一旁，神色絲毫不變，仿佛什麼也沒有聽到。

  「國王組織」的其他馭鬼者也是悉數沉默。

  以「紳士」的性格，他的退縮在眾人的預料之中。

  從始至終，「紳士」都把話說得很妥帖——一切的過錯都推到了「小丑」身上，仿佛他自己很是純良，鬼畫女身·許空的動手也是被迫，方才的緊張氣氛更是假的一樣。

  「紳士」當然知道方才眾位國王在爭什麼，但相比於其他知根知底的「國王」，他選擇對新來不知深淺的鬼畫女身退讓。

  若是就如此，其他「國王」馭鬼者也最多是感覺有些可惜——沒有藉此試探到「紳士」、鬼畫女身·許空以及船長當前的實力，並無什麼其他糾結。

  但「紳士」提出讓鬼畫女身·許空占據「小丑」地盤的這個提議，卻剛好卡在了其他人的痛腳上。

  場中因此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在許空斜對面坐著的紅衣傳教士率先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默。

  「……紳士，你應該知道。」

  「當前的時代，豐饒的領地對等於國王頭頂王冠上的寶石。」

  「領地越大、人口越多，意味著我們能夠得到越多的厲鬼，掌握越多的下屬，擁有越強的力量和財富。」

  「而美麗國這世界最強國家，正是其中的關鍵。」

  「你在美麗國擁有了足夠的領地，並不代表能夠隨意的將無主領地分配給其他人。」

  「你，也只是一個國王而已。」

  他看著「紳士」說道，隨後又看向鬼畫女身，道。

  「女士，小丑的的死亡雖然您是主力，但一切權力歸屬國王會議，所以對於小丑留下的領地，我還是想要爭一爭……」

  「傳教士」的話音落下，「紳士」緊接著笑道。

  「當然，當然，這我當然理解，傳教士，爭取小丑的領地是你的自由，誰也不能阻攔。」

  「但是，你也無法阻止其他人爭奪，不是麼？」

  紳士隨後看向鬼畫女身·許空，再次微微俯身，禮貌輕笑。

  「女士，一切事物都有其對應的價值。」

  「所以您如果對小丑的領地有意的話，也可以與各位『國王』交流。」

  「想來看在小丑是被您解決的份上，您的出價應該可以低上不少。」

  「但不管如何，我都會在國王會議上投您一票。」

  顯然，他這是認為只是致歉的話，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了。

  場中，其他馭鬼者見此有的冷笑，有的漠然，但緊張的氛圍卻悄然的鬆了下來。

  隨後，「紳士」朝著身旁方才一直站著的洋娃娃少女馭鬼者一引，向著鬼畫女身介紹道。

  「這位是『雙胞胎』小姐，想來你們應該會有共同語言。」

  「另外，下一位國王到了，我要去迎接，失陪了。」

  「紳士」再度禮貌微躬，轉身離去。

  代號「雙胞胎」國王黯淡無神的一雙眸子看向許空，無聲邁開腳步，詭異的挪到鬼畫女身·許空身旁坐下。

  「嘻嘻嘻……」

  也不見她嘴巴動彈，一陣陰冷詭異的小女孩笑聲憑空在她周身響起，仿佛在打著招呼。

  對此，許空只是操縱著鬼畫女身微微點頭，就又閉上了雙眼，沒有在意眾多「國王」此刻心懷叵測的打量。

  「國王組織」的諸多國王，善意也好、惡意也罷，在他的打算之中只是一些籌集厲鬼的工具人而已。

  誰會在意一些工具的想法好壞呢？

  說起來，即便是目前態度最好的「紳士」，也不如船長真誠。

  與其在意他們，許空還不如自己行動多抓兩隻厲鬼來得實在，起碼能夠提升實力。

  …………

  隨著聚會的時間漸漸臨近，殺手、鋼琴家、房東、屠夫、莊園主……一位位「國王」其他國王陸續來到了會場之內。

  入場後，他們第一眼見到一直未清理的小丑屍體，心下都是一驚。

  縱使入場之前，「紳士」同他們說了會場內發生的變故，但一位國王就此死去，猶如常人般躺在地上，也太過「驚喜」了。

  作為馭鬼者的頂層人物，他們一個個平常屍體見多了，更恐怖的也有不少，基本上都看習慣了。

  但同級人物的屍體突然出現在眼前，仍然有種物傷其類的恐懼感。

  這卻不是眾多侍者偷懶，沒有清理，或者想要給眾多國王一個下馬威。

  按照「紳士」所言：國王有國王的死法，國王的屍體處理也是一樣，起碼得是封臣動手才行，而場中卻只有國王和侍者。

  同樣是「國王」的馭鬼者不可能為了塑料情誼去給小丑收屍——特別是在許空將小丑駕馭的厲鬼收走了之後。

  而場中的侍者則是由於身份低微，沒有為小丑收屍的資格，除非「紳士」親自下令。

  而這些國王吃驚過後，一個個的卻都默契的坐在各自座位之上，仿佛絲毫不在意似的——若是許空沒有察覺到空氣中波動的靈異，以及那道道蘊藏不同意味視線的話。

  「各位『國王』們，大家好！歡迎來到妮莎島！」

  等連同地上的小丑在內的一十三名「國王」都到了之後，「紳士」來到中間，拍了拍雙手。

  「很榮幸作為這次會議的主持人，主持國王聚會。」

  「根據之前的商定，此次聚會有五項議程。」

  「而在會前，超過半數的國王一致同意又增加了一項。」

  「所以今日的議程共有六個。」

  「下面，我們先討論第一個議程——新國王的加入。」

  他禮貌的朝著睜開了眼睛的鬼畫女身·許空一引，開口講道。

  「根據國王組織的原初協議，每一名新國王的加入，都要經過國王會議上三分之二的國王同意。」

  「而在座的各位國王們，或許已經有些人對申請加入國王組織的鬼運輸女士有了部分的了解。」

  「但在此，我還是要向大家做一個介紹。」

  「鬼運輸女士駕馭了擁有世界最強鬼蜮的鬼畫，在實力方面超過了原來的『小丑』，而『船長』則是鬼運輸女士加入國王組織的介紹人……」

  「紳士」用簡明扼要的話語，將鬼畫女身的情況進行說明，隨後發起提議。

  「我認為不管是實力，還是地位，鬼運輸女士都擁有足夠加入國王組織的資格，而她的加入，對於我們今後的諾亞方舟計劃也是極大的促進。」

  「所以作為國王，我投她一票，贊成她的加入。」

  「各位國王，同樣贊同鬼運輸女士加入的請舉手。」

  說罷，「紳士」對著鬼畫女身笑了笑，率先舉起右手。

  許空操縱著鬼畫女身保持人設，面無表情的微微點頭，隨後看向其他馭鬼者。

  「我贊同。」

  身側的船長第二個開口，緩緩舉手。

  「幽靈船一次性運輸的厲鬼是有限的，而鬼運輸駕馭的鬼畫能夠無限的運輸厲鬼。」

  「十次一百隻厲鬼，和一次一千隻厲鬼，擁有的厲鬼數量是一樣的，但造成的破壞卻截然不同。」

  「有鬼運輸的加入，諾亞方舟計劃成功的可能性起碼是翻倍的。」

  「所以我特地為鬼運輸提交了加入國王組織的申請。」

  「她有這個資格加入我們。」

  船長說起事情來，一副公事公辦，一片公心的模樣，讓許空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但顯然，那副腐爛的臉龐依然毫無表情。

  「……我也贊同。」

  許空看去，出乎意料的第三個開口的，卻是剛才出頭爭奪小丑地盤的傳教士，而紳士嘴角的笑容愈發擴大。

  「紳士，你以為我會直接反對麼？」

  傳教士撥弄著手中的書籍，對著紳士冷笑一聲，道。

  「鬼運輸女士既然有足夠的資格，又對於諾亞方舟計劃的實施有這麼大的增益，我自然不會阻止。」

  「相反，我更相信這都是主的旨意。」

  「神聖的祇注視著一切，眾生終將匍匐在主的光輝之下。」

  傳教士在胸口畫著十字，一手緩緩舉起。

  「……我也贊同。」

  穿著老舊歐式連衣裙的老婦人看了眼神神叨叨的傳教士，沒有說什麼，同樣舉起了手。

  雖然對於傳教士的主不怎麼感冒，但是除此之外他說的也很對，老婦人也沒有非要阻止鬼畫女身加入國王組織的理由。

  而後，其他國王也陸續開口。

  「我同意。」

  「我也是。」

  「我也同意。」

  ……

  透過鬼畫女身，許空看到所有的國王都舉起了手，表示贊同。

  『這麼團結的麼？』

  念及國內的種種，許空心中卻有些失笑。

  『想來，這就是反派和正義主角一方的區別了。』

  『一方足夠理智，足夠努力，在利益的連結下朝著一個方向矢志不渝前進。』

  『另外一方則是能內鬥就內鬥，不到生死關頭絕不齊心協力，小心思永遠比公心更多。』

  不過許空也沒有過多的嘲諷。

  畢竟他也是這種性子。

  「很好！」

  站在中央的「紳士」環視四周，滿意的拍了拍手。

  「所有的國王都一致同意，沒有人有不同的意見。」

  「那麼，鬼運輸女士……」

  他看向鬼畫女身，恭喜道。

  「從今日開始，您也是國王組織中的一名國王了。」

  「而作為國王，您可以將任何沒有爭議的地方劃定為您的領地，國王組織會尊重您在領地內的一切權益。」

  「而若是您看上的領地與其他國王有爭議，也可以自行協商解決。」

  「國王組織將尊重每一位國王的利益。」

  「您也可以在國王會議上進行發言投票，乃至提出議題，決定整個國王組織乃至整個世界的未來走向……」

  「具體的權益，您可以查看這份原初協議，一切都在其中。」

  「紳士」向鬼畫女身遞過一張羊皮卷，許空接過，只見其中一共二十三條，末尾的簽名欄已經有了一十三個名字。

  而除了小丑的名字是黑色之外，其他名字都是暗紅的血色。

  『有趣。』

  遠在國內的許空本體嘴角勾起微笑。

  這二十三條協議林林總總，概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所有國王相互聯合對抗外人，共同保障每一位國王的權益，而國王之間的衝突自行協商解決。

  許空能夠察覺到這份羊皮卷上的靈異根底。

  它不是厲鬼，只是某種契約類厲鬼的靈異衍生物品。

  但其中的恐怖程度卻不差，達到了第七個層次，算得上少有。

  「這是什麼厲鬼的遺留？」

  許空操縱著鬼畫女身徑直開口，毫不遮掩。

  作為馭鬼者，看到陌生的靈異物品警惕點、追根揭底點，沒問題吧？

  而他只是更進一步，想要將這隻厲鬼的規律填充到自家模擬庫而已。

  一切如他所料，「紳士」毫無所覺，理所應當的回應道。

  「這隻厲鬼名為『鬼契約』，是我們國王組織的底蘊之一，也是國王組織能夠成立的關鍵……」

  因為種種原因，斷更良久，在此表示抱歉。今日開始復更，這幾天先恢復下感覺，之後再爆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