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帶來詭街的幾人

  存在即合理，這不是老話，而是一個真理。

  很多人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老古董們有顧慮。

  可又想驢拉磨又不想給吃食，這怎麼可能？

  老古董想著年輕一代快速的成長起來，但卻不給他們幫助，他們能成長起來完全就靠大運氣。

  鬼錢的製造方法是不怎麼友善。

  但鬼錢對於馭鬼者們可是相當於多出一條命。

  人有人道鬼有鬼路，馭鬼者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當然也要有屬於自己的道路。

  鬼錢的存在能建立起一套完整的貨幣兌換系統。

  余知樂覺得，用一條普通人的命換一個馭鬼者躲過一隻鬼的襲擊，這很值得。

  反正國外的人也不少。

  聽說，櫻花也快要開了。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並沒有什麼稀奇的事情發生。

  雜貨鋪被推開，身穿紅衣的女人提著剛從菜市場買來的菜進了後院的廚房。

  清晨的陽光順著女人進入了後院。

  這個女人習慣的很不錯，也很聽話。

  女人很聰明，這點不可否認，她知道什麼叫寄人籬下，什麼叫身不由己。

  後院的一間房間被推開，身穿白色短袖和黑色牛仔褲的女人披散著頭髮走了出來。

  看著正在洗菜切菜的何月蓮，余知樂毫不在意，離開後院在大堂拉了一張躺椅，然後就坐在了門口，曬著剛剛升起來沒多久的太陽。

  陽光呈現著耀眼的顏色，灑落在地面上。

  老街人不多，只有零星幾戶還住在這裡。

  這條老舊的街道有著很久遠的故事。

  望著那些不同於高樓大廈，反而是那種小樓閣院建築的屋舍。

  這讓余知樂想到了民國時期的時代。

  那個時代似乎很近，相比於遙遠的封建王朝時代，民國是距離最近的時代。

  孟小董也有恨的人，在那個時代她最恨的人是自己。

  孟小董是絕望的，她希望自己能長在春風裡面，能和喜歡的人相夫教子，白頭偕老。

  她喜歡看著孩子奔跑在陽光下，朝著她跑來，她會將院子裡面生長了很多年的棗子打下來給孩子解饞。

  當然如果有孩子來偷棗子，她會佯裝生氣的呵斥他們，但肯定是會在他們口袋裝的滿滿的時候才發現他們在偷棗。

  她希望過著這樣的日子。

  她是懦弱的，相比較於張洞他們，她是膽小的。

  她依舊相信著希望。

  「孟姐，早啊！」

  老街深處一個年輕人背著單肩包推著自行車走過雜貨鋪。

  「早。」余知樂點了點頭，看著這個剛剛上高三的學生，他臉上難得有些笑容。

  似乎是沒有料到孟姐會對他笑，他臉頓時紅了起來，心裡莫名生出一種受寵若驚的情緒。

  「在學校感覺怎麼樣？」孟小董問道。

  「還……還好……」他說話有些結巴，不敢抬頭看孟小董。

  孟小董笑了笑，「好就行，去上學吧。」

  「好……好……」年輕人紅著臉，狼狽的離開了。

  余知樂看著離開的年輕人收斂起了笑容。

  他偏頭看著一副見了鬼模樣的何月蓮。

  「是不是在詫異我也是會笑的？」

  何月蓮點了點頭，「是很詫異，應該可以說是從來沒有想到。」

  沒有人會想到鬼是會笑的。

  「自己吃吧，不用等我。」余知樂收回視線，聲音清冷的說道。

  何月蓮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後院。

  等何月蓮離開，一個蒼老的老人出現在街道口，他腰杆有些佝僂，走的不慢。

  余知樂看著這個老人沒有說話，起身進去拿了一個椅子出來。

  老人很不客氣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余知樂躺了下來，望著白雲厚重的天空。

  老人看著這條老街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說話。

  這種在這個時代不多見的老街會勾起很多老人的回憶。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老人嘆了一口氣，「我還是放不下她。」

  余知樂點點頭，「我讓她出來和你聊聊。」

  老人眼眸微微眯起，「有區別？」

  「當然有，我可以是任何人，但任何人不會是我。」

  說完，余知樂的身影開始變化，清秀年輕的面容快速的變得蒼老。

  一個熟悉的老人出現在眼前。

  老人看著從躺椅上坐起身的老人沉默了下來。

  沒有預想當中的暢談，兩個老人都沒有開口，只是看著這條可以勾起記憶的老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老人站起身，「走了，小子，你最好你能做到伱說的。」

  說完，老人挺直腰板朝著老街外走去。

  老人很快離開了，孟小董的面容身材迅速的恢復到之前的模樣。

  余知樂隨意的將披散的頭髮散落在身後，又躺在了躺椅上。

  「剛才你差點就死了。」一個中年人詭異的出現在之前老人坐的椅子上。

  「我知道。」余知樂望著遠方，如果他沒有對那個年輕人笑，他會死，且是必死。

  「等著吧，秦老也會來的。」中年人撐著膝蓋看著街道上的石板。

  「已經來過了。」

  「嗯？」張羨光偏頭看著余知樂，忽的好像想到了什麼，嘆了一口氣，「你的命很大。」

  余知樂沒有說話，在這個時候多說一句都是在挑戰某些人的底線。

  「聽說你打算在這裡開一個鬼市？」

  「需不需要我幫忙？」

  鬼市，又名山市。

  想要造出一條鬼市需要的東西很多，而不是你恐怖程度足夠就可以的。

  鬼市的根本是商販，是那些來消費的客人。

  如果有商販沒客人，那這條鬼市就基本上就是死市，反而是一個禍害。

  鬼市是會吸引厲鬼的，但厲鬼進入鬼市會遵守鬼市的規矩。

  這是一個極其古怪的情況，任何鬼市只要存在，不論大小，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個規則。

  一個只有厲鬼才會遵守的規則。

  這大大的保證了商販的安全性。

  但如果規則被人為破壞了，那這個鬼市會成為一起無解的靈異事件。

  在總部有一個剛剛封存起來沒多久的檔案。

  是一起靈異事件，代號猛鬼路。

  那條路就是一個被破壞規則的小型鬼市。

  「可以幫我宣傳一下。」余知樂稍微想了想點點頭。

  他確實需要人手。

  需要人去宣揚鬼市的存在。

  他建立的鬼市目的很簡單，表明上是為那些民間馭鬼者開闢一條活路，讓他們可以在這裡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實際上這只是他想被老古董看到的東西。

  他的記憶當中存在著很多殺人規律，但都是虛假的，需要靈異來補充。

  它本就是余知樂記憶當中被構想出來，然後吞吃了大量厲鬼，然後憑藉那些靈異誕生余知樂意識的鬼。

  現在的他只是擁有孟小董的靈異和殺人規律。

  他其餘的殺人規律還在，但用不了。

  他的本質是由那些殺人規律組成的，他需要靈異來補齊那些殺人規律。

  他開鬼市的目的有兩個，第一個是讓那些老傢伙對他放心，另一個則是增強自身，順便開始鑄造一本書。

  「明面上，你是在為那些普通人馭鬼者創造一個交易平台，背地裡真正的想法是什麼，我想不到，但肯定跟你那個計劃有關。」

  「計劃是什麼我已經清楚了大概，你開鬼市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我也不在意，你只要是為了救世而去的，哪怕你殺掉世界一半的人，這其實也沒有什麼問題。」

  張羨光並不認為殺一救百是錯的，只要有這麼一個機會，哪怕很渺茫，他也會去做。

  他並不會去思考殺掉那個人能否真正的救一百個人，這其實並不重要。

  在這個世界他並沒有選擇。

  殺一人救一人也是可以的。

  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無論過程是不是錯誤的，但只要結果是對的，那一切就都值得。

  沒有什麼思考的餘地，沒有什麼邏輯可以講，只看環境。

  錯且大錯，錯到不能再錯，是個人都知道這是錯的事情，但卻得到了一個極其難得的正確結果。

  這是對還是錯？

  如果鬼是殺的死的，那這便是錯的。

  反之則是對的。

  張羨光並不期望眼前這個頂著鬼湖源頭，但本質卻是一個男人的女人會做出什麼對的事情。

  他也不相信余知樂會是那種憂國憂民的好人，聖人。

  他不是這樣的人，他這種人註定是把所有人都看成螻蟻，看成垃圾的人。

  他肯定會做出很多不符合道德律法的事情。

  但只要最後的結果是對的，這就沒什麼。

  是非對錯，是那些處於太平盛世，吃飽了，然後沒事幹的人才會去評價的事情。

  這對於他們這些一隻差不多的人來說，並不重要。

  「道路是一樣的，想要獲得就得失去，想要太平盛世，就得有死亡。」

  余知樂望著遠方，死亡自古以來都是太平盛世的必要條件。

  這是歷史車輪下的一個陋習。

  可這真的是一個陋習嗎？

  「我不會去考慮有多少人會死，因為我不會在意，我只考慮我自己能不能站在最高處，然後底下會不會有人仰望我，這點很重要。」

  「所以啊，我得救世，我得讓那些螻蟻活著。」

  「我要讓他們知道，舉頭三尺非神明，而是我，我要他們敬我如敬神。」

  從遠古到現在流傳千古，家喻戶曉的其實並不是聖人，名將，帝王。

  到現在很多人都不知道聖人有哪些，帝王有哪些，名將有哪些。

  數量太多了，很多人是不知道的，特別是那些沒有讀過書的百姓。

  但有一種存在是家喻戶曉的，祂們並沒有為自己宣傳，事跡卻流傳千古，或許不是家喻戶曉，但祂們的稱呼卻是個人都知道。

  祂們是什麼？

  余知樂輕輕的偏轉腦袋，「我要做神，我要走上神台。」

  「家喻戶曉的不會是聖人，不會是將軍帝王，而是神。」

  張羨光看著這個女人，女人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如同母親在嬰兒旁邊低語一樣。

  輕輕的話語仿佛是怕嚇到他一樣。

  張羨光覺得自己已經被嚇到了。

  老古董們在尋求靈異復甦終結的契機。

  新生代的馭鬼者在尋求活命的希望。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目標只有一個，老古董苦苦掙扎一輩子無法處理，無法終結的靈異復甦，卻只是這個年輕人走向那個目標的一條小路，一條毫不起眼的小路。

  在別人還在活命的時候，他已經超脫了生死，開始朝著那不應該存在的神前進著。

  集一個時代凝聚出來的最強者，他那已經年邁即將死去的父親，也只是一個凡人。

  他不是神，他正在接受那即將到來的死亡。

  正因為他不是神，所以他對這個年輕人進行了妥協。

  張羨光覺得這個時代不應該誕生這樣的人。

  這太快了，也太詭異了。

  神？

  遙不可及，不知真假的存在。

  但在這一刻，他好似看到了神的前身。

  張羨光看著這個年輕人怔怔無言。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有大羅，我也會將凌駕在他們的上面，看他們如看螻蟻，就如同我看待你們一樣，沒什麼區別。」女人的聲音依舊輕柔，一如剛才的模樣。

  張羨光沉默不語。

  站在雜貨鋪門口的紅衣女人望著這個白衣女人，震驚的無以復加。

  「世界若有神祇，那祂們應該去死。」張羨光抬頭看著天穹，輕輕喃喃。

  張羨光離開了，前往了鬼郵局替余知樂修改了鬼郵局的一些規矩，也算是告知那些可憐的信使，你們可以去鬼市尋求壓制厲鬼復甦的機會。

  中午時間，老街迎來了幾個舊時代的老人。

  他們被何銀兒帶著進入了雜貨鋪。

  他們在進入雜貨鋪之後，心裡都有一個想法，要不轉身走了吧，這沒什麼的，不丟人。

  雜貨鋪平平無奇，遍地的死人才能用的物件讓這間不大的雜貨鋪顯得陰冷了幾分。

  但雜貨鋪現在的幾個人可不會認為雜貨鋪的陰冷是因為那些沒什麼靈異的死人物件散發出來的。

  雜貨鋪有兩道靚麗的風景線。

  一紅一白兩個顯眼的顏色想要人不注意都難。

  「說實話，第一次見。」一個身穿壽衣的老婆婆看著那個坐在櫃檯後，翻看著一本書的女人。

  何月蓮坐在凳子上正在學習如何扎紙人。

  已經學了兩天了，算是有點天賦，現在已經會劈竹條了。

  「你說我還在做夢嗎？」女人抬頭看著一個蒼老獨眼的老人。

  老人搖了搖頭，「我情願相信是我自己在做夢，而不是你。」

  老人看著這個跟鬼湖一模一樣的女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處於現實當中？」

  「不是，你太高看我了。」女人搖了搖頭。

  何連生點了點頭，如果這是真的，這還可以接受。

  「這條街道的屋舍你們隨意挑，你們帶來的物件也可以隨意擺放，不用擔心會出什麼問題，有我在，翻不起什麼浪花。」

  「鬼市要等我知道鬼錢莊是個什麼情況之後才會開啟，不過你們放心，無論鬼錢莊如何，鬼市都會開啟的。」

  女人將書合上，「你們帶來的那條鬼街可以現在使用，位置你們選。」

  「分成的事情，不需要太麻煩，每個月交房租就可以了，不貴，三塊鬼錢一個月，你們比較特殊，前三月不收你們錢。」

  「出了事，來找我，我處理，鬼市裡面的規矩你們應該清楚，我就不多說了。」

  「以後鬼市開啟之後，你們負責把鬼市的規矩告訴新人。」

  「記住，不要在意別人的死活，做生意怎麼得利怎麼來。」

  「不按照規矩行事，付出的代價是命。」

  女人的話輕聲細語，但在場的人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好說話的主。

  「我們沒有意見。」何連生帶頭答應了下來。

  女人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何銀兒，「你安排。」

  何銀兒點點頭，帶著爺爺他們去找住處了。

  整理著竹條的何月蓮望著離開的幾人，眼中還是有著羨慕之色的。

  他們的命在他們自己的手裡，而不是那個櫃檯後面重新拿起書的女人手裡。

  這很讓她羨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