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間。
一群徒弟瑟瑟發抖,面色蒼白,頗為驚懼的模樣。
許知易儒雅隨和,一副淡然自若表情,端起茶盞品嘗,道:
「閒話少說,我今天就一個目的,調查武館大師兄「袁康」之死。」
「據說是在城外被追殺,屍體都未曾尋回,只有二徒弟杜謙重傷遁走,而殺人者...」
「是督察營的人?」
梁邱肅微微頷首,眼底藏著悲痛,沉聲道:
「是。」
許知易放下茶盞,揮揮手。
示意塗飛和謝瘋先退出去,在外面等候。
然後順便把茶水間的門關上。
見此情形,梁邱肅下意識警惕起來,問道:「許大人,您這是做什麼?」
許知易豎起一根手指,比作噤聲手勢,嘴唇輕啟,傳音道:
「關於令徒被殺一案,兇手另有其人,並非督察營出手。」
「大概率是第三方勢力入場,企圖攪亂靖安城,干一票大事。」
「不超過三天,靖安城必將大亂,屆時殺人兇手自會現行!」
「到時候,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儘管誅敵,別客氣!」
許知易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其實這些天的調查,對許知易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督察官這份職業只是用來打發時間,官方辦案才講究證據,他完全不需要!
幕後黑手多半是五姓八宗,其中,牽頭人之一的謝瘋,現如今就在自己身邊。
之所以分別拜訪龍井巷三大幫派,實際上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敲打震懾!
往後管理龍井巷,也輕鬆方便一些。
「什麼!?」
「第三方勢力?」
梁邱肅震駭無比,竲得起身,猶豫半晌又緩緩坐下,遲疑著傳音道:
「我如何能相信你說的話。」
許知易沒說話。
刀光乍現。
春秋刀不知何時出鞘,不知何時已經架在梁邱肅脖子上,割破皮膚,滲出一絲血液。
「這個理由夠充分嗎?」許知易冷然道。
梁邱肅驚出一身冷汗,喉結滾動,身體繃緊。
「夠...夠了...」
督察營真想清剿龍井巷,何必大費周章,我一個人就能屠盡你們這群蝦兵蟹將!
直到此時。
梁邱肅終於回過味來。
察覺整起案件的不合理之處。
是啊,朝廷想滅龍井巷的散亂幫派,根本不需要彎彎繞繞,整那麼多戲幹嘛啊,隨便派個高手下來,不需要半小時就能完活。
甚至,再簡單一點,當地官員手書一封討伐令。
憑藉靖安城中的軍方勢力,瞬間就能淹沒龍井巷,還搞什麼刺殺?
開玩笑呢!
「老夫明白了,多謝許督察提醒,老夫慚愧,誠此敬拜。」
梁邱肅挺直腰杆,雙手相疊,躬身九十度,深深作揖。
他知道,許知易完全可以不理會他們。
任由他們一家子胡亂撕咬督察營,然後派點人鎮壓就完事。
然而,許知易卻專程上門,趕過來提醒。
「無需如此。」
「我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是看在死去令徒的份上,他曾出身軍伍,在苦寒邊境鎮守十多年,哪怕是我這種人,也打心底敬佩。」
「不願見到忠烈之家寒心。」
梁邱肅笑了,淚水肆意流淌。
這些話,他從沒聽外人說過。
「老朽梁邱肅,只要能為徒兒報仇,往後但憑大人差遣!」梁邱肅鄭重其事道。
許知易啞然失笑,淡然道:
「說這些為時過早,現在局勢尚不明朗,到底有多少人潛入靖安城,還需調查。」
「所以,你我方才交談的內容,包括對我、對督察營的態度,都別突兀改變。」
「以防打草驚蛇。」
...
...
「滾!給老夫滾出去!」
「讓老夫給你當狗?妄想!」
梁邱肅氣勢洶洶,暴怒地將許知易、謝瘋、塗飛趕出門去。
嘭!
大門訇然關上。
塗飛滿臉鬱悶,道:「大哥,你到底和這老頭說啥了。」
許知易淡笑道:
「就讓他以後安分守己,別再鬧事,他就說徒兒血仇必須報,然後就吵起來了。」
聞言,塗飛憤憤道:
「這老東西,一把年紀了,怎麼不長腦子呢,督察營真想清剿龍井巷,需要費勁在城外搞刺殺?四海船幫如何,上千人大幫派!老大你還不是說滅就滅了。」
幾人悻悻然走了。
途中。
謝瘋眼神閃爍,屢次眯眼瞥視許知易。
他對許知易的話,只信一半,被趕出茶水間以後,謝瘋一直在竊聽,屋裡面完全沒動靜。
這會說吵架,鬧得不愉快?哄鬼呢!
「兄長,你和梁邱肅...」謝瘋傳音詢問。
許知易立刻打斷,回復道:
「當然沒有!」
「不是,我還沒說完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其實告訴梁邱肅,人不是督察營殺的,殺人者另有其人。」
「他信了?」
「信了啊!為啥不信,那群刺殺者乾的活漏洞百出,梁邱肅又不是傻逼。」
謝瘋陷入冗長的沉默。
嗯,怎麼說,有點奇怪。
他的確想套話,可沒想到,許知易立馬就全盤托出。
這是真把我當賢弟了?
謝瘋撓撓頭,繼續傳音問道:「那他準備怎麼辦?」
許知易攤了攤手,無奈道:
「能咋辦,就嚷嚷著要報仇唄,說是等那群賊子現行,他就帶領一家老小和賊子們拼命,我想勸,但他不聽,就把我給趕出來了。」
聞言,謝瘋眼底閃過一縷殺意。
呵。
報仇是吧,今晚便讓爾等見閻羅。
梁邱肅再怎麼說,也是一位臻象巔峰的大宗師,很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提前清楚乾淨也好,省的夜長夢多。
「賢弟啊,兄長還有點事,先回家了,你幫著查查。」
「再見。」
許知易忽然止步,朝著家的方向遠去。
見此情形。
謝瘋心中一喜,覷眼瞥視塗飛,道:「那你先回督察營吧,我去案發現場再看看。」
塗飛點點頭。
正好,他才懶得和這傢伙獨處。
等人全都走了,謝瘋轉身,來到城北,鑽進一戶人家。
關門前還非常警惕地探查四周,確定無人跟蹤,才緩緩緊閉房門。
就在大門關上那一刻。
人群中一道身影顯露,面帶笑意注視著這間房屋:
「原來都藏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