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坦白局(下)
「喔~很會問嘛!」
徐洋哈哈一笑。☮♕ 💘ඏ
這個頭腦簡單的傢伙顯然把這個問題當做動漫女主黨爭那樣虛浮而縹緲的事情了。
但林桐心裡很清楚,不是的。
這是真實在現實世界實時里發生的啊!!!
就在大家面前啊!!!
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大開修羅場血濺一臉的啊!!!
他很想揪著徐洋的領子問問他平日裡都在搞什麼飛機,這麼顯而易見的情況都看不出來。
但林桐當然不可能這麼做,所以只能默默灌了自己一口酒,並祈禱他別說些不該說的話。
「我的話我想想啊,我是鐵血青梅黨。」
徐洋轉著酒瓶子,若有所思。
蘇成意聽了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哦?」了一聲。
「我倒是覺得天降也不錯。」
林桐迅速接話道。
蘇成意表情不變,「嗯」了一聲。
很明顯,當事人本身也沒什麼思路。
自從這個話題開啟的瞬間,林桐就在顱內風暴,思考對策。
沒想出來。
但是隱約覺得,這是個極其重大的決定,不能讓蘇成意被毫無戀愛經驗的朋友們的酒後胡侃帶跑偏了。
所以關鍵在於——「保持平衡」。
就是徐洋說青梅,他就說天降。
反正要讓蘇成意做不了決定就對了。
因為如果大家都偏向於其中一邊的話,指不定他酒勁一上頭,直接打電話表白。
那就是徹底收不了場了。
因為那種情況下做的決定,他自己壓根就沒有考慮清楚,事後一定會後悔的。
這對於蘇成意自己,和被選擇的那一方都是很大的傷害。
而且組成酒局的自己和徐洋很有可能會被失敗的那一方記恨上。
蒼天啊,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恐怖的事情嗎???
楚傾眠和陳錦之這兩位,無論怎麼看,都沒有一個是會善罷甘休的。
林桐想到被她倆中的任何一位盯上的感覺,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他暗自下定了要維持好天平平衡的決心。
「我靠,怎麼會有人不站青梅呢?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啊!
什麼一見鍾情都是虛的,細水長流才是王道。」
徐洋拍著桌子振振有詞。
聽著他倆說話,蘇成意默默給自己又開了瓶酒。
沒用筷子,直接就著桌角敲開的。
的確,時間會證明一切。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蘇成意想著小班長勤勤懇懇的這些年。
從前錯過了,如今就該順理成章地修成正果了,不是嗎?
「但愛情不是依賴,不是習慣,不是時間長就能自然滋生的東西。」
林桐數學很好,邏輯思維很強,冷靜反擊。
好像也有點道理啊。
蘇成意仰頭又喝了一口酒,眼前隱約浮現出陳錦之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那愛情也不是一瞬間的心動啊!心動是件多麼簡單的事兒啊,我一天能心動八百回。」
徐洋很不服氣,但是眼睛一轉,又忽然想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話說,木頭,你小子是有喜歡的人了嗎?怎麼說得頭頭是道的,不像你啊!」
林桐沒想到一心幫蘇成意維持平衡,卻錯把矛頭往自己身上引來了。
他趕緊慌慌張張地擺手否認: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
「真的嗎?騙兄弟的話表白必定失敗啊我跟你說。」
徐洋賤兮兮地湊上前。
「當然沒有啦。我現在哪有心思想這些。」
雖然林桐的確很清白,但被突如其來地這麼一問,方才喝了酒都沒紅的臉一下就紅透了。
「好像也是。」
徐洋想到林桐對學習的看重程度,頓時也覺得自己想多了。
「那假如以後,上大學了呢?」
但他的八卦之火還在熊熊燃燒。
林桐想了想,回答道:
「努力學習,拿獎學金,爭取保研。」
不錯,林桐是吾輩之楷模。
蘇成意啜飲著酒,默默在心裡給他加冕。
「.我真服了!我是說假如伱大學能談戀愛了,會喜歡什麼樣的?」
明明自己也毫無經驗,徐洋卻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過來人模樣。
「不知道。」
林桐皺著眉頭思考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
「連個類型都說不出來嗎?」
「你喜歡什麼類型?」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的蘇成意卻忽然出聲道。
喝了酒的蘇成意變得有精神了許多,眼神不似平常懶散冷淡,反而鋒芒畢露。
莫名有種被考官審視的感覺,徐洋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溫柔體貼的。」
「韓冰是這種嗎?」
蘇成意雲淡風輕地就把徐洋這輩子最大的秘密說出來了。
「哎!!不是!意總!你怎麼揭我老底啊!!」
徐洋頓時亂了陣腳,慌慌張張,手足無措。
「行了,這裡沒有不知情的。」
蘇成意依舊波瀾不驚。
「哈?」
徐洋略帶懷疑地看向林桐,後者臉上略帶歉意還有一絲尷尬,但並沒有震驚。
「還真知道啊有這麼明顯嗎?」
徐洋懊惱地撓了撓頭。
還以為藏得很好呢。
「特別明顯。」
林桐用抱歉的語氣又輕輕補了一刀。
「所以說哪有什麼喜歡的類型,沒定論的。」
蘇成意慢悠悠來了這樣一句。
「哦喲!很有經驗嘛意總,那你剛剛的問題,你自己怎麼選?青梅還是天降?」
徐洋這話說得很無意,就是隨便找了個話題而已。
但林桐差點被喉嚨里還沒咽下去的那口酒嗆死。
他辛辛苦苦繞過去的話題為什麼又被繞回來了?!
「我不知道。」
蘇成意想了想,又搖搖頭。
「那回歸本源好了,乾脆哪個長得好看選哪個。」
徐洋賊兮兮地一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裡是沒有具體什麼形象的,只能大概想到動漫里一些最常見的設定。
比如黑長直啊,雙馬尾黃毛啊一類的。
但蘇成意卻一本正經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
「差不多,沒法選。」
怎麼說的跟真有這兩個人存在一樣的?意總也太較真了吧。
徐洋不禁一陣好笑。
林桐看著他嬉笑的表情,心情複雜。
「不對,不對。」
徐洋又喝了一口酒,忽然想到了什麼,正準備開口說話,林桐卻搶先說道:
「青梅和天降說到底只是一個標籤而已,如果真要做這種選擇題的話,選擇標準只有一個
——你究竟喜歡誰?」
「拋開標籤,拋開出場順序,拋開感情中先來後到的準則,你喜歡誰?」
林桐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才端起酒杯來給自己壯膽。
他生怕徐洋又說出點什麼難以挽回的歪理來。
「對!喜歡誰就選誰!」
徐洋哈哈一笑,很贊同的樣子,主動跟他碰了碰杯。
喜歡誰就選誰嗎。
蘇成意沉默了半晌,看似在認真思考,事實上腦子裡卻一片混沌,什麼也沒想。
他輕輕嘆了口氣。
前生那些形單影隻,形影相弔的日子裡,蘇成意拒絕和旁人交流。
但有時候他會花錢請人和自己說話。
心理諮詢價格很貴,尤其是這種最高級別的諮詢室。
彼時周圍溫暖的燭光搖曳,空氣中瀰漫著讓人舒緩心神的薰香。
起初還只是在各種量表上勾勾畫畫,後來換了很有科技感的器材,連他的腦電波都在被實時監測中。
蘇成意躺在柔軟的沙發上,閉上眼睛。
有時候覺得自己像是科幻電影裡即將被解剖的外來生物。
心理諮詢師會在他平靜下來之後,再慢慢開口和他交流。
蘇成意沒少看過相關論文和專業書,來的次數多了,他幾乎都能推測到諮詢師下一句會說什麼。
「最近感覺如何?」
「藥物反應強烈嗎?」
「睡眠還好嗎?」
「有過輕生的念頭嗎?」
蘇成意不過腦子地機械回答:
「還好。」
「可以接受。」
「偶爾失眠。」
「一般來說,沒有。」
他來這裡不是為了治癒自己,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躺一會兒,順便複習一下與人交流的語言功能。
僅此而已。
蘇成意休息夠了,睜開眼睛之後,諮詢師偶爾會和他聊聊關於他的心理問題。
「迴避型依戀人格,關於這個,有什麼想分享的信息嗎?」
「依戀可以被定義為一個人和另一個人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長久的情感聯結。是一種從搖籃到墳墓的持續終生的心理現象。
心理學家Ainsworth發明了著名的陌生情境法,通過觀察和研究兒童在依戀對象在場或者不在場這兩種情境下所表現出的探索行為、依戀行為和分離焦慮反應等,成功將依戀分為三個類型,即安全型、迴避型、焦慮型。
迴避型依戀在與其他個體建立親密關係時更為困難,在人際交往中將會受到較大的阻礙。」
蘇成意目光漂浮,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像在做學術報告一樣毫無波瀾地回答道。
諮詢師無奈地笑笑,起身給他倒了杯茶。
「比起專業的學術用語,我更想了解它在你身上的具體體現。」
那時候的蘇成意接過茶杯,搖了搖頭。
「首先需要建立親密關係,我才能觀察到它的具體體現。」
手上冒著熱氣的茶杯變成了冰涼的啤酒杯,蘇成意從回憶里抽身出來,回到現實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回憶起前生的事情。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環境,諮詢室里安靜而死寂,這裡嘈雜又熱鬧。面前還有兩個正喝得熱火朝天的傢伙。
他卻隱約覺得現在可以回答諮詢師提出來的問題了。
矛盾和猶豫,逃避和沉默。
這就是在親密關係中的體現。
「你說你喜歡雨,卻在下雨時撐傘。
你說你喜歡太陽,卻在陽光明媚時躲進溫暖的地方。
你說你喜歡風,卻在風起時關上了窗。
所以我會害怕你說,你也喜歡我。」
比起長久而堅定的親密關係,他更願意相信的是彩雲易散琉璃脆,世間好物不堅牢。
總的來說,重生之後,儘管社交恐懼減輕了許多,但在感情問題上依舊是非常悲觀的態度。
蘇成意撐著下巴想。
但這和那兩位似乎沒多大關係。
楚傾眠已經很堅定了,他想到她說:「我永遠與你同進退」的時候的眼神。
她就差把一顆真心捧出來給他看了。
陳錦之也是,就像戴習慣了面具的人,這麼多年來,面具已經和血肉融合在一起了。
只要不嘗試取下來,就不會疼痛。
她不會自己動手,但會靠近過來,交給他揭開面具的權利。
剛剛林桐說,拋開標籤,拋開一切外界因素。
只跟隨本心,他到底喜歡誰?
「究竟什麼是喜歡?」
蘇成意忽然問道。
林桐在和徐洋推杯換盞的同時,一直在暗中觀察對面的蘇成意。
瞧著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林桐也跟著心跳如擂鼓。
難不成今晚就能大結局了嗎?
直到他忽然問出這樣一句話來,林桐才意識到
——好吧,離結局還早著呢。
徐洋看了一眼旁邊發愣的林桐,又看了一眼提出問題的蘇成意。
他意識到這張桌子上自己只有能回答這個問題,頓覺責任重大。
這倆木頭未來能不能成功談上戀愛都在自己身上了啊!
一陣思索之後,徐洋故作深沉地說:
「為你輾轉反側,為你放棄世界有何不可。」
「唱兩句?」
蘇成意咬了一口烤得焦香酥脆的饅頭片,稍微有點涼了。
「哎,你聽過啊。」
徐洋笑了笑,哼哼了兩句,沒在調上。
「天空好像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哎,反正就那意思嘛。」
他擺了擺手,又接著說:
「就是想到她就會睡不著覺,為了她可以放棄很多自己喜歡的事情。一想到她和別人在一起的樣子,就會很心痛。」
徐洋說這話的表情很認真,甚至還捂了捂胸口。
「雖然我還沒有喜歡的人,但我想,大概就差不多是這樣吧。至少要感同她的身受,然後把她放在第一位。」
林桐表示贊同。
蘇成意垂下眼睛,沒說話。
「唉,還真是無愛一身輕啊,好羨慕你們。」
徐洋顯然是想到了傷心事,仰頭咕嚕咕嚕又灌了自己幾大口酒。
林桐想攔著他,結果反而被他一把抓住,抱著胳膊就嗷嗷大哭了起來。
「木頭!!我心裡苦啊為什麼我不能早點開竅呢?你說我到底還有沒有機會了?嗚嗚嗚嗚。」
這還真是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了。
蘇成意也跟著一起喝,只不過他在想的事情卻是:
我到底還有沒有喜歡別人的能力?
或許是有的,但那也是在一個可以控制的範圍內,一個可以隨時抽身脫離的安全範圍。
這幾乎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而是他對於親密關係與生俱來的恐懼所導致的直接結果。
這一部分感情,已經是他所能給的全部了。
「我拿什麼才能留住你。
我給你一個久久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我給你我設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被時間、歡樂和逆境觸動的核心。
我給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饑渴。
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蘇成意在腦子裡迷迷糊糊、斷斷續續地回想著博爾赫斯這首著名的詩。
林桐眼瞅著這兩個心事重重的人一個喝的比一個猛,想攔都不知道從哪攔起。
只能寄希望於徐洋說的「少爺酒量好得很」「區區啤酒哪裡喝得醉人了?」是真的。
「意總!聽我的,不管你喜歡誰,都勇往直前就完事了!
你不都去試試,怎麼知道你真心喜歡的是誰?」
壞消息,徐洋說話已經有點大舌頭了。
更壞的消息,他在說一些奇怪的、讓人誤會的話。
林桐拿起一塊饅頭片塞進他嘴裡。
「好!」
蘇成意舉起酒杯和他碰杯。
最壞的消息來了,喝多的蘇成意好像還真聽進去了。
完了,真給他忽悠瘸了。
林桐扶住額頭,再一次後悔自己來參加了這個酒局。
這兩人一個敢說一個敢聽,稀里糊塗之下不知喝了多少,滿地都是散落的啤酒瓶子。
好在飯錢徐洋早就已經押在了前台,老闆們也已經收攤走人了。
林桐把身上的四個口袋都翻了一遍。
加起來零零散散有二十塊錢。
林姐姐換了工作之後,給他的零花錢也越來越多,只不過他都存了起來沒動。
這二十塊錢還是想留著買筆芯的。
這點錢想把他倆都送回家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也不知道兩人的家庭住址。
只能先把他們帶回自己家裡了,林桐這樣想著,拉開椅子站了起來。
但是打計程車應該不止二十塊吧?
手機沒電了,也不知道姐姐到家沒有,到時候可以跟師傅說下車回家拿錢嗎
林桐苦著臉看著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兩人,有點手足無措了。
他掀開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外面一片寂靜,來往的車輛也很少。
林桐決定先叫到車再說。
結果在晚風裡吹了十幾分鐘,愣是一輛計程車都沒碰到。
就在他即將絕望的時候,一輛紅色的三輪車晃晃悠悠開了過來。
車窗被搖下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探出身問他:
「嗨,小朋友。要搭車嗎?」
林桐咽了咽口水,先小心打量了一下車子的安全程度。
「害,很安全的。大爺我幾十年的老司機了,走不走啊?」
大爺炫技似的甩了甩車龍頭。
怎麼感覺更加不安全了。
但是也沒別的辦法了。
林桐望了一眼安靜寂寥的街道,只好點了點頭。
和大爺一起艱難地把醉成兩攤爛泥的人扶到后座。
徐洋塊頭太大了,一個人就占了半邊位置。
為了照顧他倆,林桐坐在中間,只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被壓迫到一塊了。
偏偏大爺還故意把車開得很拉風,似乎很不滿他剛剛對於技術的質疑。
因此車子顛簸得非常狠。
後排的三人就跟蹦迪似的上躥下跳。
徐洋個子最高,頭一直磕到三輪車的車蓋,「咚咚咚」的,就像在敲木魚。
即使這樣他也沒有要醒來的徵兆。
蘇成意坐在最邊上,頭靠著車窗睡覺,時不時也撞到上面。
本來喝了酒就有點不舒服,被這樣一整,林桐感覺自己下一秒就快吐出來了。
他趕緊打開了一半後排的窗戶。
三輪車的窗戶還是很老式的那種推拉式的。
清涼的夜風灌進來,車裡沉悶的空氣終於清新了些。
連帶著引擎躁動難聽的聲音和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都不再那麼明顯了。
林桐艱難地挪動了一下,一隻手放在徐洋腦袋上,另一隻手墊在蘇成意的側臉旁。
家裡一共兩張床,姐姐睡一張,把自己的床騰出來給他倆睡,然後自己打地鋪好了。
他正在計劃著今晚怎麼安排,右邊的蘇成意忽然坐直了起來。
「這是去哪兒?」
林桐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有些驚訝於他的語氣聽起來怎麼這麼清醒。
「去橄欖區,你倆剛剛都喝暈過去了,我想著把你們帶回家歇一晚。」
「橄欖區?不用,我有熟人。」
蘇成意眼神清明,語氣平靜。
如果不是他連續輸錯了三遍鎖屏密碼,林桐幾乎都要以為他已經醒酒了。
終於打開了手機屏幕,只見他徑直點開了微信。
林桐忽然後知後覺,心裡一驚。
橄欖區?!他不會要打電話給陳錦之吧?
孤男寡女的,這合適嗎?
而且要是被陳錦之父母知道了,說不定會把他打包送到派出所去啊!
林桐心裡十分緊張,但礙於道德原則,又不敢看他的微信界面。
蘇成意點開和一個人的聊天界面,按住語音鍵,語氣低沉:
「悟空悟空!」
??
什麼東西?
林桐終於是沒克制住好奇心,轉頭看了一眼。
聯繫人的名字上寫著:「何悟非」。
原來是之前那個雨衣怪人啊。
林桐鬆了口氣。
嚇死了,還以為又要見證一些不該見證的場面。
「悟空,還不速速接駕。」
「為師馬上抵達戰場。」
已經熟到這種程度了嗎。
但林桐也知道何悟非是個很好的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或許是覺得對方有點一頭霧水,難以溝通,蘇成意沒耐心再解釋,直接撥通了電話。
「接我一下。」
林桐豎起耳朵聽著對面的動靜。
不知道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就像對方一直沒說話一樣。
「接我一下,我馬上要到.」
蘇成意探頭往窗外看。
喝了酒之後動作沒個度,看著像是要跳車逃生似的。
林桐趕緊一把拽住他,出聲提醒道:
「橄欖路公交口。」
「橄欖路公交口。」
蘇成意乖乖跟著重複。
對方聽到這個地名之後立馬就掛斷了電話。
林桐想著,這樣也好,剛好解決了住宿問題。
不然家裡那張單人床,想讓他們倆擠著睡,未免有點太委屈了。
說不定晚上會滾到地上來。
「到了!」
大爺一個急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大爺,多少錢?」
林桐小心翼翼地問。
大爺轉過頭來,笑嘻嘻地說:
「拿二百完了。」
瞧著林桐被嚇了一跳的惶恐神情,大爺哈哈大笑:
「逗你的孩子,二十就有了。」
「謝謝大爺。」
林桐鬆了口氣,把兜里的二十塊零錢遞過去。
先把徐洋扶下車來,又繞到另一邊準備扶蘇成意的時候,只見他已經自己跳下了車來。
還好他突然醒了,不然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扶兩個人。
目送紅色三輪車又晃晃悠悠開走了之後,林桐縮了縮脖子,只覺得夜風還是有些微涼的。
穿著短袖,手臂上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轉過頭來想問問蘇成意何悟非到沒到,卻只見他嘴角帶著笑容,看著對面公交站牌的方向。
林桐略帶疑惑地跟著看過去。
等到看清楚站牌旁邊那個裹著淺色外套的身影的時候,他簡直差點嚇得原地昏厥過去。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來的還是陳錦之???
此時幹了一天苦力活剛回到家準備睡覺的何悟非聽著手機上的幾條語音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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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悟非:家人們誰懂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