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瞧這是誰家的大、大學生回來了?」
李卯靠在門框上陰陽怪氣的剛說完第一句,他就發現何澈的狀態有點不對。
那沖天的酒氣慢了半拍才鑽進他的鼻子裡。
李卯收起準備好的風涼話,不知道磕磕巴巴嘀咕了句什麼罵人的話,才上前兩步,打算扶一把喝的站都站不穩的何澈。
不料他還沒等碰到這點小兔崽子的衣角,何澈先一步把胳膊縮了回去。
「沒事兒,我能自己走路。」
李卯看著自己被晾在空中,去無可取的那隻手,閉眼深吸一口氣。
等再睜開眼睛時,他恨不得眼前的人是萬馥奇,最起碼這樣他扇巴掌能扇的毫無心理負擔。
然而對待自己養大的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何、何澈!你他媽什、什麼毛病?!上個大學回來還、還學會喝酒了,改明兒吃飯的時候,我還、還得先敬您老人家一杯唄?」
何澈扶著因為飲酒過量而有些隱隱作痛的腦袋,再次揮了揮手,想打斷李卯即將爆發的情緒。
「放假和以前的同學聚一聚而已。」
「那也得、得適量吧?你往死喝,給、給自己超度呢?不知道的還、還以為你信息素是馬尿味呢…」
李卯看見何澈頭疼的模樣,也不想和醉鬼計較什麼。
本來他是想今天回來把何澈這顆冒頭的青春痘給打回去,但看樣子是夠嗆了。
李卯放軟了些聲音,又抬高了手,想攙扶何澈去休息。
「好、好不容易放假一天,別鬧、鬧了啊,我扶、扶著你點,磕死了多、多晦氣,是不是?這屋裡死、死個酒鬼,以後哥這、這二房東還當不當了?」
何澈的情緒本就因酒精而更加敏感,在聽到李卯示弱般的勸慰,無條件的遷就自己的話後,他有些控制不住的鼻頭一酸。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辜負李卯。
但更不應該成為李卯的累贅。
他更知道不用偏激的做法去傷透李卯的心,李卯是永遠不會卸掉他這個累贅的。
何澈的內心極度煎熬,他不想傷害李卯,卻又不得不去傷害李卯。
正當他的身體已經誠實的向李卯靠近時,那枚閃耀到似乎永遠不會黯淡的鑽戒,闖入了他的視野。
何澈像是瘋了般一把揮開李卯,轉身就要離開。
「我不會死在這,影響你當二房東的,我今晚就出去住。」他語氣決絕,像是鐵了心在今日做個了斷。
李卯也沒想到往日除了嘴上會跟他嗆兩句之外,都乖順的跟頭小綿羊似的崽子,喝了點小酒,愣是爆改犟驢。
他好話賴話說遍了,也不下這個台階。
「何澈!」
李卯低吼一聲,抓著何澈的後衣領,就把人給摜到了牆上。
李卯揪著何澈的領口,曾把Alpha都打的面目全非的拳頭高高舉起,同時那枚被他忽視的鑽戒,也像枚長釘般,逼迫著動搖的何澈堅定立場。
李卯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想幹嘛!」
何澈垂下眼帘,生怕對視一眼就會潰不成軍。
「退租。」
「好端端地你退的哪、哪門子租!」
何澈把臉撇向一邊,梗著脖子道:「我不和有對象的人合租,這個理由夠嗎?」
李卯牙關緊咬,下顎的肌肉繃到絲絲分明。
「你少、少給我造黃謠!誰、誰告訴你我談戀愛了!別他、他媽只用你那個豬腦子臆想行不行!」
這次,何澈抬起了頭,他看著李卯那雙盛滿怒氣的眼,語氣如常。
「李卯,你談戀愛沒必要避諱我。」
「別、別放屁了。」李卯不耐煩的罵道。
「那和你在柳城大學門口牽手的那個Alpha和你是什麼關係?」
何澈這個問題像是一道直劈而下的閃電,把李卯的全部理智轟碎。
與萬馥奇的關係是他最羞於啟齒的事情。
何澈是他在這世界上僅存的「親人」。
最不堪的事從最親近的人口中說出。
已經難以用羞恥形容,李卯只覺得萬念俱灰。
「誰告、告訴你的?」李卯眼圈通紅,尾音有些止不住的輕顫。
「沒人告訴我,我親眼看見的。」何澈的回答中像是藏了聲嘆息。
聽到何澈是親眼所見,而不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李卯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這最起碼證明何澈只是看見了他和萬馥奇同乘一車,和有些曖昧的小動作,並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的那些事。
李卯慢慢放下高舉著的拳頭,不斷用拇指的指腹摩挲著戒指上的鑽石。
他緊抿著唇,最終鬆開了揪扯著何澈衣領的手。
他點頭承認。
「對,我、我和那個Alpha談、談戀愛了。」
緊接著李卯拔高音調質問道:「但、但我談戀愛,關你屁事!我、我又沒把他領回家!」
何澈絲毫不懼的回望著李卯,他要闡述的理由,好似已經充分到讓他直視眼前亦父亦兄的Alpha。
「那你為什麼不介紹我們認識呢?他知道我的存在嗎?那輛勞斯萊斯應該是他的吧?」
何澈微微笑了一下。
「能考上柳城大學,證明個人能力應該也不錯,年輕、帥氣、有錢、前途無量,配得上你。」
何澈的話讓李卯啞口無言。
他與何澈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早已對對方了解頗深。
站在何澈的角度。
他從不是個藏著掖著的性格,以前在酒吧見了漂亮的Omega也會大方的分享。
可這次的「戀愛」卻是讓何澈自己意外撞見的。
所謂的「戀愛對象」條件又優越到了一種不太真實的地步。
種種原因累加,本來就把自己歸類為「累贅」的何澈,更是直接把自己划進了「毒瘤」的範圍。
他怕自己這顆「毒瘤」不早點被切除,會毒害到他那來之不易的戀愛。
他捨不得,不願意,所以何澈便要來做這個惡人。
可站在他的角度,他一切蒼白無力的辯駁是那麼難以啟齒。
本來就是一場莫須有的戀愛。
他又該如何向何澈解釋?
李卯的那口嘆息,無法像萬馥奇和何澈那般,輕描淡寫地吐出來。
只能任由那口濁氣憋在心頭。
他像是被處以極刑的人,在兩匹戰馬的拉扯下,快要被生生扯成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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