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胡說!這根本就不是遁術!(萬更求月票)
幽沉密林之中,充盈著淡淡的霧靄。
可能是因為坡地高度的關係,這裡的霧氣遠比其他地方要淡的多,以至於視野都變得頗為澄澈,站在林子一邊都能看到上百米外,遠遠不是下方的霧域所能比擬的。
此時此刻,在一座放射性的巨大凹坑附近,胸口涼颼颼的缺心眼以及少了小半腦袋的半邊臉,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近在咫尺的寧焱。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傳法這一套路,但想來也就是走個流程。
畢竟在他們的記憶裡面,那本書冊上的功法應該十分的難學。
更別說現在還缺掉了一大半。
這又有誰能練得會?
兩人盯著寧焱,就像盯著一塊將要烹煮好的香肉,狠狠的咽著口水。
而對於這兩人的變化,寧焱幾乎沒有關注,他的注意力全都沉浸在手上這本封面略顯髒污的《幽冥血盾》上面。
只看功法名稱就知道這應當是一部與防禦有關的功法。
他小心的翻開書頁,就見裡面的字跡寫的一陣歪歪扭扭,頓時微微皺起眉頭。
遇到這種情況倒也正常。
有很多武者實際上都是不認字的,而就算認字了,大部分寫起來都很糟糕,難以辨認,基本上字跡最好的功法都是出於萬法閣那樣的店鋪,其餘的功法就算拿到手了,多多少少都得賭點運氣。
很不幸的是,這次的運氣就比較差。
這本《幽冥血盾》裡面,很多字都寫的歪歪扭扭,比龜爬還難認,一行能認出三四個字就不得了了。
這簡直就他媽純天然加密,估計除了作者本人之外,根本沒人能看得懂。
但是沒關係,他還有萬中無一的絕巔悟性。
憑藉他那強大悟性,完全可以將缺失的部分補充完整。
寧焱萬分自信的翻看著功法,很快,一行行錯漏缺失的內容就全都在他腦海中補全。
待到殘剩的這小半本看完,他心中已然有了完整的篇章。
「果然,這是一門不可多得的神功啊!」
「竟然能抽取敵人的血氣,凝化成盾牌,既是防禦,又是攻擊,堪稱攻防一體!」
「雖然手段血腥了些,但是對付敵人,只要夠強,是否血腥那都無所謂。」
寧焱瞬間振奮到了極點,只看效果,這部《幽冥血盾》甚至比他的《焚合十八轉》還要更加可怕,起碼《焚合十八轉》不像它那麼血腥,不具備太強的震懾力。
而這東西一旦落到敵人身上,搞不好會將對方打的精神崩潰。
得虧提前問了那罔閬一句,不然哪來這麼強大的功法?
寧焱不由得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他看向口水橫流的兩個罔閬,隨手把功法丟回去,滿臉自信的回道:
「這部功法我已經悟透,有什麼疑惑你二人盡可來問我,但凡我答錯一句,讓我下油鍋那都沒問題!」
見他如此自信,兩隻罔閬一時有些狐疑。
半邊臉拿著功法,很快便開口問道:
「你且說說這部功法是怎麼用的?」
寧焱昂起腦袋,得意的一笑:
「所謂《幽冥血盾》,便是在接觸人體之際,運轉功法,引動對方體內的血氣,進而大量抽取,形成一道盾牌。
盾牌的厚度和硬度視抽取敵人的血氣量而定,基本上把一個暴氣全部抽乾,所凝化的盾牌應該能擋下另一位暴氣的全力一擊。
雖然這功法的威力看起來不是特別強悍,但用於戰鬥當中將會是一個極大的補充。
只要我不斷使用這一功法,就能不斷減少敵人的血氣量,進而降低他的實力,同時血氣所凝現的盾牌,將為我不斷增加防禦,進一步降低傷害。
如此一來,只要時間拖得越長,我這邊勝勢將積攢得越多。
最後哪怕是原本對付不了的敵人,使用這一拖字訣,都能將對方生生耗死。
更別說出其不意之下突然施展這一技法,搞不好都能提前結束戰鬥。
這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功法啊!」
聽到寧焱的這番講解,缺心眼和半邊臉的表情卻是越來越困惑。
半邊臉撓了撓臉頰,問道:
「我怎麼記得這功法是一部遁術來著?」
「確實是盾術,沒毛病啊。」
寧焱雙手一攤。
「我記得它好像是用於逃遁的?」
「你這打上去,敵人能不逃嗎?」
寧焱奇怪道:
「擱我我也逃啊。」
「但它不止是消耗外物,也會消耗自身的血氣啊?」
半邊臉困惑道。
「消耗自身血氣倒也不是不行,按照功法本身的用途來講,確實存在消耗自身血氣組成盾牌的這一用法。
但你們不妨想想,血氣是元氣之源,消耗自身血氣意味著降低自身元氣,意味著削減自身實力。
如果原本都是你打不過的敵人,現在哪怕抽取血氣換取一剎的苟活機會,一擊之後將再無任何反抗之力,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而且就算真的撐過了那一剎那,自身耗損的血氣回頭又需要攝取大量食物進行補充。
甚至你當時消耗得太過,傷到了根基,回頭連補充都沒辦法補充,只會影響到未來的武道進境。
這一用法實為我所不取,所以便將其捨棄,不再進行贅述。」
「你這說法很有道理,看樣子是我們弄錯了。」
半邊臉頗為感慨道。
寧焱笑著道:
「這功法並非全本,理解出錯很正常。」
半邊臉看向一旁的缺心眼:
「你怎麼說?」
缺心眼上下打量寧焱一眼,冷笑道:
「就算他理解得完全正確,那也得用得出來才行,用不出來照樣是不合格的傢伙,不合格就只能被我們吃掉,俗話說得好,嚴師出高徒,說的就是我們這樣的!」
「你的話很有道理!」
寧焱應承道。
緊跟著又微微皺起眉頭:
「不過這東西需要吸收血氣,這附近也沒有可供吸收血氣,不對,還是有的……」
寧焱定定的看著缺心眼被穿透的胸口,仿佛看到了裡面滿滿的血氣,狂熱道:
「沒有什麼比親自測試更能看出效果!」
「不如就讓你來親自試試,看看我到底有沒有練成吧!」
說著寧焱猛地欺近身前,一掌就朝著缺心眼的心口落去。
缺心眼則氣勢昂揚道:
「如此也好,就讓我瞧瞧你到底有沒有成功練成!
如果沒有練成的話,那就休怪……停停停停停!!要死要死!!」
手掌落到心口上,海量的血氣順著傷口狂涌而出,心口四周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腐敗下來,缺心眼猛地慘叫出聲。
寧焱聽到這聲音,及時停了下來。
他把手中剛剛將要凝化成盾牌的大量血氣又給重新塞了回去。
獲得血氣的補充之後,缺心眼的胸部血肉立刻重新變得堅韌起來,再無先前那副隱隱散發著臭味的腐敗模樣。
缺心眼摸著胸口,一臉的心有餘悸。
他看著對面的寧焱,不無驚懼道:
「我承認你確實練成了,這部功法你已經通關了。」
面對缺心眼的肯定,寧焱雙手一抱拳,沉聲說道:
「還要多謝兩位給予神功!兩位的義舉必將讓更多武者受到益處!
其後若是能遇到其他武者,還請不吝賜功!」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那我就不再叨擾二位了。」
言罷,寧焱再行謝過,轉身朝著內域更深處掠去。
待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密林之中,半邊臉摸著飢腸轆轆的肚腹,不無抱怨道:
「好好的一個食物,這麼就沒了,咱們接下來上哪找吃的啊?」
「他都練會了那我有什麼辦法?」
缺心眼嘆了口氣道:
「咱們多少也得講誠信啊。」
「講誠信還得餓肚子,那又有啥可講的?」
半邊臉憤憤的坐到一邊,兀自生著悶氣。
「放心,我保證這只是一場意外,我們拿到的這部功法絕對沒有那麼容易學的,等再來一波人,不妨再試試看,絕對能讓你吃個飽,誒,好像還真來人了。」
說到最後,缺心眼的語氣明顯變得有些詫異起來。
半邊臉聽著,更是猛地從地上站起身,流著口水問道:
「在哪在哪?吃的在哪?」
缺心眼順手往右側一指。
然後就看到七八個武者一臉狼狽的正往這邊走。
雙方猛一瞧見對方,各自都是一愣。
萬毒鳴蛇穀穀主付慶軒,看著對面的兩個罔閬,一時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想也不想的,立刻帶著身邊的手下朝另一邊撤去。
然而他們才掠出不到二十丈,竟然被那兩個罔閬給堵住了。
看到這兩個煞氣沖天無比接近入勁的罔閬,付慶軒一時間只得暗暗叫苦。
因為跟兩位護法走散了,先前為了匯合,他們這支隊伍快速朝著深域的方向趕去。
不曾想半路上遇到了一位屍骨宗的弟子。
對方同樣也是暴氣巔峰,並且身邊還帶著數量眾多的人傀屍傀。
兩方倏然相撞,對方竟毫不猶豫的狠下殺手,一時打的他們猝不及防。
連帶著那位血神教的帶隊武者,錢正宇,都被當場殺死,其後更是被練成了屍傀。
他們迫不得已朝著外面撤去,途中又遇到了一群蝕心蟲,好險沒全部折裡面。
結果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在這裡遇到了兩隻暴氣巔峰的罔閬。
講真,如果他們現在不是疲敝之師,如果他不曾受了重傷元氣快要耗盡,區區兩隻罔閬,哪怕是暴氣巔峰,他也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但現在,這兩隻暴氣巔峰的罔閬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付慶軒看著近在咫尺的兩隻罔閬,隱隱做好讓周圍下屬幫忙拖延的打算,準備爆發全部力量逃出去。
然而就在這時,那缺了小半腦袋的罔閬卻突然兇巴巴的說道:
「我給你們一個機會,這是一本功法,只要你們能學會,我就不吃你們。
但如果學不會,今日你們都要成為我們的口糧!」
聽到這話,付慶軒頓時愣了下,緊跟著立刻為之狂喜。
他自然知曉罔閬是由強烈的遺念或執念所化,因而常常會遵循一定的規則行動,只要符合規則,未必沒有求生的機會。
以前甚至聽過有元氣武者在野外遇到入勁罔閬,不但沒死,反而成功獲得奇遇的奇聞。
但既然是奇聞,說明必定數量極少,十分新奇。
絕大多數武者在遇到罔閬後,終究逃不開一場血腥的戰鬥。
因此在遇到眼前這兩隻罔閬,他壓根沒想過還有戰鬥之外的選擇。
然而命運終究是垂青他們的。
身臨絕境之下,竟然讓他們碰到了兩隻講道理的罔閬。
而且竟然還會給予功法!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
至於能不能學會,付慶軒更是絲毫沒有考慮過。
他可是萬毒鳴蛇谷的谷主,若非實力過人天資超絕,又豈能輪到他來擔任這個位置?
伏龍分壇那麼多暴氣巔峰,可沒有幾個能夠與他相比!
如果罔閬的功法連他都學不會,這世間又有幾個暴氣能學會?
付慶軒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得之色,仿佛重新變成了往日大權在握的谷主。
他看著對面的兩隻罔閬,微笑著說道:
「還請兩位不吝賜教。」
半邊臉表情臭臭的看了他一眼,隨手把那本功法丟給他。
付慶軒抬手接過功法,看著略顯髒污的封殼,他認認真真的擦拭一番,待到瞧見那半新不新的功法名稱,瞬間為之狂喜:
「《幽冥血遁》!」
「竟然是《幽冥血遁》!」
聽到這話,別說是他了,就連四周的一干下屬們,也都轟然為之震動。
《幽冥血遁》,那可是血神教流傳的強大保命秘法之一。
傳聞修成之後,一旦遇到難以對付的敵人,便能以燃燒血氣為代價,瞬間獲得前所未有的高速,從而脫離戰場,保住性命。
過去一般只有入勁才有資格修行這部秘法。
便是他作為谷主,也只是聽說過這部秘法,從未有幸見到過。
沒想到現在竟在這裡拿到了這部秘法!
付慶軒仔細一想,立刻明白了《幽冥血遁》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陰絕林的形成既然與窮奇神使有關,這裡的功法必定有很多都出自他身上。
或許正是為了藉助那些罔閬,擴散開功法,篩選出合適的傳人,以便為血神教提供源源不斷的新血。
畢竟單純的《幽冥血遁》還是不夠強力,若能搭配教內增加血氣,引動血氣的功法,就能讓這部保命秘法進一步轉化為戰時可用的強大身法。
當然,要想做到那一步,肯定就得加入血神教。
而就算加入了血神教,也必須得做足了貢獻,才能拿到全部的配套功法。
除此以外,《幽冥血遁》還能夠配合幽冥黑霧來使用。
它不但能以消耗自身的血氣發揮遁術,同時也能通過消耗外部的幽冥黑霧來進行驅動,這才是《幽冥血遁》這一名字的真正由來。
想必外人學會了這部秘法之後,立刻就能在陰絕林里體驗到它的威力,從而對加入血神教將全套功法練成,產生極度的渴望。
「神使真是用心良苦啊。」
付慶軒頗為感慨的輕嘆一聲。
既然是神使的用意,那他說什麼也得將之練成。
說不定後面還有更大的好處在等著他。
一念及此,付慶軒立刻振作精神,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投入到修行之中。
可當他翻開了第一頁,看到了正文的內容,臉上的表情立馬就僵住了。
這,這都什麼鬼?!
這些龜爬還難看的字跡,到底都是什麼東西?!
《幽冥血遁》的正文內容怎麼會是這個鬼樣子?
付慶軒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極速往後翻去,很快就翻到了末尾。
那赫然是被撕剩下的殘頁。
付慶軒徹底繃不住了。
他看向對面的缺心眼和半邊臉,急聲怒吼道:
「你們都他媽不給我完整的功法,你要我怎麼學!」
「而且這裡面的字跡,你們是在開玩笑嗎?這誰能認得出來?!」
半邊臉聽了,不由得冷笑出聲:
「果然庸碌之輩只會從外部環境找藉口!」
「說的沒錯!」
缺心眼應聲道:
「別人都能認出來,憑什麼你認不出來?
說到底還是你不夠用心,沒有鑽研精神!
依我看,不如直接吃掉算了!」
「附議附議!此等無能之輩,合該進我的肚子裡好好修行呀!」
半邊臉猛地張開流滿口水的大嘴,付慶軒頓時急道:
「且慢動手!」
「你們這功法真的有人學成了?!」
「那還有錯?」
缺心眼傲然道:
「我從來不屑於欺騙外人!」
付慶軒臉上的汗都流出來了。
他媽的,這都什麼鬼?!
怎麼可能有人憑著這本殘冊練成《幽冥血遁》?!
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他神思電轉,立刻揚聲說道:
「且容我們好好研究一番!」
「依我看,你再研究也研究不出什麼,還是先進我的肚子吧!」
「慢著!我們可不止一個人!大家集思廣益,說不定立刻就能把你這功法鑽研透,你也沒說不允許大家一塊研究吧?」
半邊臉想了想,緩緩合上嘴巴:
「也罷,就看你們能研究出個什麼東西來。」
付慶軒連忙把卷冊在下屬面前打開。
一行七八個腦袋團團圍住殘冊,各種想盡辦法,試圖辨認書頁上的字跡。
經過眾人的合力,耗費小半天的工夫,勉強將這本殘冊翻譯了個七七八八。
而更讓付慶軒感到興奮的是,殘冊上所寫的內容主要集中於如何用元氣修成秘法,對於秘法在勁力上的運用,如何降低身體的損耗,乃至各種修行注意事項等等,全都集中在後半部分。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完全能夠憑藉前面的小半本內容將《幽冥血遁》練成。
雖然這練成後的《幽冥血遁》只能說是一個早產兒,遠遠未能達成圓滿。
但是再怎麼欠缺,再怎麼有漏洞,也比死在這裡要好。
眾人連忙盤坐下來,紛紛開始修行。
而半邊臉和缺心眼也都各自湊到跟前。
每當有弟子運法失敗,修行出錯,都會有罔閬狠狠的一口咬下。
「不!」
「我能練成!」
「再給我一次機會!」
「呃啊——!」
……
慘叫聲,求饒聲混合著吞吃血肉的聲音在眾人耳旁響起,剩下的人越來越恐懼,越來越難以集中精力到修行上面。
更別說這功法原本就十分艱澀,難以修成。
眼瞅著最後一位萬毒鳴蛇谷的精英弟子都被半邊臉咬斷了脖子,付慶軒猛地揚聲大喝道:
「我練成了!」
「我練成了哈哈!!」
付慶軒滿頭是汗,髮絲黏著鬢角,手舞足蹈,狀若瘋狂,全然沒有身為萬毒鳴鳴蛇穀穀主的那份從容與鎮定。
他看著對面的兩隻口齒鮮紅的罔閬,眼裡透著股死後餘生的慶幸,再次大聲說道:
「我練成了!」
「我真的練成了!!」
聽到這話,半邊臉頗為可惜道:
「本來還以為能夠一次性吃完,沒想到人類的潛力竟然這般可怕。」
「也罷,既然你練成了,那就讓我們好好考校一番,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練成了!」
付慶軒滿臉自信道:
「我既然練成了,又怎會欺騙你們?你們隨便考,但凡我答錯,這條命給你們就是!」
「那行,首先就考考你這功法到底是怎麼理解的。」
沒想到竟是這麼簡單的問題。
該說不愧是罔閬呢,連稍微有難度的問題都問不出來。
可笑他先前還稍稍有點擔心,真是怕過頭了。
付慶軒目中湧現一抹輕蔑,鏗鏘有力的回道:
「這部功法以消耗自身血氣的方式,用於在危機中逃遁,保住自身保命,毫無疑問這是一部強悍至極的遁術!」
「胡說!這根本就不是遁術!」
半邊臉斷喝出聲。
「不是遁術?這怎麼可能不是遁術?!」
付慶軒整個人都懵了:
「《幽冥血遁》不就是最純正的遁術嗎?!」
「哼!要不是剛剛才聽人解釋過,我險些都被你給騙了!」
半邊臉冷笑道:
「這根本就不是用於保命的遁術,而是用於防禦和進攻的盾術!
此盾術非彼遁術,這麼基礎的內容你竟然都能理解錯,難怪練個功都要花費那麼長時間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盾術?」
付慶軒瞪大眼睛,氣急敗壞道:
「這玩意兒怎麼可能用來防禦和進攻?!」
「死到臨頭還敢狡辯?」
缺心眼拍著自己的胸口道:
「這部盾術我都親自體驗過,那還有假?
如今當著我們的面,你竟然還敢欺騙我們?
真以為我們那麼容易就能被人糊弄過去嗎?!」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然變成憤怒的咆哮。
付慶軒驚恐道:
「等等!這功法我也練會了!
如果不是我說的遁術,我又怎麼可能練得會?!」
「妄圖借別的遁術來愚弄我們!真當我們沒長腦子嗎?!」
話音未落,半邊臉閃電般向前襲去。
付慶軒既是憋屈,又是憤怒。
面對半邊臉的攻擊,他想也不想的立刻運轉起《幽冥血遁》,就準備當場逃出去。
恐怖的血氣燃燒起來,他速度一時提升到極致,整個人仿佛化作一道幻影,極速朝著前方衝去。
倏然而至的極速,以至於讓他都沒能反應過來。
不待他調整,下一秒他只覺得腦袋猛地一空,整個人頭暈目眩,一頭摔在了地上。
「到底……是……什麼情況……」
付慶軒趴在地上,只覺得體內空蕩蕩的,一絲力量都沒有。
他艱難的扭過腦袋,然後就看到自己的胳膊腿腳,全都乾巴巴的起皺,枯瘦又乾癟,像是老年人細木棍似的胳膊。
「怎麼會……這樣……」
尚未等他想明白。
「嘩啦」一聲,從身後追來的半邊臉,一把抓住他頭髮,當場將他拎起來。
看著整個縮小一圈的付慶軒,半邊臉頗有些嫌棄:
「這人練的什麼破遁術?燃燒血氣都沒辦法掌握度量,一次性就把自己給燒乾了,這一來連味道都沒有了,我最討厭乾巴巴的肉乾了,還沒營養……」
他一邊抱怨著,一邊抓著付慶軒的腦袋啃咬起來。
意識徹底陷入無邊的黑暗之前,付慶軒腦海里只迴蕩著一個念頭:
究竟是誰?
究竟是誰篡改了功法?!
……
「撲稜稜!」
一群灰翅灰尾的腐骨鳥振翅而起,尚未飛到空中,便遭遇了一群蝕心蟲。
蟲群掠過之後,腐骨鳥只剩下乾癟枯瘦的屍骸,當空墜落下來。
「噗」的一聲,落在寧焱的面前。
已經施展了《離鳶化蟲訣》的寧焱,此刻已然被蝕心蟲當做了自己的同伴。
一名蝕心蟲甚至不避不讓的飛到他身上,當場撞了個跟頭,緊接著又暈頭轉向的飛往別處。
寧焱沒有去管那隻撞懵圈的蝕心蟲,兩眼直盯著地上那腐骨鳥的屍體,眉頭微微蹙起。
之前他來過陰絕林,彼時陰絕林里的物種還算繁盛。
除了那些邪祟和藥植,還有著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妖獸,生態系統十分完善。
但是此次進入之後,陰絕林里能見到的妖獸卻是少的可憐。
原本他以為是受到了幽冥黑霧的影響,那些妖獸要麼躲避,要麼陷入了沉眠之中。
可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
因為越是靠近深域,越是黑霧變得單薄,他見到的妖獸屍體就越多。
絕大多數的妖獸屍體都跟眼前這些腐骨鳥一樣,渾身血氣被抽乾,乾巴巴硬癟癟的落在地上,如同標本一般。
更有一些連變成乾屍的資格都沒有,已經腐化成白骨,變成澆灌泥壤的養分。
這一景象立刻解釋了寧焱心中的疑惑。
那些妖獸並非是逃走或沉睡,而是都被蝕心蟲獵殺了。
由此寧焱又產生了新的疑惑。
為什麼原本刻意針對人類的蝕心蟲,現在卻開始針對所有生物?
如果說這是因為之前他們衝撞藤牆的緣故,那也完全說不通。
因為在幽冥黑霧興起後,絕大多數武者都已經離開了陰絕林。
蝕心蟲現在分明是針對性的屠戮那些妖獸。
難道這是因為黑翅螟蟲帶回來的血氣不夠,所以蝕心蟲才屠戮林里的妖獸以作補充嗎?
看似這是最合理的推測,但寧焱總覺得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先前那突兀出現的霧潮,以及霧潮過後整片霧域對外進行的擴張。
這一異常的情況,搞不好就與蝕心蟲大範圍獵殺妖獸存在關係。
寧焱心裡忽然有些憂慮。
可眼下沒有足夠的情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算了,還是先把眼前的的事情處理好吧。」
寧焱拿出幽銅長刀,抬手破開藤牆。
邁步進入內里,眼瞅著如潮的蝕心蟲朝這邊涌動而出,他連忙屏息凝神,緊緊的貼住藤牆。
雖然《離鳶化蟲訣》很好用,但面前這一幕恐怖場景,仍然讓他感到頭皮微微發麻。
難以想像這陰絕林裡面究竟孵化了多少的蝕心蟲。
這麼多蝕心蟲,也不知要消耗多少資源才能全部養活。
待到藤牆重新恢復好,蝕心蟲也不再朝這邊聚集,寧焱邁步朝著裡面繼續走去。
藤牆裡面自是極為開闊,諸多兒臂粗的血色藤蔓互相扭曲編織,締結成一棵棵完全由血藤構成的巨木。
巨木的頂端是向外鋪展開的巨大樹蓋,樹蓋之下,吊掛著一具具屍體,時而會有大量的蝕心蟲從巨木間穿行而過,帶起陣陣凜然的嗡鳴。
寧焱望著那些屍體,並無多少動容,快速朝著更深處掠去。
越往裡,四周的蝕心蟲就越少,反而懸掛的屍體越來越多,數量也變得更多。
眼瞅著一個個幽影從屍體中逐漸顯露而出。
寧焱體內功法一變,立刻從《離鳶化蟲訣》變成了《焚焱秘典》,體內的元氣盡皆染上了森冷之意,仿佛一具冰凍後的屍體。
察覺他這邊的生人氣息迅速消退開來,諸多幽影頗有些困惑,緊跟著又紛紛鑽回到屍體裡面。
寧焱隨手拍死幾隻零落的蝕心蟲,快速朝著裡面衝去。
越是往裡,血藤編織成的藤木數量就越少,個頭就越是高大,逐步從齊腰粗細變成了四五人才能環抱的粗細。
而在這些巨木之中,更是隱隱徘徊著一些身影。
一名枯瘦的武者從巨木之後走出,發現寧焱後便閃電般的朝他衝來。
看到這名武者,寧焱的眼神猛地一凝。
毫無疑問,這正是當初將他們逼得陷入絕境的人傀。
雖然已經不是原來那一隻,但實力卻只強不弱。
「好在如今的我,也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
面對急襲來的古板人傀,寧焱毫無任何退避之意,狠狠的迎面撞上:
「焚合十八轉!」
一拳落下,這具原本是暴氣巔峰的人傀,身體立刻破開了一道口子。
「幽冥血盾!」
大量的血氣自傷口中狂溢而出,剛在他手中組成一面盾牌,便被人傀一拳擊碎。
但在這一拳之後,人傀卻再也任何襲擊之力。
「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徹底化作了死物。
「幽冥血盾真不愧是bug級的技能啊,這要是換成了斗轉星移,又或者是焚合十八轉,估計還有的打。」
「誰能想到我直接把作為他力量根基的血氣,當場給抽掉了呢?」
看著地上的人傀屍體,寧焱不由得感慨萬千。
不過他也清楚,這也就對上了人傀,幽冥血盾才能發揮出如此強大的功效。
畢竟人傀沒有太多的智慧,只知道直來直去的,要是換成正常的暴氣巔峰,可能手掌還沒落到傷口,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
「以後對戰暴氣巔峰時,最好還是先降低一下對方的警戒心,多打幾個回合,把他身上打出一些輕傷,之後再通過幽冥血盾放大傷口,引成重傷,再一舉奠定勝負!」
寧焱在心底總結著,打眼看到又一隻人傀掠來,他連忙迎了上去。
……
兩個多時辰後。
「砰」的一聲悶響。
一具暴氣人傀倒在了地上。
寧焱扶著旁邊的巨大藤木,狠狠的喘著粗氣。
自打遇到人傀以來,他遭遇了一連串的激烈戰鬥。
最初還好,只是一些堪比資深暴氣的人傀,後來則遇到了實力媲美暴氣巔峰的人傀,再往後,他甚至碰到了一隻實力可能在入勁的人傀。
這也是他第一次面對入勁級別的對手。
準確來講,應該還算不上入勁。
因為對方只擁有入勁級別的體魄,並且身上亂七八糟的有著許多深入骨骼的割裂傷,感覺就像用什麼堅韌的風箏線割出來的。
而他的左腿也被齊膝割掉,只會一跳一跳的行走。
另外就是他的實力,因為煉製和受傷的緣故,慘遭大幅削弱,現在也就比暴氣巔峰強一些,卻也算不得真正的入勁。
但就是這樣一隻看起來萬分悽慘的偽入勁,當場讓寧焱明白了什麼叫大境界的差距。
焚合十八轉打上去,毫髮無傷。
幽冥血盾打上去,根本就引不動。
反觀對方隨手一掌劈下,斗轉星移移不走,卸傷訣也卸不掉,硬生生把他雙臂打成骨折。
藉助這極為恐怖的一擊之力,他撒開腳丫子瘋狂逃跑,最後還險些沒能逃掉。
一條腿跳起來甚至比他還快。
簡直就他媽離譜!
若非超過一定距離後那人傀又退回去了。
搞不好這次他就要折在藤林裡面。
慘遭人為煉製的入勁人傀,並且還受了重傷,照樣能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難以想像真正的入勁武者,實力又該是何等強橫。
無怪乎岳樂堂說跨境而戰幾乎不可能,這他媽差的也太大了!
寧焱一度被那貨把心態給打崩了。
好在他看的比較開,自我安慰一番後終究是緩了過來。
其後等到傷勢養的差不多了,他這才頗為心虛的繞路前行,一路小心翼翼的,方才來到另一邊的藤牆附近。
寧焱注視著高大而堅實的藤牆。
按照資料上的描述,跨過這面藤牆,就能真正的踏入陰絕林的深域。
那是一個極度險惡的地方,其中不乏有入勁的恐怖之物出沒。
原本寧焱對於入勁的武力狀況感知十分模糊,但經過了那隻殘破人傀的教訓,他現在只留下極度危險這一個念頭。
憑藉他的實力,估計很難在裡面行動,萬一要是遇到點意外,可能逃都逃不掉。
「算了,就先在這邊等著吧。」
「正好看看這藤牆怎麼破開。」
和另一邊的藤牆不太一樣,這些的藤牆都由巨蟒粗細顏色近黑的血藤構建而成。
這些血藤極其的堅硬,幽銅長刀砍在上面,都難以破防。
真說起來,單單要進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好趁著岳樂堂他們還沒過來,提前打探清楚這邊的情況,也許能找到一條合適的通道也不一定。
寧焱心裡想著,沿著藤牆一路向前行去。
很快他竟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什麼東西?」
寧焱微微皺起眉頭。
他收斂氣息,又運起《焚焱秘典》,小心的向前接近過去。
不多時,立刻就見到一處極為恐怖的戰場。
堅實的藤牆破碎開來,亂七八糟的血藤雜亂四散,緩緩蠕動著重新癒合。
而在藤牆的裂口前,赫然躺著一頭渾身長滿骨刺的龐然巨獸。
其體長接近十丈,渾身殘留著恐怖的氣息,身上多處都慘遭割斷,就連腦袋都被割掉了大半。
此刻它躺在地上,已然不再掙扎。
看著這隻巨獸,寧焱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是……王獸?!」
「王獸怎麼會死在這個地方?!」
寧焱的腦海一片空白,思維一時間都差點停滯。
等到緩過神來,他心中立刻充斥著極度的狂喜。
這可是王獸!
身具王獸本源的王獸啊!
寧焱腳步顫抖的走上前,迅速在王獸的屍體中扒拉開來。
很快他就扒出了一顆磨盤大的心臟。
隱隱間,這心臟仿佛還在跳動一般,發出沉悶的響聲。
沒錯,這顆心臟,就是王獸一身的本源所在。
沒想到它死在這裡,對手竟然沒有拿走它的本源,現在反倒白白便宜了他。
寧焱心中狂喜。
他搬起心臟,沒有任何猶豫,連忙離開了現場。
半刻鐘後。
氣勢暴跌渾身是傷的喬斬月,腳步踉蹌的來到近前。
他之前眼瞅著一個釣魚怪人在跟三頭王獸大戰,一直潛藏在暗中觀察,等待著機會。
最後果然有一頭王獸被釣魚怪人當場殺死,另外兩頭也身受重傷。
眼見不敵,那兩頭王獸便一鬨而散,逃之夭夭。
釣魚怪人選定一頭追了上去。
原本喬斬月以為這是他奪取王獸本源的好機會。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另一頭狡猾的王獸去而復返,準備吞噬同伴的屍體。
這怎麼能忍?
他連忙發動此番帶來的諸多人傀屍傀,以及各種底牌,與重傷王獸展開大戰。
等到好不容易將對方引走,他迅速轉身撲回,準備拿到王獸本源。
結果——
看到那空蕩蕩的胸腔,喬斬月猛地瞪圓了眼睛。
幽深的藤林中,霎時響起悽厲至極的厲吼: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偷走了我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