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支穿雲箭!

  第104章 一支穿雲箭!

  「打什麼打?」

  「哭什麼哭!」

  「出去!都給我出去!」

  「這也是你們能鬧事的地方?!」

  ……

  講法沒多久,會場裡面出現了好幾處亂子,有人瘋狂鬥毆,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狂笑不止……最後全都被維持秩序的會場武者扭送出去。

  摔在大門前的空地上,弄得渾身髒亂不堪,跌得整個灰頭土臉,明明十分狼狽,苟敬賢卻沒有任何憤懣之意。

  他翻過身來,仰躺在地上,只覺得天空前所未有的澄澈,空氣無與倫比的清新,就連種在路旁的花草都在微笑著向他搖手。

  世界明明如此美好,為何他以前如此暴躁?

  再扭頭往邊上看去,不出意外,被丟出來的人他全都認識,都是《炎陽勁》的修行者,都是他曾相互扶持相互抱團取暖的同伴。

  嚎啕大哭的是老孔,是個孝子,答應他父親要生個大胖小子傳宗接代,未能實現願望父親便撒手人寰。

  狂笑不止的是老張,昨晚喝酒間曾立誓,今日若治不好便不再治,寧願一刀兩斷,捨去吉爾,捨去一切煩憂苦痛。

  笑著笑著就哭了的是老許,對方曾與鄰家青梅共許人間白頭,最後卻因為修行了《炎陽勁》遭到對方家人阻止,眼睜睜的看著青梅嫁作他人婦。

  ……

  各人皆有各人不同的苦難和遺憾,卻又有著相同的煩惱和憂愁。

  正是如此,他們才成了同伴,抱在一起,互相偎依,互相取暖。

  面對世人的嘲笑,面對外界的譏諷,把腦袋紛紛縮起,獲得僅有的棲身之地,以此來度過無邊的慢慢長夜,撐過時常湧現的黯然神傷。

  他們是行走在黑暗路途上的孤獨旅者,不知道什麼才能見到那微渺的希望之光。

  也許一輩子都見不到。

  也許見到了,卻早已垂垂暮年。

  他們不敢懷抱奢望,卻又忍不住會去幻想。

  終究……

  終究蒼天有眼,菩薩聞願,讓安供奉來到他們面前,以他的無邊智慧,拯救所有人於水火之中!

  激烈的情緒緩緩回落,眾人互相對視,彼此間皆是釋然一笑,臉上泛起前所未有的輕鬆之意,一瞬間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這本是常人過慣的日常,對他們來說,卻堪稱無價之寶。

  唯有失而復得,才顯彌足珍貴。

  「兄弟們,雖然我們已經成功令吉爾復活,但可不要忘了,還有很多弟兄不知道安供奉的神功,仍舊身處苦難之中。」

  「我們有義務也有責任去通知他們。我們要讓所有的同伴全部獲得解放,徹底擺脫《炎陽勁》的桎梏,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苟敬賢聲音洪亮,振臂高呼。

  場上眾人一時紛紛響應:

  「苟老弟說的沒錯!確實需要通知一下大家!」

  「好處不能一人獨享,要救大家一起救!」

  「方老哥以前幫過我不少,若非他介紹了連供奉,我的吉爾早已死去,再也復生不能,現在該我來幫他了!」

  「分一下區域吧,儘快把消息通知到位,這可是我們揚眉吐氣的好日子,絕不能白白錯失!」

  ……

  眾人一通商議,很快便劃定區域,商定接頭地點。

  或是親身尋找,或是飛鴿傳書,或是施用聯絡秘法,一個個盡皆行動起來。

  ……

  南玉竹林。

  立著一座五百年的古剎,其名為龍藏寺。

  寺內香火紛紛,煙氣渺渺。

  隨處可見誠樸的香客信士和光著腦袋的沙彌僧眾。

  後殿之中。

  氣氛肅穆。

  幾名大德法師立在周圍,手捻佛珠,不言不語,眼神沉凝。

  一個亂髮披肩的彪悍武者跪在蒲團上,面朝金身佛像,表情寂然,旁邊放著一把跟隨他廝殺十八年的殘破長刀。

  「佛門廣開,善者進來。」

  「卞居士,你當真決定放下一切,入我佛門?」

  卞從虎面無表情,枯聲道:

  「我已別無他求,只願皈依佛門,了卻殘生。」

  「善哉,善哉。」

  方丈表情悲憫:

  「覺慧,為卞居士剃度。」

  執儀法師覺慧大步走上前來,旁邊有小沙彌端著托盤奉上剃刀。

  「願斷一切惡,願修一切善。」

  覺慧掀起他的長髮:

  「盡形壽,不殺生,汝今能持否?」

  卞從虎神色漠然:「能持!」

  長發紛紛而落。

  「盡形壽,不偷盜,汝今能持否?」

  「能持!」

  「盡形壽,不飲酒,汝今能持否?」

  「能持!」

  「盡形壽,不淫慾,汝今能持否?」

  卞從虎表情微微一滯。

  正當他咬牙準備回答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大喊:

  「刀下留人吶!」

  卞從虎回頭一看,立刻瞧見一位修行《炎陽勁》的好友。

  他頓時詫異道:

  「我都說了今天要出家,你來做什麼?」

  好友氣喘吁吁的回道:

  「卞老哥,吉爾能用啦!」

  卞從虎詫異的挑了挑眉:

  「你說什麼?!」

  「我說咱的吉爾有救啦!」

  好友激動回道。

  卞從虎再也坐不住了。

  他連忙從蒲團上起身,急急朝好友問道:

  「你跟我仔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友連忙把寧焱講法一事說明清楚。

  聽完後卞從虎立刻拉著他朝外面走去。

  「卞老哥,你的刀。」

  「刀什麼刀?快帶我去找安供奉!我的吉爾還有救!我還不能出家!!」

  ……

  滿月樓。

  雖然比不得鳳凰閣那等聲名遠揚的頂尖妓館。

  卻也是姑娘如雲豪客眾多的銷金窟。

  此刻,滿月樓頂樓,天字號房。

  將近四百平的奢華闊宅里,帷幕重重,珠鏈蔓蔓,香味撲鼻,到處都是銀鈴般的笑聲,裙裾飄動的細細風聲,以及赤腳踩在木板上的清脆腳步聲。

  眾多衣著清涼四處躲藏的妙人兒之中,一名身穿華服的年輕男子,用紅色綢緞蒙著眼睛,來回撲捉。

  「抓到你了!」

  「哎呀,被抓到了。」

  「小娘子來讓哥哥香一口。」

  「不嘛不嘛。」

  祝九功和剝成白羊似的姑娘一通打情罵俏。

  忽而他眉間微微一皺,不無詫異的看向窗外。

  一隻迅影鴿飛快掠入視野,落在窗台上。

  祝九功走近過去,從迅影鴿的腳下解開一張小小的信紙。

  對著信紙一通細瞧,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身後那隻白羊姑娘見狀,頓時擔憂的問道:

  「祝公子,你沒事吧?」

  話音未落,便見他手舞足蹈,肆然大笑:

  「有救啦!」

  「有救啦!!」

  「我的吉爾有救啦!」

  他一把抓住身邊那隻白羊,狠狠的香了一口:

  「等小爺練成神功歸來,讓你們好好見識下我的降魔棍法!」

  他拍了下臉蛋,等不及走樓梯,大笑著從窗口跳了下去。

  ……

  藥味濃重的書房裡。

  一位面容愁苦的老漢端著烏黑的湯水走到書桌前。

  湯水裡面隱隱能見到一些肉塊。

  對著身形瘦削正在翻看小黃書的中年人,老漢規勸道:

  「兒啊,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做出來的生根湯,你快點把它喝了吧,說不定喝完那活兒就能動了嘞。」

  談三清嘆了口氣,放下書卷,開口道:

  「爹,都說了不用你幫忙,這件事不是你能解決的,你少操點心吧。」

  「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煮出來的,你就趁熱把它喝了吧。」

  老漢勸聲道。

  談三清終究是接過湯碗。

  臨喝之前,看著碗裡浮現的可疑肉塊,他奇怪問道:

  「你這湯里都煮了些什麼啊?」

  老漢憨憨笑道:

  「我問隔壁街上的徐郎中尋了個秘方,專門用來醫治這類病症,秘方上說是要以形補形,以十二種鞭來熬湯,最好湊些相近的,我尋思著還有比人更相近的嗎?

  所以專門找了那些近日舉辦葬禮的窮苦家庭,花高價買下屍身的命根,好不容易熬了這一碗生根湯,效果絕對沒的說,你喝了就知道。」

  談三清聽了,整張臉都綠了。

  不待進行駁斥,他耳根忽然微微一動,猛地看向書桌。

  只見一隻灰蟲爬到他的桌上,在書本上擠下汁液,很快就當場死去。

  看到汁液凝成的秘語,談三清滿臉的難以置信。

  「有救?!」

  「竟然真的有救?!」

  「爹,你別再費心了!我這事自個兒能解決了!哈哈哈!」

  談三清把碗一放,大笑著走出門去。

  ……

  密林之中,廝殺不止。

  間或傳來陣陣慘叫與厲喝:

  「勞資的吉爾不能用,憑什麼你們的都能用?!」

  「吃我一招祛陽手!」

  「啊——!」

  「我的吉爾!!」

  「姚蘭溪你不得好死!!」

  「快撤!把藥材丟給他,這廝瘋了!」

  ……

  腳步聲凌亂遠去,地上殘留著亂七八糟的戰鬥痕跡,以及鮮血淋漓的五六個吉爾。

  頭髮花白的姚蘭溪撿起地上的寶藥,臉上卻沒有任何收穫的喜悅。

  「聽說鎮御石附近有兩個為非作歹的劫道者,尤其喜歡凌虐少女。」

  「這等胡作非為的吉爾也配活在世上?!」

  「我這祛陽手又有了用處啊!」

  姚蘭溪揉動著乾枯的右手,忽而林間傳來一陣動靜。

  就見他的弟子大叫著跑了過來:

  「師父!師父!」

  「吉爾能用了!能用了!!」

  姚蘭溪豁然為之震動:

  「你說什麼?!」

  ……

  鳳凰閣,東閣,西南一角。

  此刻聚集了包括卞從虎,祝九功,談三清等數十名武者。

  絕大多數都是聚氣,實力頗為強悍。

  僅憑這股力量,都能鎮壓城裡三大家以下的任一幫派武館。

  祝九功斜睨了卞從虎一眼,詫異道:

  「我聽說你不是去找安供奉了麼?怎麼又跑這裡來了?」

  「安供奉今日講法結束,想必已經十分勞累,我再過去打擾,未免有些冒犯,還是等到明日講法再去。」

  「說的沒錯啊。」

  談三清嘆息道:

  「我本來也打算過去的,但後來想想,還是公開場合聽課吧,萬一有什麼問題也可報小課。

  今天暫時還是不要打擾安供奉了,畢竟事態緊要。

  一個個過去的話,說不定就惡了人家。

  這可是我們唯一的救星啊,不得不慎重以對。」

  眾人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這時,人群中忽然有武者揚聲叫道:

  「你們都說安供奉教導的神功能夠幫我們解決問題,但過去類似的事例其實也有發生過。

  藥物也好,功法也好,調理也好,當時說的天花亂墜,結果實驗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這次難不成又在矇騙我們嗎?

  我吉爾雖不能用,刀卻未嘗不利!

  三番五次戲耍,休怪我不留同伴情面!」

  周圍武者跟著一同起鬨,顯然不少人過去因為類似的事情吃足了苦頭。

  滿懷希望而來,滿載絕望而去。

  來回這般折騰,誰能受得了?

  聽到場上的喧囂質疑漸漸又擴大的趨勢,一道身影猛然跳到了桌子上,霎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苟敬賢看著場下的眾多兄弟們,沉聲說道:

  「在場諸位應該沒有不認識我老苟的吧?

  大家相互扶持這麼多年來,我老苟可沒有說過一句假話。

  這次是我帶頭讓兄弟們去通知大家過來,為的就是徹底斷絕大家心中的煩惱!」

  「我明白大家對這件事的懷疑,畏怯,牴觸,以前也確實發生過一些誇大的事例。

  但我用人品保證,這次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單純靠語言可能很難說服大家。

  所以還是來見識下實際的證據吧!」

  苟敬賢把褲子猛地往下一脫。

  功法運轉間,吉爾霎時抬頭敬禮。

  看著那無比禮貌的吉爾,所有的質疑瞬間不攻自破。

  卞從虎,祝九功,談三清等人無不為之震動,為之熱淚盈眶。

  眾人看著它,仿佛看到了無邊黑暗中的一株火炬:

  「真的!」

  「確實是真的啊!」

  「它真的能用了啊!」

  「我不信,除非給我摸摸!」

  「如此雄壯!我要為它譜寫一首讚美詩!」

  ……

  人群激動無比,長夜難眠,自不去提。

  而等到第二天,雄雞破曉,大門敞開,一行武者邁步走出,以前所未有的決然姿態,大步走向威武院,大步走向命定之地。

  PS:前面幾章都被審核修改了,刪了有幾百字的樣子,好幾個評論也沒了,唉,以後更新了大家能看就儘快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