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
院子裡仿佛有一層銀紗。
秦洛放下碗筷,他喝了兩碗熱粥,「粥很不錯,我飽了。」
砂鍋里還有很多粥,花影盛出一碗粥倒在院子裡的石碗裡,老白狗湊到石碗前,歡喜的搖著尾巴。
「我不想修道,所以聽你的,回來養豬了。」
花影端起砂鍋,她把沒喝完的粥倒在豬圈的石槽里,兩隻小豬爭搶著吃粥。
「你不用聽我的,遵從本心就好。」
「我的心早碎了。」
秦洛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來洗碗。」
「好啊。」
花影把砂鍋遞給秦洛。
秦洛逐漸適應這副身體,他在廚房洗碗的時候,花影在院子裡縫製衣服。
洗完碗,秦洛來到院子裡活動筋骨,「我想出去走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走吧。」
花影笑著點頭,她陪秦洛走出院子,老白狗跟在他們身後。
夜晚的花溪村,十分的寧靜,周圍的百姓早就熄燈休息。
田野上有很多螢火蟲,閃爍著微光,秦洛重塑神魂後,走路很穩。
他們朝著小溪的上遊走去。
在長滿青草的山坡上,秦洛和花影席地而坐,他們看著高山和星辰,老白狗在山腳刨著坑,不知道在找什麼。
花影取出竹笛。
悠揚的笛聲向遠方飄去。
秦洛有些意外,花影的笛聲歡快,讓他不自覺地放鬆。
一曲過後,花影把竹笛遞給秦洛,輕笑道:「好久沒有聽你吹笛子。」
秦洛接過竹笛,他把竹笛放在嘴邊輕輕吹奏,笛聲輕緩,溫柔而悲傷。
「不知為何想哭。」
花影揉了揉眼睛。
笛聲戛然而止,秦洛放下竹笛,他望著漫天群星,苦笑道:「終不似少年!」
晚風微涼。
草地掀起波瀾。
「風好大。」
花影蜷縮著身子。
秦洛伸手摟著花影的肩膀,就像很多年前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要不我們先回去?」
「再等等吧,今晚會有流星雨。」
「你能看到未來?」
花影沒有回答,她靠在秦洛懷裡,嘴角微微上揚。
秦洛注視著星空,不久後,他看到有金色的流星雨從頭頂掠過。
當流星雨出現時,秦洛低頭看向懷裡的花影,卻發現她已經熟睡。
秦洛沒有喊醒花影,也沒有繼續看流星雨,他抱著花影回到農家小院。
房間裡,秦洛把花影輕輕地放在床上,隨後給她蓋上被子。
院子裡,秦洛坐在竹椅上冥想,他神魂內視,體內的經脈都看得清清楚楚。
經過仔細觀察,秦洛發現經脈上有很多肉眼難以察覺的裂紋,就連四肢百骸都有極為細微的裂痕,他的身體就像一件遍布裂痕的瓷器,只是看起來完美無瑕。
「如果不折騰,應該活的比一甲子更長,若是折騰,可能活不到一甲子。」
秦洛的肉身無法承受強大的能量,以他現在的狀態無法修仙,他的肉身跟大道隔絕,也無法悟道。
不能修仙悟道,就只能做普通人,秦洛搖頭輕嘆,說不難過是假的,但只要活著便還有希望。
......
清晨,天蒙蒙亮。
花影睜開眼睛,她伸著懶腰,很久沒有這樣好好的休息過。
院子裡有劈柴的聲音,花影走出房間,秦洛抬起頭,「我去給你煮麵。」
「我去煮麵。」
花影快步走進廚房,她打開柜子,拿出兩個雞蛋。
秦洛繼續劈柴。
片刻後,花影端著兩碗雞蛋面走出廚房,雞蛋上面撒著蔥花,飄著一點豬油,老白狗站在附近搖著尾巴。
「好香啊。」
秦洛夾起一筷子面,嗦進嘴裡,笑著誇獎道:「你廚藝可以啊。」
花影傲嬌的揚起笑臉,「不要小瞧我,中午我給你安排一大桌子菜。」
「一個菜就夠了。」
「聽你的。」
一大碗面,秦洛很快吃完,他很久沒有這樣規律的生活過,花影只吃了幾筷子,剩下的都倒在石碗裡餵老白狗。
吃完飯,花影開始忙碌,先是餵雞,然後把豬草切碎倒在豬圈的石槽里,兩隻小豬為了搶吃的,相互拱了起來。
秦洛看到花影在豬圈旁舀糞水,他走過去,輕聲道:「我來吧。」
「嗯嗯。」
花影把糞瓢遞給秦洛。
「你知道地方吧?」
「我知道。」
秦洛以前跟朱仙幹過活,知道哪些地是她們的,他挑著糞水來到山上。
地里不止種著土豆,還有辣椒,黃瓜,絲瓜等蔬菜,秦洛挨個施肥,來回兩趟才忙完,轉眼間,日上三竿。
花影看到秦洛回來,她捧著剛縫製好的衣服,「你試試合不合身。」
秦洛穿上花影做的新衣服,寬大的袖口隨風搖擺,這身白衣的顏色有些偏黃,摸起來的手感比較粗糙,雖然沒有趙小姐贈送的那件衣服光滑好看,但秦洛更喜歡穿這種樸實無華的衣服。
「這身衣服我很喜歡,謝謝。」
「你喜歡就好。」
花影甜笑道:「我現在去做飯。」
「我來給你幫忙。」
秦洛跟著花影來到廚房。
廚房裡掛著很多被煙燻黑的臘肉,花影取下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
用黃土砌成的灶台有兩個灶眼,可以同時煮飯和炒菜,秦洛坐在小板凳上,他負責燒火煮飯,花影負責做菜。
花影用溫水將臘肉清洗乾淨,隨後把臘肉放進鍋里繼續煮,她輕笑道:「我去摘些香椿芽,很快回來。」
「嗯嗯。」
秦洛看著火。
花影帶著香椿芽和辣椒回到廚房,她把香椿芽放進鍋里焯水,然後切著辣椒。
秦洛看著她熟練的處理各種食材。
花影撈出煮熟的臘肉和香椿芽,她把臘肉切成晶瑩剔透的薄片。
廚房裡瀰漫著臘肉的香味。
秦洛咽了咽口水。
花影拿起一塊冒著熱氣的臘肉,她遞到秦洛嘴邊,「你嘗嘗味道咸不咸?」
秦洛張嘴接住花影遞來的臘肉,細細品嘗,笑著回答道:「味道剛好,不咸也不淡。」
香椿炒臘熬肉很快出鍋,花影把菜端到院子裡,秦洛把蒸熟的米飯端到桌上,在他盛飯的時候,花影回到屋裡,隨後看到她抱著一壇酒來到院子裡。
「沒有菜,多喝酒。」
「哈哈哈,好啊。」
臘肉很香,秦洛大口刨著飯菜,花影給秦洛倒了一碗酒,她笑著說道:「這是我釀的果酒,你可以嘗嘗。」
秦洛端起碗飲了一大口,酒香醇厚,回味甘甜,「這酒不錯。」
花影的眼裡滿是笑意。
老白狗站在桌邊搖著尾巴。
秦洛夾起一塊臘肉扔出去,老白狗一口接住,更加興奮的搖著尾巴。
「多謝你的照顧,我身體已經恢復,打算今晚就走。」秦洛輕聲道。
花影知道秦洛不願留在這裡,「你要是想回紫雲山脈,我送你。」
「不用,我想走走。」
秦洛搖了搖頭。
花影抿著嘴說道:「我也想看看沿途的風景,你能帶上我嗎?。」
「好。」
秦洛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