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季渃丞是開車來的,但也難以避免的被灌下去一整杯威士忌。

  屋裡的人都喝了更多,他因為身上特別紅,還逃過了一些。

  喝到最後,大家都有些興奮,嘰里呱啦的吐槽著自己工作上的極品事。

  只有姜謠還慢條斯理的夾著涼拌秋葵往嘴裡送,涼涼糯糯,又不會發胖。

  這樣的場面她見的太多了,喝到最後,一整桌基本只有她一個人清醒著,鮮有對手。

  陳恬興奮的兩眼發光,拿起手機在薑糖鐵粉小群里發語音。

  一顆大大大甜薑糖:「我今天苟到真人了!以後我們不用擔心她,她背後有大公司!」

  姜桃醬:「......」

  姜姜很甜:「...我們擔心擔心你吧,趕緊睡覺,別做夢了。」

  淪為薑餅:「喝多了真好,還可以吹牛逼。」

  陳恬噘了噘嘴,委屈的抬眼看姜謠:「她們不信我說的話。」

  姜謠湊過去瞄了一眼,然後接過她的手機,打開自拍功能,摟著陳恬照了一張照片,順手發到了群里。

  「現在好啦。」

  收到照片之後,群內沉默了,半分鐘過去,消息突然彈得像爆米花一樣快。

  陳恬幸福的捧著臉:「我能加個好友麼,以後有法律上的問題,儘管諮詢我。」

  姜謠彎著眼睛,用自己手機掃了陳恬的碼,把她加了進去。

  「真的謝謝你。」

  她想了想,又借用陳恬的手機對著群里道:「謝謝你們。」

  群里波濤洶湧的尖叫和問題消失了,徜徉著一種說不出的柔情。

  姜桃醬:「加油哦謠謠。」

  姜姜很甜:「你跟我閨女差不多大呢,就一直很心疼你。」

  淪為薑餅:「又喝酒了吧,和甜薑糖都要注意安全,好好休息。」

  門外京劇唱腔宛轉悠揚,小鼓輕輕敲打著節奏,姜謠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陳恬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嘴裡喃喃道:「對,早點休息。」

  她低頭看了看表,已經快十點了,商場都要關門了。

  「我去付款,你們收拾收拾,老張,給叫四個代駕。」他們都喝了酒,來時的車沒法開了。

  姜謠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下來:「別,我去付。」

  陳恬搖搖頭:「不行,說好了這次我請。」

  姜謠拍拍她的手:「留著以後買我的代言哦。」

  陳恬被酒精麻痹的反應遲鈍,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才乖乖道:「好哦。」

  姜謠代季渃丞付了款,她挺感謝他身邊有這麼一幫好朋友的。

  和程媛不一樣,他們對季渃丞好的目的很單純,也很珍貴。

  她回來的時候,剛推開門,才發現季渃丞一直呆呆的盯著門口,等著她。

  喝多了的季渃丞特別安靜,雙手規矩的搭在膝蓋上,朝姜謠彎著眼睛笑。

  他臉上帶著紅,胸膛一起一伏,目光像向日葵一樣追隨著姜謠的一舉一動。

  太生動了。

  太可愛了。

  姜謠咽了咽口水。

  收拾東西的時候,包廂內亂作一團。

  跟其他喝多了就總想逞能的同學不一樣,季渃丞發現扣不上羽絨服的扣子後,就抬起眼茫然的看向姜謠。

  姜謠伸出手,幫他一顆顆扣上,然後挽住他的胳膊:「走,我帶你回家。」

  季渃丞乖乖跟著她走過流水的青石板路,對著兩邊飄飄搖搖的煙霧皺眉道:「是水蒸氣不是乾冰。」

  姜謠指著頭頂上方的藤葉問:「這是什麼?」

  季渃丞仰頭看了片刻:「葡萄。」

  姜謠笑道:「那是假葉子。」

  季渃丞茫然的看著她。

  姜謠又指了指自己:「那我是什麼?」

  季渃丞老老實實回答:「寶貝。」

  姜謠眨了眨眼睛,湊上去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回答正確。」

  回去的車上,季渃丞依舊很安靜。

  他靠在后座上,沒說要吐,也沒立刻昏睡過去,反而睜著眼睛看外面的風景。

  帝都他呆了好多年了,明明對這附近都很熟,但此刻卻連東南西北都看不出來。

  他垂下頭,默默反思道:「我喝多了。」

  姜謠湊過來,輕輕挑起他的下巴,看著季渃丞濕潤的眼睛,軟軟道:「我喜歡你喝多。」

  車子停到校園裡,姜謠付了錢,拉著季渃丞上樓。

  剛一到家裡,季渃丞立刻就衝進了浴室。

  他不喜歡身上濃郁的酒氣。

  姜謠趕緊放下包,匆匆忙忙拿過自己的卸妝水:「你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洗!」

  她的神經有點興奮,對美好夜晚期待的興奮。

  等披著浴袍進了浴室,看到正皺著眉扯襯衫衣領的季渃丞,那種興奮達到了頂峰。

  她湊過去,把小紐扣從季渃丞手裡接管過來:「我來。」

  季渃丞順從的放下了手。

  他今天毛衣裡面搭的是深綠色的襯衫,姜謠給他選的顏色。

  隨著紐扣一顆顆解開,空氣中的涼意侵染到滾燙髮紅的皮膚,季渃丞多少清醒了一些。

  「我以後不能再喝這麼多酒了。」他深沉道。

  姜謠點點頭:「好好好,你說得對。」

  她幫著季渃丞把襯衫脫下來,扔在了洗衣機裡面。

  浴缸里的熱水放滿了,姜謠撒了些浴鹽進去。

  她扶著季渃丞進了浴缸,伸手去解自己的浴袍。

  季渃丞坐在浴缸里,被熱氣蒸著,被暖光籠罩著,抬頭望著她:「你也不能喝醉了,你睡著了,還淋著雨。」

  姜謠的動作頓了頓。

  「我有點心疼,我不值得你為我這麼做。」季渃丞垂下眼,睫毛在他眼底投下根根陰影,漂亮的眼尾輕輕折著,細碎的頭髮貼在前額。

  姜謠這才恍然,他把今天和當初混淆了。

  那時候她醉意朦朧,對如何進的季渃丞家都記不得了,她只記得季渃丞餵她喝粥,眼裡第一次肆無忌憚的有了寵溺的神情。

  姜謠蹲下身,趴在浴缸上,捧起季渃丞的臉,望著他的眼睛。

  「畢業的時候你跟我說,

  姜謠,有喜歡的人是很正常甚至是很美好的,你或許很長時間都不會忘掉他,但是你不一定會和他在一起,因為你愛的是這段記憶,是記憶中的你自己。

  我不懂,因為我就是愛你,這是我唯一確定的事。」

  季渃丞眨了眨眼睛,輕輕握住姜謠的手,仿佛一個愧疚的小朋友,喃喃道:「我錯了。」

  姜謠湊上前去,輕輕咬了咬季渃丞的嘴唇,低聲呢喃:「我早就原諒你了。」

  她把浴袍掛好,邁進浴缸,跟季渃丞泡在一起。

  公寓裡的浴缸很小,僅僅夠兩個人在裡面坐著,但這樣也很好,溫柔的水霧籠罩著人的皮膚,連睫毛上都掛了水珠。

  她貪婪的注視著季渃丞醉後的每一個舉動。

  他比幼兒園的孩子還聽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眼神乾淨的沒有一絲雜質。

  但說好的酒後亂性呢?

  姜謠嘆息道:「壞人還是要我來做。」

  季渃丞的膚色恢復了些,臉上沒有那麼紅了,他無辜道:「什麼壞人?」

  姜謠捏捏他胸膛的肌肉:「喝醉的樣子只許給我看哦。」

  季渃丞也不糾結剛才的問題,他被捏的癢,縮了縮,莞爾一笑:「好。」

  浴缸里的水有些涼了,他們在淋浴下潦草的沖了沖,洗掉桂花香的沐浴液後,身上的酒氣驅散不少。

  季渃丞執意給姜謠披上浴袍,叮囑道:「別著涼了。」

  擦乾了身上,姜謠放了水,關了暖燈。

  暖燈過於明亮了,所以關掉的一剎那,眼睛有一瞬的漆黑。

  姜謠本能的握緊了季渃丞的手。

  很快,視力恢復,他們也順理成章的滾到了床上。

  哪怕思路緩慢了,但某項運動還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

  姜謠只是稍稍撩撥,季渃丞便有了反應。

  喝醉了的他沒有平時那么小心翼翼,動作蠻橫了些。

  姜謠忍過一點澀澀的痛,也終於沉溺在酒精催化的旖旎下。

  她毫無顧忌的在季渃丞身上留下痕跡,他的鎖骨,喉結,脖頸,肩胛骨,處處是她濕漉漉的吻痕。

  那星星點點的紅意以及時不時傳來的痛麻,不斷刺激著季渃丞的神經。

  他微微眯著眼,眼底帶著毫不掩飾的占有欲,將姜謠禁錮在身下。

  他們換了好多個姿勢,到最後,姜謠幾乎是精疲力竭的躺著,連手指都動彈不了。

  她的長髮披散在枕巾上,眼角帶著淚,皮膚上細膩的汗慢慢蒸發,好久才平復了身體的激動。

  她歪過頭對季渃丞喃喃道:「以後還是少喝酒叭,太能折騰了。」

  季渃丞已經昏睡過去,呼吸綿長,只是一隻手臂還緊緊摟著她。

  索性是周末放假,他們放縱的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還是季渃丞先起的床,回憶起昨天晚上的事,他只記得自己毫無節制,瘋狂的索要姜謠。

  他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把姜謠從床上抱起來:「昨晚忘記洗了,我帶你沖一下。」

  姜謠懶洋洋的摟住他的脖子,長發垂到季渃丞的手臂上,柔柔軟軟。

  季渃丞卻莫名覺得脖頸的微微刺痛,他輕輕皺著眉,還當是自己的錯覺。

  等到了浴室把姜謠放下,他本能的朝鏡子裡看了一眼。

  季渃丞:「......」

  可謂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昨夜狂歡後的證據。

  季渃丞摸了摸,轉過頭無奈道:「都瘀血了。」

  姜謠無辜的咬了咬下唇,看著她在季渃丞身上留下的痕跡,喏喏道:「我昨天也喝多了。」

  那些痕跡一直到周一都沒有消退,季渃丞不得不每天帶著圍巾上課,連去實驗室的時候都不例外。

  參加實驗的學生特別體貼,以為季老師怕冷,硬生生的調高了空調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