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印象是一家法國餐廳,價格相對較貴,顧客不算太多,所以隱私性很好。
姜謠來吃過不少次,她還有這家店的金卡會員。
所謂金卡會員,需要一次性充值兩萬塊,之後免排隊,提供包廂,還能親自去後廚挑選海鮮。
但她沒想到有一天會是以這種心情來到這個地方。
服務生指揮著把車子停在停車位,親自替他們打開車門。
「請問兩位有預約麼?」
姜謠從錢包里抽出會員卡:「姜謠。」
服務生看了看,笑容可掬道:「您請,我讓人給您開個包廂。」
姜謠擺擺手:「先不用,我去找人。」
「請問您找的人在幾號包廂呢?」
姜謠轉頭看了看季渃丞。
季渃丞輕輕搖頭:「大概在散台吧。」
姜謠拎著包往裡走,季渃丞跟在她身後。
店內亮著橙黃色的燈光,響起悠揚的小提琴曲,營造著一種浪漫悠閒的氣氛。
呂攸和程媛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是斑駁點綴的路燈,桌面上還放著一瓶清新的花卉。
程媛很緊張,自從給季渃丞打過電話之後,她一直心神不寧。
她一直希望身邊的人相安無事,所以努力拉扯著平衡。
但是好像一切並不能遂她的願,在發生呂家殷那件事以後,師兄和呂攸,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可呂攸不知道。
呂攸拉住她的手:「媛媛,我真的很想你和渃丞,我休養的這段時間,你們怎麼都回國了呀。」
程媛懵懵的點點頭,其實沒聽進去呂攸的話。
她如坐針氈的望著窗外,不知道季渃丞還會不會來,如果來了,能不能為了呂攸的精神狀態裝一下友好。
「媛媛,你怎麼這麼緊張,渃丞他到底來不來啊?」
程媛抿了抿唇,揉捏著手指,磕磕絆絆道:「呂攸,其實......」
「渃丞!」
呂攸的目光繞過程媛,向門口望去。
季渃丞很出挑,哪怕幾年不見,她還是能一眼認出來。
畢竟在療養院這幾年,對她來說,時間一直是靜止的,永遠停留在了以前的記憶。
她興奮的站起身,程媛也向後扭過頭,擔憂的擰起眉來。
不光有季渃丞,還有姜謠啊。
呂攸很快也意識到了,那個長的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和季渃丞是一起的。
她慢慢的放下手,神情複雜起來。
姜謠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掛著淡笑,朝程媛和呂攸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先是深深看了一眼程媛,心裡多少有些不悅。
程媛明明知道她和季渃丞在一起,卻還是讓呂攸糾纏了進來。
呂攸看見季渃丞的興奮收斂了一些,拘謹的指著姜謠問:「渃丞,她是誰啊,為什麼讓她一起來?」
在她的記憶里,應該只有季渃丞和程媛,不要再有其他人。
所以看見姜謠,呂攸還是難以抑制的不舒服,尤其姜謠是個相當漂亮美艷,一走進來就吸引了不少男人目光的女人。
姜謠微微一笑,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呂攸旁邊。
季渃丞挑了挑眉,默默坐在了程媛那邊。
程媛咬著嘴唇,滿眼焦慮的看著季渃丞。
她不明白師兄為什麼把姜謠帶來了,他大概不了解,女人對於喜歡的人的占有欲,呂攸不一定能接受這個現實。
姜謠將雙手交疊在一起,手肘撐在桌面上,托住下巴,眨著眼睛看季渃丞:「季老師,我是誰呀。」
季渃丞和姜謠對視一眼,然後將目光移向還在原地懵懵站著的呂攸,清了清嗓子:「介紹一下,我女朋友,姜謠。」
程媛的心一沉。
太直接了,為什麼要這麼直接?
呂攸的心砰砰跳著,半晌才從季渃丞的話里恢復過來,她急促的喘息了一下,穩住心神道:「你...你有女朋友了?」
她將質詢的眼光投向程媛,程媛默默的低下了頭。
姜謠歪著腦袋,微微笑道:「我和季老師在一起有幾個月了,今天正好一起吃飯,就接到了你們的電話,聽說是他國外的朋友回來了,我來認識一下。」
服務生走了過來,彎著腰對姜謠笑道:「金卡請您收好,包廂給您準備好了,請問四位是一起換去麼?」
姜謠環視了程媛和呂攸一眼:「怎麼樣,需要換個地方麼?」
呂攸沉默的坐了下去,程媛擺擺手:「不用了。」
季渃丞坐直身子,平靜道:「其實我就是來看看,呂攸,祝賀你恢復健康,你們慢慢吃,我和姜謠先走了。」
呂攸猛地抬起頭,一把抓住了季渃丞的手,眼裡寫滿了不解:「渃丞,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姜謠的眼睛微微一眯,盯著她抓住季渃丞的地方。
季渃丞頓了頓,慢慢把手抽了出來:「呂攸,其實你和程媛,永遠是我的朋友。」
呂攸的情緒激動起來:「可我要的不是朋友,你不知道我的心思麼?為什麼在我治療的時候回國,為什麼現在不願意見我,為什麼交了個小女朋友?」
季渃丞垂下眸,嘆了一口氣。
程媛趕緊遞了杯水過去:「你別激動,坐下來慢慢說。」
可她也不知道坐下來還有什麼可說的。
姜謠輕笑了一聲,轉著手腕上的卡地亞:「你不會想知道原因的。」
呂攸皺著眉望向姜謠:「我為什麼不能知道原因?」
程媛急促的警告了一聲:「姜謠!呂攸她情緒不穩定,你別亂說話了。」
姜謠挑起桃花眼,目光冷冽了幾分:「程媛,如果和你無關的事,你還非要插手,只會給所有人帶來困擾。」
程媛指了指自己,反問道:「我給別人帶來困擾?」
姜謠輕輕靠在椅子上,冷聲道:「既然你當年沒有挺身而出的勇氣,現在也沒有立場用朋友的身份道德綁架季老師。」
呂攸一片混亂,怔怔道:「什麼...道德綁架?」
她不傻,她知道這三個人在說她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而這件事情,或許就是季渃丞回國的原因。
可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么爸爸還有程媛都不願意跟她說?
季渃丞合了下眼,緩緩道:「我回答你的問題,但希望你知道,這一切都和你無關,我也從未遷怒於你。」
程媛喏喏道:「師兄......」
「首先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我的反應,你大概也明白。」季渃丞凝視著呂攸,眼神中帶著因無法回饋而產生的愧疚。
「在你治療的時候回國,是因為我畢業了,拿到學位證,又不願待下去,所以就只能回國。」
「我沒有不願意見你,只是大概你父親也不願你見我,而我捫心自問,無法將你徹底和呂家殷割離開,所以為了不傷害你,我沒有主動聯繫過你。」
「至於姜謠,我們認識的時間也有六年了,其間種種,也不是能向外人說清的。」
呂攸不知所措:「我爸爸怎麼了?他不是你們的導師麼?」
姜謠輕聲道:「季渃丞以前也是我的老師,但人是會變的,關係也會變的。」
程媛急促道:「姜謠,我求你別說了,呂攸的狀態並不穩定!」
姜謠看著程媛,慢慢把雙手從桌面上撤下來:「其實你不用攔著我,我要是真想做什麼,你還真攔不住。」
她又轉向呂攸:「當年發生過什麼,你要真想知道,早晚都會知道,但季渃丞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她把金卡揣進錢包里,站起身來拉過季渃丞的手。
「我要吃火鍋。」
季渃丞順勢起身,將扣子系好,對著程媛和呂攸沉默了片刻,輕聲道:「那我就先走了。」
他捏住姜謠冰涼的指尖,默不作聲的把它包裹在掌心裡,他知道姜謠雖然表現的強勢,但並不夠自信,不然她不會最後說那一句。
說給呂攸,更像是說給她自己。
出了門,一陣寒風颳過來,帶走身體剛剛擁有的熱氣。
季渃丞站住,從身後將姜謠摟進懷裡,抵在她的耳邊,輕聲重複:「我永遠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