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奏響神曲!

  第236章 奏響神曲!

  有那麼一瞬間,赫薇妮亞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

  如此大規模的【支配】,就算被支配者是一群靈魂都快要枯竭的死屍,但對於現在的赫薇妮亞而言也同樣是巨大的負擔,以至於在釋放完成時,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停滯了幾秒。

  她看著周遭的那些永恆音符們的殘肢斷臂。

  從她的視角來看,這些殘肢斷臂像是要將她推到最底層的深淵,讓她萬劫不復。

  但同時又像是朝著絕境中的她所伸出的手。

  赫薇妮亞伸出了手,抓住了其中一條手臂,而後慢慢的發力,才終於將自己從最底層的屍骸中拉了出來。

  乾涸的血液,如粉末般的碎肉迅速的從她身體上脫落。

  赫薇妮亞就這樣,踩著那數不勝數的斷肢殘臂,爬出了深坑,重新回到了永恆大殿的金光照耀之下。

  可還沒等赫薇妮亞喘上一口氣,身後就響起了極為虛弱的男聲:「你到底———-擁有的是哪一份屍塊?」」

  赫薇妮亞回過了頭,略微驚訝的看向那已經被無數雙手撕碎,眼下就只剩下上半身的一小截身體,正掛在其中一個永恆音符手臂上的拉烏爾。

  竟然還沒有死嗎?

  赫薇妮亞原以為這又是個西澤,正想再用【注視】看一下,卻發現【注視】

  已經關閉了。

  是白維幫她關掉的。

  雖然白維沒有說話,但既然已經幫她關掉了【注視】,就說明在白維看來,

  拉烏爾已經不具備任何的威脅了。

  大概只是一根在永恆音符的助力下暫時沒有熄滅的殘燭罷了。

  赫薇妮亞問道:「這重要嗎?」

  「重要嗎-—」拉烏爾輕輕的閉上了眼晴,「啊,是啊,都已經這樣了,那些東西確實已經不重要了啊。」

  沉默了少許,他又再次將眼晴睜開,而後用極其沙啞的聲音問道。

  「我從沒想過我會死在這種地方,會死在你的手裡。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不是校長派來的?」

  赫薇妮亞搖了搖頭。

  「呵呵呵,我想也是,我想也是啊。」拉烏爾笑了,「如果只是為了別人的話,是不可能拼命到這種程度的—----哪怕這個人是校長。就像是當初的我那樣,

  雖然我一直認同校長就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奏者,但是,我不願意只成為那個他青史留名中的小小音符,所以我才—--呵呵。很好,真的很好,至少我是被一個更加出色的我殺死了,而不是被校長的符號。」

  赫薇妮亞沒有說話,就只是靜靜的看著拉烏爾。

  「但是——」——-很可惜,你還是成為了校長的棋子。」拉烏爾說道,「他利用了你,用你來殺死最有可能阻止他的我。同時也利用了我,用來殺死更有可能阻礙他的你。」

  一句頗為繞口的話,但赫薇妮亞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們在自相殘殺,而他將拿到他想要的東西,那個二十年前他沒能拿到的東西。」拉烏爾一邊咳著血,一邊說道,「拼到這種程度,我們都是輸家,真的————-我們都是輸家。」」

  「或許吧。」

  「呵呵呵。」拉烏爾繼續笑著,「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我還留有最後一個底牌.」

  赫薇妮亞平靜的點出了拉烏爾的底牌:「儀式之眼。」

  「呵呵,你知道,你果然知道。」拉烏爾說道,「咳咳———--這原本就是我為了對付校長而準備的,只可惜——.」

  他一邊說著,一邊扯掉了那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的上衣,而後露出了鎖骨處的一個金色小標識。

  那便是儀式之眼。

  有了這個,就能夠接收永恆音符的力量。

  「我之所以一直不把你點出來,想方設法的要拖到使用儀式,就是為了這個。」拉烏爾說道,「既是為了更合理的解決掉你,也是為了·-防備校長的。

  如果不是你,我也沒有理由來這裡完成永恆音符的儀式,但我沒有想到——----我竟然會真的死在你的手上。

  拉烏爾咳的更厲害了。

  即便不使用【注視】,赫薇妮亞也能清楚的感覺到拉烏爾最後的生機就要徹底消散,他活不了多久了。

  「既然如此,我就乾脆把這東西給你吧。」拉烏爾說道,「你去阻止校長吧。」

  「..—·為什麼?」赫薇妮亞問道,「我和校長的目的,不是一樣的嗎?」

  「呵呵,可能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他贏下一切吧。」拉烏爾淡淡的說道,「作為他最不爭氣的學生,我也希望在最後時候向他證明一些東西—-咳咳,或者說,比起校長,我更希望看到你贏吧----正如我剛才所說的,在我眼裡,你就是另一我。所以-拿走這個東西,而後贏過校長吧。」」

  赫薇妮亞微微頷首,而後慢慢的走到了拉烏爾的面前。

  拉烏爾用欣慰的眼神看著她,就像是看著心愛學生的和藹老師。

  「很好,很好。」拉烏爾朝赫薇妮亞伸出了手,輕輕的說道,「向校長證明吧,我們——·-並不是可有可無的音符。」」

  赫薇妮亞慢慢的低下了頭。

  拉烏爾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在他的目光中,那伸出去的手,指甲正在迅速的生長。

  但緊接著,「噗」一聲。

  拉烏爾的笑容凝固了。

  他慢慢的低下了頭,看到赫薇妮亞的法杖貫穿了他的脖子。

  「你———·為什麼?」他滿臉的不可思議,「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赫薇妮亞平靜的說道,「我只知道,你死了,我能拿的更安穩。」

  拉烏爾的表情變得更加扭曲起來,他拼盡全力朝赫薇妮亞衝去:「把維薩斯的屍塊給我!」

  只可惜他沒能碰到赫薇妮亞,便再一次的被赫薇妮亞一分為二。

  他這才徹底死去。

  「很遺憾,維薩斯的屍塊並不能讓你活下來。」

  赫薇妮亞頓了頓,而後輕輕的說道。

  「當然,我也一樣。」

  接著,她才俯下了身,將手伸向了永恆音符的儀式之眼。

  「裡面已經很久都沒有動靜了啊。」

  「教務長怎麼樣了啊,不會出事吧?』

  「你在胡說些什麼,教務長怎麼會輸給那樣的婊子?」

  「.—你確定她是女人?」

  永恆音符大殿外,要奏響第一首內曲的樂團在志忑不安的等著。

  其中領頭的那名金音,正是以太家的那位女性。

  她是在場的所有人中最為不安的。

  因為其他人都是銀音,理論上要比她安全的多。

  所以她真的很想像菲尼斯一樣直接離開,到族人那裡尋求庇護。

  可是不行。

  因為她要帶領著樂團奏響第一首內曲,迎接主的到來。

  她要是跑路了,絕對會成為最大的罪人。

  所以她只能寄希望於教務長能夠趕快解決掉赫薇妮亞。

  畢竟,時間真的不多了。

  或許是感受到了她內心的呼喚,大殿的門終於被推開了。

  所有人都用無比期待的眼神看了過去,但表情又同時的僵住了,特別是女人,她的眼睛裡已然是深深的恐懼。

  因為出來的人,是赫薇妮亞。

  她渾身是血,像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鬼,連眼神都能夠殺人。

  所以當赫薇妮亞的目光落在了女人身上的時候,女人雙腿一軟,連站都站不穩了。

  但赫薇妮亞卻沒有動手。

  她就只是看了他們所有人一眼,目光也只是在女人的身上停留了稍長的一點時間後,又收了回去,而後面無表情的從所有人當中走過。

  那濃郁的血腥味讓在場的幾人根本不敢有任何動作。

  但赫薇妮亞仍舊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留下了一句。

  「接著演奏吧。」

  「盛典繼續。」

  赫薇妮亞行走在學院中。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然沒有辦法再一直開著【注視】,只能跟著手指,

  也就是白維的指引。

  安靜,很安靜。

  雖說有白維幫忙看著,她確實不會直接走到校工或者太初兩大家的護衛身上。

  但學院裡還是太過安靜了。

  主要的道路上都沒有看到幾個人。

  空氣中夾雜著血的味道-—.——-並不是赫薇妮亞身上的血。

  這讓赫薇妮亞猜到了什麼。

  但她沒有說話,仍舊是這麼走著,而後在白維的指引下,回到了宿舍。

  她並沒有多少意外,一如這兩個月來所做過的無數次那樣走上前,緩緩的推開了門。

  更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赫薇妮亞繼續向前,終於在她一直坐著的那個位置,見到了她要找的人一安妮塔。

  安妮塔也一如往常般的坐在那裡,捧著半杯紅茶,似乎已經等候赫薇妮亞多時了。

  而在看到赫薇妮亞後,她才放下了茶杯,微笑著說道:「祝賀你成功了,赫薇妮亞。」

  赫薇妮亞沒有說話,而是目光逐漸下移。

  接著看到了菲尼斯。

  準確的說,是菲尼斯的腦袋。

  繼續往下移。

  屍體。

  更多的屍體。

  初客家,以太家,勞倫斯家。

  數十具校工的屍體就這麼堆積在這裡,溢出的鮮血鋪滿了整個大殿,那顏色鮮艷的像是安妮塔杯中的紅茶。

  「看來你也成功了。」赫薇妮亞說道。

  「小事罷了。」安妮塔笑著說道,「一群被你嚇破膽了的傢伙,處理起來並不費勁。而且最大的阻礙已經被你結果掉了,不是嗎?老實說,如果你輸了的話,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對付擁有永恆音符加持的教務長,不過現在永恆音符的儀式之眼已經在你身上了,是吧?」

  赫薇妮亞沒有否認。

  「很好。」安妮塔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看來你也知道永恆音符的用法了,不需要我再告訴你吧。」

  赫薇妮亞搖了搖頭,接著再次看向了這些死去的奏者,而後問道:「能告訴我原因嗎?」

  「原因我很早就告訴過你了吧。」安妮塔說道,「奏者的含義。」

  「你覺得他們已經不能算是奏者了嗎?」

  「當然。」安妮塔說道,「七音神曲已經數百年未曾出現過了,因為沒有人願意看到主賜下願望。哪怕是太初兩大家,都在拼命阻止著,這也是為什麼尤利西斯校長二十年前會失敗,所以這一次,想要再見到七音神曲,勢必要掃清所有的障礙。」

  赫薇妮亞問道:「這是你的想法,還是尤利西斯校長的想法?」

  「我沒有想法。」安妮塔笑著說道,「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嗎?我並不是校長所期望的出色奏者,我對於追求極致的樂曲也並沒有太多的觸動,但是-我成為不了,也不需要成為那樣的奏者,我只要努力的完成校長的期待就好了。校長想要再看到七音神曲,我就幫校長看到,二十年前這幫人阻止了校長,我就幫校長解決掉他們,就是這麼簡單。」

  赫薇妮亞說道:「聽起來你像是只為了他而活著的。」

  「自然如此。」安妮塔說道,「赫薇妮亞小姐,你去過種子區嗎?」

  「我就是在種子區長大的。」

  「果然,我也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安妮塔笑著說道,「如果你在種子區長大,那你就更能理解我了才對。從那樣的糞坑,那樣的淤泥里出生的我,本該是毫無希望的人,但校長找到了我,他給了我一切。」

  「那是因為你是個金音。」

  「不,那個時候我的音符並沒有顯現出來,主人家已經不要我了,我很清楚的記得我已經被丟進了屍坑了,身上埋著一層土。」安妮塔說道,「是校長把我帶了出來,是他給了我希望與新生··赫薇妮亞小姐,你有過這樣的經歷嗎?」

  赫薇妮亞沒有說話。

  「想來是沒有的吧。」安妮塔笑著說道,「如果你有的話,自然也會明白我的意思-—-」」-從我遇到了他開始,一切都已經註定了,這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命運。」

  她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了身,拿出了法杖。

  「所以啊。」安妮塔的法杖亮起了微光,那微光將法杖幻化成了一柄短劍,

  同時她輕輕的說著,「從那一刻起,我就願意為了校長付出一切。」

  赫薇妮亞沒有說話,在默默點亮了法杖的同時,也看了一眼時間。

  還有一個小時。

  聖音之主將甦醒。

  這應當是最後的戰鬥了。

  赫薇妮亞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迎戰。

  而後,她就看到安妮塔滿臉微笑的。

  將幻化的短劍捅進了自己的脖子裡。

  赫薇妮亞的瞳孔頓時一凝。

  「呵呵,很驚訝嗎?」她笑著說道,「我願意為校長付出一切。」

  「哪怕是。」

  「成為真正的音符。」

  說完後,安妮塔倒在了血泊里,滿臉微笑著死去。

  赫薇妮亞陷入了呆滯。

  與此同時,身後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數道白光照射了進來。

  無數衣著筆挺的僕從魚貫而入,一半人打掃著現場,一半人來到了赫薇妮亞的面前,俯下了身體,說了句「冒犯了,赫薇妮亞小姐」後便伸出了手。

  但並不是為了殺她,因為她們的手裡是毛巾,溫水和新的衣服。

  她們脫下了赫薇妮亞染血的衣服,為她清理起了傷口,整理起了面容。

  甚至跪在赫薇妮亞的面前,幫助赫薇妮亞擦拭赤裸的腳踝。

  她們都是奏者,卻手無寸鐵,畢恭畢敬,如同最謙卑的僕人。

  二十分鐘後,一切煥然如新。

  赫薇妮亞穿著雍容華貴的長袍,看著她們將安妮塔和菲尼斯那擦拭乾淨了的屍體擺在了她的面前。

  赤身裸體的戶體,像是清理乾淨的豬肉,上面繪著金色的音符。

  她們用憧憬而期待的眼神看著赫薇妮亞,高聲喊道。

  「奏響神曲!」

  「奏響神曲!」

  「奏響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