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 章 刺殺

  念今安本來以為可以以兄弟之稱一直和許少虞相處,可終究事與願違。

  那年念今安十六歲,許少虞十八歲。

  不負期望,念今安考到了許少虞所讀大學的附屬高中,他也找到了自己所熱愛的,他喜歡畫畫,所以他打算走藝考這一道路。

  念今安數著日子,快要到許少虞的生日了。

  許少虞從小含著金鑰匙長大,什麼稀世珍寶沒見過,生日宴上肯定有人送他一大堆。

  念今安苦思冥想,想著自己既然有畫畫這樣特長,倒不如給許少虞畫上一幅充當禮物。

  說干就干,念今安偷摸著拍了許多張許少虞的照片,儘管小心翼翼,還是被眼尖的許少虞給發現了。

  許少虞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窺得念今安手機里的內容,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眼眸中泛著笑意,「怎麼,偷拍我。」

  念今安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一下子扯回手機,「怎麼,長得帥還不給拍了。」

  許少虞扣住了他的肩,一張俊美的臉龐一下子在念今安的眼前放大,「你不是天天看嗎,覺得我帥?我肯定給你看個夠啊。」

  念今安被許少虞說得更加害臊,連忙求饒道,「哥哥。」

  這聲哥哥是把許少虞叫得神清氣爽,臉上的笑容愈發濃烈,他鬆開了念今安的手,「好了,不逗你了。」

  「手機借我用一下。」許少虞一把奪走了念今安手裡的手機,把攝像頭轉為自拍,摟著念今安就是來了一張,「要拍就拍合照。」

  忽然想到什麼,許少虞道,「安安,我要出去幾天,母親讓我去公司名下礦區看看。」

  許少虞雖然才在大學,但許母已經讓許少虞接管部分產業了,為了鍛鍊他,把這次紛爭最大的礦區交由許少虞。

  念今安深知許少虞的不容易。

  曾經他只覺得像許少虞這種出生就在羅馬的人有什麼好煩惱的呢,但這幾年和許少虞相處下來,他才知道在什麼高度就要承擔什麼。

  許少虞從小便在十分嚴苛的環境下成長,許父在時還好,但許父沒了,許少虞如果想坐穩繼承人的位置,自然要比別人付出的多。

  念今安沉默地點了點頭。

  好似洞悉念今安想法般,許少虞道,「我還要回來過生日的,你送什麼我都喜歡。」

  有許少虞這句話,念今安畫的更是有勁了。

  他本就是一個精益求精的人,畫了幾幅不滿意的,通通都作廢了。

  直到許少虞生日前一天,念今安才畫出一幅滿意的。

  看著畫中嘴角帶笑的男人,念今安情不自禁也勾起了嘴角。

  念今安急切地等著許少虞回來,但他沒有等到許少虞,而是等到了許少虞中槍的消息。

  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念今安感覺有一雙大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心臟,連帶著呼吸也變得艱難,他再三確認了消息是真的,隨即便想著要去找許少虞。

  念今安衝著出了門,此時他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只想著許少虞的安危。

  忽然站在他身前的人讓他一愣,隨即停下了腳步,「夫人。」

  念今安剛想說些什麼,忽然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毫無防備的念今安側身摔倒在地上。

  「少虞出事了,你竟然想著跑。」許夫人惡狠狠地盯著念今安,「真是個狼心狗肺的小子。」

  「夫人,我不是……」

  念今安剛想開口辯駁,便被人架住了手腳。

  「來人,把他給我綁去醫院。」

  念今安就這樣被人拖拽上車。

  片刻,念今安才稍微冷靜下來,明白了許夫人應該是要把他拉去醫院抽血。

  念今安的心忽然一冷,看來哥哥真的受了很重的傷,流了很多的血。

  「許夫人,我剛才不是想逃,」念今安開口道,但他也不想過多解釋,「夫人,現在少爺怎麼樣了。」

  許夫人冷冷地瞥了眼駕駛后座的少年。

  許少虞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別抽念今安的血。

  她早就察覺這兩個人之間不尋常的氣氛了,原本想著讓許少虞身邊有個能護著他的人也好,但是沒想到許少虞竟然對這小子動了感情,養了這麼多年用來供血的竟然……簡直就是一大禍害。

  「這輪不到你來管。」許夫人冷聲道,「你要知道,你進我們家是因為什麼。」

  「念今安,少虞高看你幾分,你可不要忘了你自己是什麼身份,只不過是念家的一枚棄子而已。」

  念今安對這突如其來的挖苦有些不知所措,他和許夫人其實相處的並不多,不知道她現在的怒氣由何而來,「我只是關心少爺。」

  許夫人側過頭來,「念今安,怎麼都輪不到你來關心他,你只需要明白,你全身最精貴的不過就是你這一身的血,要用到你時你就乖乖出現。」

  「才能不枉費少虞平日裡待你親厚。」

  這句話讓念今安愣了愣。

  少虞平日裡待我好,是因為想我在這種時候可以心甘情願給他供血嗎。

  念今安只覺得胸口鈍痛,好似被人用榔頭狠狠一錘。

  他覺得好難過,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難過。

  許少虞對他好就是因為這些嗎?

  念今安的眼眶紅了紅,他攥了攥自己的衣角,深呼吸幾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告訴自己,此時最重要的還是許少虞的安危。

  這家醫院是許家私人的,應該為了消息不被外人所知,醫院上上下下都圍著許家自己養的傭兵。

  「許夫人,讓我先去看少爺一眼吧。」念今安哀求道,他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活著走出手術室,他希望不管怎麼樣再看上許少虞一眼。

  許夫人無視了他請求,眼神示意醫生快點開始。

  念今安明白了許夫人的意思,沒有再繼續堅持什麼,只不過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滑下。

  他也不過十六歲,他也怕痛,他也怕死,但是他更怕的是臨死前都不能再見許少虞一眼。

  手術室是冰冷的,手術的器具是冰冷的。

  他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人帶上呼吸面罩,他的手被綁住,一根很粗的針管扎破他的皮膚,鮮紅的血液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