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言到達跟陸聞安約定的地點時，正好能看到鄭華的車子也在門口停下。
他乾脆就將車燈關上，然後將車窗搖下幾分，遠遠的就看著。
鄭華和陳橙是一塊來的，也是一塊下的車，但是陳橙並沒有跟進去，只是在車邊說了幾句話之後，她便又回到了車上。
直到鄭華的身影進去了，張言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下了車。
掙扎了好幾秒，張言的腳步才往陳橙所在車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陳橙沒下車，但是將車窗搖下了，隔了些許的距離，透過車窗看他。
張言也沒有走到很靠近，只是面向著車子的方向看了她半分鐘，什麼也沒說，最後又直接轉身進了飯店。
張言進到包間的時候，陸聞安和鄭華已經坐在那兒了，抬眸看到他進來的時候，陸聞安臉上笑了笑，眉頭也挑起了幾分，幾天沒看到張言，沒想到他看起來還是挺精神的。
「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陸聞安笑著朝他招了招手，等到張言在他身邊坐下的時候，順帶著直接將菜單遞給了他，「你來點吧。」
張言接過，低頭翻了翻，然後又抬眸看向鄭華，「不知道鄭總喜歡吃什麼？」
「我不挑食」，鄭華搖頭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今天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不像前面一塊兒吃飯時候那般的嚴肅了，頗有點兒好像就只是跟陸聞安在這小聚的感覺。
張言低頭研究菜單的時候，又聽到鄭華的聲音，問的是陸聞安，「怎麼樣？你爺爺最近好嗎？」
「他最近很開心。」
「一直說著有時間要去看看老爺子，也沒來得及去。」
陸聞安笑了笑，「鄭叔叔不必客氣，你要真想去看我爺爺，隨時都可以過去，我爺爺最近都有時間的，又不是外人了。」
陸聞安這話還是說的挺微妙的，至少表達了他自己的態度，也表達了老爺子的態度。
老爺子沒有生他的氣，沒有將他當成外人，那麼識不識趣，怎麼選擇就是鄭華的事情了。
鄭華笑著點了點頭，「好，那我明天找時間去看看他。」
陸聞安也跟著點頭，然後又轉眸看向張言，微微湊近他，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肩膀，「你這都看老半天了，不知道點什麼嗎？」
張言抬眸看陸聞安，然後又默默看了一眼鄭華，他起了身，起身的時候將菜單也一塊兒拿起了，「我出去點吧。」
陸聞安點點頭，然後看著張言的身影出了包間，轉眸看鄭華的時候，發現他的目光也一直跟隨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了，才收回眼眸。
四目相對的瞬間，氣氛有些微妙而尷尬。
鄭華笑了笑，「你這助理看起來好像一直都挺嚴肅的。」
陸聞安笑，「也沒有，他認真的時候是比較嚴肅，但大多時候在生活上還是比較放鬆的。」
聽著陸聞安說這話，鄭華輕嘆了口氣，頗有些感慨的語氣，之前你惹老爺子生氣，老爺子把你調到小縣城，他都還一直跟著你，看得出來，他還是很忠心的，人品也不錯。」
「他跟了我很多年了，既然一開始選擇了跟著我，那同舟共濟不是應該的嗎？」
陸聞安說這話的時候，微微側頭看他，說的好像是張言，但這語氣之中應該多少也算是一種對鄭華的暗示了吧。
鄭華曾經跟他們也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現在這條船都不一定真的會晨，他這麼著急著找找下一個靠山，這麼著急的脫身離開，未免顯得不夠義氣。
鄭華也不傻，陸聞安這話他自然聽得出裡面的意思。
他又輕嘆了口氣，再一次在看向陸聞安的時候，眼眸認真了許多，「聞安，我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我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很多時候，義氣不能代表全部，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沒有人會放棄那樣的機會。」
「我老實說……」鄭華說這話的時候，又看了一眼陸聞安的臉色，才繼續，「老實說，在你和陸城之間，我確實更加的信任陸誠，我跟他也認識很多年了，他的能力我很明白，而且他的為人，我其實也相信。」
鄭華說相信這兩個字的時候，又看了一眼陸聞安的眼睛。
陸聞安和陸誠之間是敵對的關係，他不想把陸誠說的太好，以免惹得陸聞安不悅，但他也確實要實話實說，從他自己的角度上來說，陸誠這個人其實並不差。
陸誠和老爺子之間怎麼樣，那是親情之間的糾葛，是他們陸家自己的事情。
陸誠對外還是不錯的，至少這麼多年來，他們相處的很愉悅，也曾經一起經歷過很多項目，彼此的能力和為人也都了解。
陸聞安並沒有生氣，聽的還挺認真的，目光灼灼的看著鄭華，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確實也很認真的斟酌過，我覺得跟鄭華在一起可能對於我的未來和前途會更好一些。」
鄭華這話倒是挺坦誠，頓了兩秒，又繼續道，「當然，老爺子對我有恩，老爺子看重的人是你，其實我應該堅定的站在你身邊，但我又不是一個木偶，我自己能夠分辨的出來我在哪裡的價值更好，所以，我的內心裡確實有愧疚。」
聽鄭話說這話，陸聞安悠悠的點了點頭，然後笑了笑，「鄭叔叔能跟我說這些，也算是相當坦誠了，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有更好的選擇就是背信棄義，我只是想要爭取你而已。」
陸聞安三番五次的請他吃飯，並不是要為難他，也不是非得道德綁架，只是表達他自己的誠意，他始終還是想要爭取鄭華的。
鄭華深吸好大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今天，我就把話跟你說清楚。」
陸聞安認真的看著他，目光里是默許，等著他將話說出來。
「我一直都更加偏向陸誠，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是會到他那邊去，但是你的誠意我也看到了，而且老爺子對我有恩，我也確實應該站在他這邊，但是……」
「沒事兒，鄭叔叔，我明白」，陸聞安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朝他點了點頭，笑的還是挺乾脆利索的，「我不想為難你，我只是表達我的誠意，但是你做了決定，我也會尊重。」
陸聞安將桌上的茶水拿起，朝他舉了舉，然後自己仰頭先喝了一口。
鄭華看著他將茶喝下，然後才將自己面前的茶水也拿起，「就我個人而言，我確實更加偏向陸誠，但是我今天想要選擇你。」
鄭華握著茶杯開口說了這話。
陸聞安將茶杯放下的時候，頗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迎著陸聞安的目光，鄭華又開了口，「我必須要很誠實的跟你說這些，因為我確實更加偏向陸誠過，雖然我不覺得你一定會輸，但是我現在選擇你也是真心的，不是因為真的覺得你比陸誠更好，也不會被老爺子的道德綁架，我是因為陳橙。」
鄭華說到陳橙這個名字的時候，陸聞安抬眸，餘光剛好能看到張言已經站到包間門口了。
陸聞安不動聲色，收回目光，將眼眸繼續望向鄭華。
鄭華沉默了兩秒，才又繼續道，「她希望我能選擇你，所以我想了想之後，我決定聽她的。」
張言走進來的時候，陸聞安抬眸看了他一眼，張言臉上的表情不多，再次在他身邊坐下的時候，是公事公辦的狀態。
「我已經點好了菜，還點了一瓶酒」，這話是對陸聞安說的。
陸聞安悠悠點了點頭，然後又笑著看向鄭華，「還是張言想的周到，鄭叔叔，今天我們確實應該喝一杯，慶祝一下。」